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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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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的暖意随风稍转即逝,班竹微垂目光,又带着笑抬起了眼,说到
 “粥好香啊,以后不知道谁会有这个福气,”
 蒋历觉得早上天气不错,但是眼前的人有些聒噪。
 听了这话,朝班竹看了看,关上了火,朝她走过来,当她听到动静,抬起眼时,他的身影已经拢着她,双脚已经离地,最终下意识要叫出声地又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只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啊呜哦,”
 班竹瞪大眼睛看着他,只听他说“腿受伤,就不要久站。”
 口气理所当然。
 班竹闻言闭上了嘴。
 蒋历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她,问了个相当迫切的问题,
 “你口味重吗,笋丝要加点辣吗?”
 “啊,哦,重,好的,加吧。”
 灰色的身影在眼前停留一会就又回到了有着金属质地泛着冷光的灶前,从装着热粥的锅中偷溜出的热气慢慢爬向他的鬓边,和眉梢,那洁白细腻的手背之上是精致的腕骨,冷白一直延伸到灰色之下,修长的是身形,肩背有力。
 或许是班竹的目光灼灼,蒋历似有所感的回过了身,两人目光相撞,班竹为掩心虚,仍装作淡定的模样,大咧咧的又继续盯着他,随着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哥,你真好看。”
 
 ………
 “谢谢你的夸奖。”
 “吃饭吧”
 班竹没有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蒋历放置好餐具,把班竹扶了过去,为她准备了温热的清粥,即使知道班竹口味重,小菜的味道也没有多浓烈,只是刚刚适合她的口味,用餐无言,只听到勺子与碗壁轻轻相撞的声音,笋丝与一圈圈的辣椒倒是相应,绿的清淡,红的热烈,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小菜,很合胃口。
 “现在我一个人住,你也是一人在S市,如今你的腿受了伤,实在不适合一个人住,伤好之前,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不用顾忌那么多,有我呢,”
 “随意一点,我是你哥”
 这句轻了些。似乎说的给他自己听。
 “好啊,当然好啊”班竹轻快的答应着,眼神低垂。
 说着,班竹低头看了看表,
 “到点了,你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她就这般问着他。
 蒋历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操心的,我有我的安排的。“
 
 说罢,早餐也接近尾声,蒋历收拾掉碗筷,温了毛巾,把她的面和手又净了一遍,将她放置于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拐杖倚在她的手边,她的面前放了一杯温热的茶。
 班竹微瞪着眼,惊讶的看着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条不紊地为她做细致又入微的事情,眼睛随他的动作而动,一副痴儿模样。
 蒋历看到她的表情,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又叮嘱道,
 “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这些了。“
 班竹望着他的点了点头,“我……我晓得了,你安心去工作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目送他走出了门。
 班竹地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脑,浏览着笔记与书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的侧壁,总感觉手边少了些什么,她看了看食指,靠近拇指的一侧有些发黄,班竹想起来了,是细香烟,倒也不是烟瘾多大,只是总要有个东西供她消遣,烟漫漫袅袅,缠缠绕绕,心中便也缠缠绵绵,那心中若有若无的痴念立了起来,便也散不开了,似是与这世界纠缠不清了,烟火气也是清晰的,她便也是这俗世中的一个吐着活气的人了,不管那该去的魍魉裹杂的一个该消弭的灰烬了。
 她看着那闪烁的空格键,实在是盯不下去了,班竹摸了摸唇,鬼使神差地又嗅了嗅略有些发黄的指尖。
 她记得她的外套还揣着半包烟,外套搭在卧室的行李箱上,班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叹了口气,手就抓上了倚在一旁的拐杖。
 蒋历回来时,转眼看到沙发没有班竹的身影时,刹那间心是有点晃然的,但随之而到的嗅觉察觉到的气息告诉他人还在的,这平定他内心的慌乱。
 空气中有着些许烟味,他由着脚步进了卧室,此时她靠在窗台,手里还有着正燃的烟,班竹闻声回过了头,看到是他,神色微有点慌乱,
 “我,我,我……”
 蒋历耐心的等了一会,班竹仍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烟草对身体不好,以后少抽点吧。”
 “啊,啊,哦”
 
