《星光之下》白阿鹤

39、第 39 章

　　田甜有些疲惫地说：“你们的广告，我都不拍了。“

　　“田甜。“

　　“田甜。“

　　王锐和秦浩然都想抢上来，可俩人在半路又碰上了，互相又是一阵推搡和撕扯，眼看又要重新打起来。

　　田甜转身走出去，没有坐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每次她心情烦躁时，这样没有目的地的乱走一气，总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王锐和秦浩然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最后，倒是接了王成的电话。

　　“王锐那个王八蛋，竟然想让你□□出镜？“王成气得在手机里破口大骂：”你还没毕业呢，拍出来后会有很大争议的。我都不敢这么拍，他花花肠子比我多多了，下次见面我替你好好揍他一顿 ……“

　　别说揍王锐了，王锐不揍他就不错了。

　　田甜听了他吹牛皮的大话，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田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个公园了。

　　没过多久，王成打了个车过来了。他应该是在外面拍照片，身上还背着器材。聊了几句，见她的情绪并没有想像中低落，王成便放下心来。

　　“我已经想开了，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田甜笑着说。

　　“对对对，时运这东西，很难说。“王成顺坡下驴，看着田甜和公园的景色，显然又技痒了：”要不，我给你拍几组照片得了。“

　　田甜给了他一个需要自己体会的眼神。

　　王成立马抗议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大导演找你拍广告，瞧不上我这样的是不是？我好歹也读过艺术学院的人，平时工作都是按小时付薪的。“

　　王成的报酬的确是按小时计算的，不过一个星期，也就只能接到几个小时的活，所以养家糊口都困难，很难想像他为什么还在这行里苦苦坚持下去。

　　看到公园景致那么美，田甜就当是散心了。一个在公园里随意摆POSE，一个跟在后面，不停地拍照片，俩人越拍越开心，慢慢的，田甜将片场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

　　第二天，王锐又给田甜打过一次电话，田甜非常干脆地表明了态度：不拍了。挂掉电话后，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秦浩然是直接来教室找的她。他先给田甜道歉，说那天在摄影棚，他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田甜点点头：“那个广告也不适合我。就算学长不来，我也不会拍的。“

　　“是吗？“秦浩然眼中闪现出惊喜的光芒：”那你不怪我喽？正好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不了，”田甜的笑容有些疏离：“下午还有课，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不管是秦浩然，还是王锐，在圈子里都算是小有名气。她拒绝了两人，等于说自断了两条前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到底算是对还是错。

　　时间看似缓慢，实际一天一天过得飞快。

　　等苏蓝阳腿伤痊愈，这一学期已经快结束了。他重新出现在教室里，引起了不少同学们的关注。他看起来清减了许多，衣服有些肥大，人还是一如之前的沉默。

　　有几次，田甜看他把目光投过来，就扭头避开。

　　两次广告拍摄失败之后，她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学业上。每天天不亮就去练功房，是练功房里来的最早、走得最晚的人。

　　有一天清晨，她正在练功房里练功，听到门被推开，好半天都没人进来。田甜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只见苏蓝阳站在外面，似乎也很感意外，站在门口，没想好是进还是退。

　　苏蓝阳住校外，按道理他不应该在这个点出现在练功房。田甜下意识地点点头：“早。”

　　苏蓝阳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径直朝田甜走过来。

　　他靠得太近，田甜吓了一跳，被他全身的气息逼得无路可退，咚地一声贴在了练功房的镜子上。

　　苏蓝阳低头看她：“我住院的时候，等人给我送小笼包。那天我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后来赵助理在病房门外，发现掉了一地的小笼包。”

　　田甜偏过头去，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和目光。

　　他怎么敢？他怎么还敢来质问她？

　　苏蓝阳不仅问了，还问得理直气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进去？”

　　田甜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她闭了闭眼睛，自己给自己一些力量和勇气，回过头来直面他，问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和林朵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蓝阳的眼瞳缩了缩，下意识地避开了田甜的目光，身体也微微朝后仰。

　　田甜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阴沉沉的乌云似乎转眼就要密布天空，可她仍是固执地望着苏蓝阳，等待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苏蓝阳站直身体，眼睛望向了地面，最终他艰难地吐出答案：“我跟她没有关系。”

