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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八章 下(修) ...


  •   “那脚印只有向内,没有向外的。”半精灵小姐咬着下唇,闷闷说话。除非这洞穴还有其他出口,否则马蒂尔现在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也许还在什么角落里看着他们五个人,盘算着其他坏主意。
      “……”被米兰妮这样一说,奈吉尔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去想象那个穿得一身清凉火辣的吧女姐姐带着一脸艳媚的笑容,一边在暗处看着他们几人进退不得,一边兴奋地发出“哦~呵~呵~呵~”笑声的鬼样子。
      他和马蒂尔接触太少,对她的印象只有酒吧里见过的几面,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见面只有几小时的人居然会设下这样的圈套对付无冤无仇的自己。每每想到这个,就觉得有头皮一阵阵发麻,寒意从耳朵一直凉到脚趾。
      到底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黑发青年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又滑到戴着耳饰的右耳尖摸了摸:“放轻松点,小家伙,你连熊地精都干掉了,难道还怕那个只会玩心眼的女人?如果情况真的很危险,我会直接出手控制局面。”
      “……嗯。”
      一直蹲坐在伊维身后的青蓝也起身踱步过来,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在精灵的腿上蹭来蹭去,还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大猫对自己主人过度的亲昵态度让一直挂在奈吉尔肩上的兰斯洛炸起全身的毛,喵喵尖叫着跳下来挥爪大打王八拳,试图维护自己的主权地位,结果被青蓝一爪子按在地上,继续在精灵腿上蹭了两下,这才低头叼住兰斯洛的脖子,跑到墙角调戏小猫去了。

      重新打起精神来的冒险者们继续讨论隐藏房间的机关问题,跃跃欲试的卷毛大叔三两步窜到墙角的青石板处,上下左右看了两眼,大叫一声“培罗之光普照万物!”,便抬脚重重踩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开门声,周围一片寂静。
      难道开门机关不是这石板?克莱恩心下狐疑,这玩意可是几个房间里面惟一一个和寒冰女神扯上关系的,怎么会不是呢?
      想到这里,他再喊一声对培罗的祈祷词,整个人都蹦了上去,还在石板上用力跳了好几下。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发现众人都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看着他傻乎乎地上蹦下跳,克莱恩不禁老脸一红,呐呐地从石板上蹭下来:“那个……也许不是这石板……我只是先试一下,先试一下。”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先是奈吉尔噗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是埃德加摇着头指着他哈哈大笑,连米兰妮都可疑地牵动几下嘴角。
      黑发青年忍俊不止地拉着奈吉尔走过去,突然弯下腰给他来了一个公主抱打横抱起。精灵少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挥手踢腿扭动挣扎着,“放我下来啦,伊维你要干什么……”
      伊维在他后腰一拍,低喝一句:“别乱动,我要打开机关。”
      奈吉尔被他一吓也不敢再用力,只能僵着身体让他抱住,两人站上石板,这动作看得卷毛大叔继续大笑:“我站上去都没有用,你以为你上去就能……”
      话音未落,青石板下方爆出一声沉闷的咔咔声,随即一顿一顿地下降,下降了六个停顿差不多有一呎的深度才静止不动,紧跟着通道中也传来重物拖动摩擦的轧轧声,众人诧异地回头望去,一片尘土飞扬。
      “咳咳咳……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卷毛大叔笑到一半被呛了回去,憋得咳嗽不止。
      “我知道了,是体重。” 倒是半精灵小姐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原因:这洞穴的机关应该是按照熊地精的体重设计的,一头熊地精差不多有两个成年人的体重,所以刚才克莱恩一个人站上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而石板的落脚面积过小,两个人很难同时站上去,只能用这种抱或背的方式叠加重量,伊维自然会选择抱着奈吉尔。