 “也不是,哥,我平时很少抽的,只是喜欢吸烟,不是不是,只是喜欢烟气,只是喜欢点着它,放在旁边。“
 “嗯,这样。”
 
 蒋历一副了解的样子,抽点烟没甚关系,有点特殊癖好也无妨。
 
 班竹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是,
 “哥,你不是去工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落什么东西了吗?”
 蒋历先是看了她一眼,说“倒也不是,自己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了,去那交代一些最近的项目和工作,打算最近给自己休一个假。”
 “凑巧你腿脚不便,还可以照顾你。”
 “原来是这样啊‘”
 “挺好的,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自然是的。”
 
 “你腿伤没好,就不要这么站着了,”
 班竹像是刚刚反应过来,
 “是的呢,腿有点酸了,我正要过去那边沙发坐一会。“
 说罢,班竹又笑语盈盈地说,
 “哥,过来扶我一下呗。”
 蒋历的眼被班竹的笑烫了一下,只稍稍抬眼便又转向别处,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声,
 “好啊。”
 话音未落,蒋历只觉手中被塞进一个柔软光滑的手,心里也好像被这软撞了一下,便有了经久不绝的悸动从更深处慢慢的浮上来,浅浅的露了个头,。
 “好,蒋历搀着班竹在床上坐下,利落的转身出门去取了轮椅,手中柔软即失。
 班竹被安置于轮椅,蒋历将她推入客厅,两人各居沙发一端,
 蒋历或处理着什么信息或文件,班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书,柔软处端坐着他和她,他和她心中亦端着柔软。
 日子舒缓如流水。
 转眼,班竹已在蒋历家中过了一周多了,这些天班竹的感觉是,做他的妻子会是幸福的,做妹妹也是不错的。
 或是班竹在这一方面太过敏感,或是蒋历在这一方面太过于熟捻而自然,以至于班竹总觉得是自己想多。
 最近的天气反反复复,一个月内气温反复跳水。
 这天,是个微燥热的午后,她饭后生出些隐隐约约的困意,便就去卧室休息了,班竹生性怕热,偏偏蒋历总觉得班竹身子单薄,给她准备的是虽厚但轻的羽绒被,等到班竹睡醒时,她只觉得身上的汗意浓重,后背与衣料之间黏腻。脑袋因久睡也有些昏沉。
 她想洗个澡。
 于是嘴先于口。
 “哥,我想洗个澡。”
 只听见推门的声音,“你还有腿伤不是吗,会沾到水的。”
 “我会小心的,真的,我觉得我一定要。”
 蒋历看着班竹一脸严肃的表情,虽然有点担心她的伤口,但还是一脸无奈的说,
 “嗯,行吧,我去给你准备毛巾”
 是勉强的答应了。
 
 浴室是蒸腾的水汽,班竹觉得那温暖的水流流经的地方使她的毛孔都开了,汗液带出污垢,流水带走它们,洗完澡后,班竹感觉身上清爽了很多,沐浴液的清香让她略微的浑浊的脑袋有所清醒。
 听到浴室里的声音时蒋历正在在厨房给班竹煮雪梨汤,浴室的地板是水,又湿又滑,她的腿还是伤着的。
 班竹只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蒋历手里拿着一个毛巾,身子是转过去的,有着毛巾的手往班竹的方向递,只听见他略显担心与焦急地说,
 “怎么样,你摔倒哪里了,怎么样了,可以站得起来吗,”
 班竹扯着蒋历手里毛巾垂下的一角,借力站了起来,用毛巾把自己裹了起来,手就拉住了蒋历,蒋历连忙转过身来,扶住了她的胳膊,班竹身上水汽未尽,蒋历只觉触手一片滑腻。
 “没什么的,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脚滑,坐地上了,腿没什么关系。”
 蒋历听到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不觉生出一丝愠怒,说出的话就带了些责怪,
 “你总是受伤,总是毫不在意,什么时候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
 “还有,我是你哥,我们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疏离。”
 