　　“从来都没有关系吗？”田甜觉得自己的声音空洞飘忽，似乎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从来都没有关系。”苏蓝阳机械地回答，刚才兴师问罪的劲头，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短短片刻像换了个人。

　　田甜望着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苏蓝阳如果说认识林朵尔，那表明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他都愿意摊开来说，有可能是已经放下。可苏蓝阳连直面过去的勇气都没有，那说明他对往事耿耿于怀，根本就还没有走出来。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责问自己：为什么不送小笼包？

　　田甜陡然挺直了腰，她撞开苏蓝阳，与他擦身而过，朝门外走去。

　　苏蓝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

　　俩人背道而驰，一个伫立在练功房昏暗的灯光之下，一个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越走越远。

　　寒假很快就到来了。田甜回了老家，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田妈妈拉着她的手，一个劲说瘦了，扬言要用一个假期的时间，好好补回来。于是，每天鸡鸭鱼肉换着来，田甜都觉得自己胖了一大圈。

　　大年除夕，母女俩人包了饺子。到了半夜零点的时候，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田甜从玻璃窗往望看去，美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盛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苏蓝阳。

　　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在哪里？是不是也跟家人在一起？也在吃饺子？也在看烟花？

　　春节过后，电视上播放的是各种各样的春节特辑节目。母女俩平时没有时间在一起，现在趁这个难得的团圆机会，田甜陪着妈妈在家里看电视。

　　“这个小孩，今年是第几次上春晚啦？”田妈妈指着电视说了一句。

　　田甜端着果盘，正从厨房出来。她看一眼电视机，好巧不巧，正是苏蓝阳。妈妈这么一说，田甜觉得还真是，这几年，每年春节晚会上似乎都有他。这会田妈妈看的是一期综艺节目，除了苏蓝阳，还有一些一线明星，因为这期综艺节目的主题是青春，所以除了明星之外，节目还邀请到了一些高校的校花校草。

　　田甜放下果盘的时候，田妈妈又说了一句：“你们学校也邀请了。这个姑娘是你们学校的校花吗？”

　　电视机上出现了一个打扮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她穿着小香风外套和短裙，脚下蹬着一双白色长靴，笑容大方甜美，正是田甜的同班同学林朵尔。林朵尔向观众招手问好之后，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来。也不知道是节目组安排，还是巧合，她座位的旁边正好是苏蓝阳。

　　田妈妈见女儿发怔，奇怪地又问了一句：“你认识她？”

　　田甜醒悟般地点点头：“他俩都是我同学。”

　　“噢。”镜头正好给了苏蓝阳和林朵尔一个特写，田妈妈不明所以，嘀咕道：“俩人还都长得挺好看的。“

　　主持人的声音在屏幕中响起：“听说，羊羊和朵尔是同班同学，这真是太巧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问问两个同班同学对彼此的印象，好不好？“

　　话筒交到了林朵尔手上，林朵尔说了一句：“蓝阳我最喜欢类型的男孩子。“

　　全场都“哇“地叫起来，欢呼鼓掌。不过在这个场合下，所有人都觉得林朵尔是活跃现场气氛，是用开玩笑的方式来捧高苏蓝阳，不当真的。

　　等轮到苏蓝阳的时候，他拿着话筒，只淡淡说了一句：“普通同学。“

　　这么耿直的话，让主持人都没法接了，还是林朵尔主动圆场:”看来我表现得不够优秀，还得再接再厉。“

　　这一句俏皮话把全场人都逗笑了。不用说，林朵尔给全场人留下了大方有礼的形象，而苏蓝阳，就显得有点不通世故、架子大了。

　　接下来是游戏环节。明星们都被请上舞台，苏蓝阳和林朵尔都被分到一组，因为是对抗游戏，在来回对战中，不断有肢体接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朵尔好几次都摔倒在了苏蓝阳身上。

　　苏蓝阳刚刚嘴里说了“普通同学”，但真的到了实际行动了，与林朵尔磕磕碰碰，搂搂抱抱，也没见躲闪，真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田甜真觉得没眼看了，找了个借口逃开。

　　她躲在厨房吃苹果，咬了一口又一口。人家小情侣闹矛盾、耍脾气、秀恩爱，她生个啥子气啊。她就算气死了，也没人知道。

　　田甜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这才走出厨房，准备以一颗钢铁般的坚硬心肠去看节目。不过恰恰这时节目演完了，真是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