 原来,无论是班竹故作亲密的举动与言辞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演技拙劣的表演,她心里的别扭在他的眼下是无所遁形的,转而又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只觉心中熨帖,但总觉得有所缺失,那根引线被牵动,动了些不该有的念头,心中倏尔间起起落落,只觉怅然。
 良久,只听班竹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觉得或许现在的都不太真实,这一段时间只是存在于现在,未来相继于后,必有所勾连,过去必然有所延续,我想断个干净。”
 “你不必理会我刚刚说的,我知道我错了,你仍是我很亲的人,谢谢你让我知道。
 哥。“
 蒋历知道这声哥道地情深意重了。
 
 他也冷静了些,班竹的前话被他品出另一番滋味,他只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子说出来的,感觉她像是那心上已经被烙上一个又一个的伤,毫无朝气,如经历沧桑,一生蹉跎的老人一般,那如花般的生命像是染上了些阴沉。
 蒋历压住胸腔中那股子微酸,故作轻快地说到,“知道就好。“
 
 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听到班竹那隐晦表述下命运的难堪。
 卫生间细小的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冷风让他们意识到这地方不是继续待的地方,班竹看了眼自己未着寸履的身体只胡乱裹了一条浴巾,只觉得是魔怔了。
 于是两人齐声说:“出去吧。”
 “好”。
 蒋历小心地扶着班竹的手臂,班竹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倚在他的身上,大半个重量都给了他,蒋历只是一怔,随即又快速地带她进了卧室,班竹也是如此想法。
 
 然而越是心急,越是出乱子,临近卧室时,蒋历腾出手来开卧室的门时,班竹落脚没站稳,向一边歪去,蒋历手快地就要伸手拽住她,然而却抓住了班竹身上的毛巾,急忙又用身体一挡,班竹只觉胸前一凉,后背没有挨上冰凉的地面而是被一个结实的胸膛接住了。
 班竹下意识地抬头看,蒋历也是同时低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接时,蒋历又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刚才一阵心惊动魄,胸前的凉意终于提醒了她以后应该备个更长毛巾这件事。
 她慌乱地把毛巾裹了裹,站直了身体,又看了看蒋历的脸色,只是耳尖些许泛红,眼睛还是落在别处,不敢看她。
 两人几乎都有点同手同脚地进到房间,蒋历看到班竹安稳地坐到床上,连忙出去,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整套的睡衣。
 “你穿这个吧,备用的,没用过的。”
 “还有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
 “等一下,哥,我刚才是撞到腰了,有点青紫,你给我拿些药吧,”班竹忙说。
 蒋历家里并没有备这种药。
 他用轻快的脚步走到药店,又多买点预防感冒类的冲剂。
 蒋历进入房间时,班竹已换上了蒋历拿给她的的棉质睡衣,倚在床前,摆弄着床边台灯垂坠式开关上的吊坠。
 班竹转头见了他,脸上忽地绽放出笑意,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又觉得亲昵异常,忙得收回。
 蒋历递给她药,班竹自若地接过来,看了看使用说明,撩起了睡衣衣摆的一角,慢慢涂上药,那片青紫在那片白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哥,你去把我落在你书房的书拿过来吧,我无聊的紧。“
 “好。”
 蒋历回来的时候,除去书,手里还拿着一个吹风机。
 都是给她的。
 班竹接过书,另一只手还未触及吹风机,只看到蒋历的手转了个角度,稳稳地拿着柄,打开了开关,用着温温的风细细地吹着她的头发,一边吹,一边用指尖理好。
 指尖时而深入,轻触到班竹的头皮,灯光散漫,班竹看着身后那人在灯前投下的阴影,她在其下,但觉得这样的夜位置,这样的夜晚踏实极了。
 直到听到蒋历的一声“好了”,班竹才回过神来,自己连书都没打开。
 蒋历叮嘱完注意伤口,早点休息,给她掖好被角,就离开卧室了。
 班竹嗅了嗅细软温香的头发,把脸埋进了枕头,不久就有了沉稳的呼吸声,她一夜好眠。
 外面的蒋历确是一个又一个黏湿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