      ◇  ◇  ◇

      这个房间的面积并不算大,长宽大约只有三十五呎乘二十五呎,三面墙壁是比较规整的长方形,正南对开的窄形拱门上是一座大青石雕刻的三身同尾赤.裸女妖装饰浮雕,六颗孔雀蓝色的青金石嵌在女妖的眼部;地面是切割成菱形的青灰色石材,表面又雕刻出五瓣雪花图案;墙壁是使用特殊药水固化的泥坯,上面再贴着绘有各种祭祀场景、人物形象和玄妙花纹的木板;夸张的十五呎挑高穹顶同样使用泥坯柱子进行支撑,外面则是贴着青石做成宗教性圆柱,再用浮雕手法在圆柱的石材表面上雕刻出神明的形象和神徽,并用艳丽的金银色、红蓝色颜料着色。
      房间的北墙则是圆润的弧形结构,依着墙用细腻的白石修砌出一座三呎高的小型祭台,祭台正中安放着一尊一人来高的青石女神像。神像全身披挂着轻便盔甲,一手高举小战斧,一手横握单手长法杖,姣美的面容刻画得极为逼真传神,那双阴鹫的眼神和嘴角邪恶的笑容,在嵌入巨大的海蓝宝石和玫红色红纹石做点缀后,更是让看到的人后背直冒冷气。
      此刻,一位穿着灰白色连帽斗篷的人跪在神像祭台下方,神态虔诚地双手交握,紧闭双眼祈祷着。垂落的帽围遮住了这人的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两片丰润红唇,宽大的衣袍也丝毫看不出身段,大袖口伸出的涂着橘色指甲油的细长十指,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橙花香水的味道,还是直接出卖了她的身份。
      “轧轧轧——”
      身后的石制拱门被人大力推开,缺乏润滑的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个穿戴整齐得体、长着一个滑稽的蓝鼻子的家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玫瑰红色战士服装,纯黑色的紧身胸甲和肩甲,背后光亮的小战斧,腰间码放小木箭飞镖的长腰带——如果冒险者们也在这里,一定会对这一身行头感到熟悉——这与曾经指挥小黄皮儿们伏击过半精灵小姐的大地精是同样的装束。
      “愿呼啸的寒风笼罩大地!马蒂尔大人,按照您的吩咐,驻守内堂的扎拉比小队全部出动救援外堂的马夏小队,与您之前预想的一样,扎拉比那个只会说大话的蠢货被那几个敌人全都杀死了。”大地精战士走到跪在祭台下祈祷的马蒂尔身后三步处停下,恭恭敬敬地半躬身行礼,然后用发音标准语调僵硬的通用语进行上报。
      “赫迪尔米萨,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女神一定会奖励你的虔诚。”马蒂尔维持着跪姿不变,仰头双眼直视着女神像那嵌着海蓝宝石的莹润双眼,“现在告诉我,外面那些人怎么样了?尤其是那两个精灵,他们两个的情况又如何?”
      “回禀大人,一切都按照您之前预定的设计,那些敌人已经发现了通道入口,而且刚刚打开了隐藏石门,估计您安排下的‘那东西’很快就能发挥作用了。”大地精先拍了一下马屁,才恭敬地回答:“那两个精灵随着其他人一起,纯血的那个没什么反应,半血的那个似乎情绪上对您不太好。”
      “哦……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的只是个活着没断气的人,他们情绪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对了,那个纯血的,告诉其他人手底下注意点分寸,最后总要留上几口气。” 涂着艳丽的玫红色唇膏的唇线扯出妖媚的微笑,雪白整齐的牙齿却吐出毫无感情的冰冷话语,“你记着,等‘那东西’二十分钟之后,就派人带队去广场上陪他们玩一玩,不要让他们那么快就突破,实在不行就引到左右两边去,不要脏了神殿的地板。”
      “遵命。”大地精恭敬地回应,过了几秒才低声询问,“马蒂尔大人,二十分钟是不是早了一点,‘那东西’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白白让其他人去送死而已。”
      “蠢材!”穿着灰白斗篷的马蒂尔站起转身,抬手摘下兜帽,露出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来——棕褐色的微卷头发不像在酒吧里面那样垂散,整齐地盘了起来,发髻上还带着镶嵌水晶的发饰,几乎完全看不出平时在店里那种与酒客们互相打情骂俏时候的浪荡气,配合原本就算出众的五官,倒是显出几分邪媚的气息。
      “‘那东西’想要起效需要不少时间,让你的手下带他们活动活动,让药效早点发作,免得他们东钻西跑的,再找不全人。”马蒂尔的身高比起这个叫做赫迪尔米萨的大地精来说要矮上半头,但是那种扬起下颌、眯眼冷扫的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足足把对方压弯三分。“再说了,我们要的只是祭品,只要保留足够多的信徒种子,至于那些既不虔诚又贪婪懒惰的混账东西们,留着他们又有什么用处?他们的死活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是是,您说的是。”大地精唯唯诺诺地应答着,始终低垂的面孔上一对褐红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吧女姐姐径自转身,继续抬头专注仰望那具青石女神像,毫不在意地转转手腕,“赫迪尔米萨,让你的手下都机灵着点,不要耽误了时间。今天可是不能浪费的隐月日……女神最喜爱的献祭时刻就是寒冷之时。”
      “寒冷终将统治地上的一切!一切谨遵从马蒂尔大人的安排。”大地精又是一个深深的躬身礼,弯着腰一步步倒退着离开的房间,并且将大门关闭。
      房间里只剩下吧女姐姐一个人,她双臂环胸,右手的手指在嘴唇边敲打了两下,吐出舌头舔了舔指甲上鲜亮的甲油,再度露出一个媚态十足的笑容,轻声地自言自语起来:“原本只是准备献上一个半精灵,没想到居然最后还蹦出来一个纯血精灵……这一定是尊敬的女神的旨意,这是女神大人满意我这次选择的祭品的结果……只要我完成献祭,一定会获得神明眷顾的……”

      ◇  ◇  ◇

      烟尘散尽,在鞋印消失区域的左侧洞壁,赫然出现一扇八呎高四呎宽、只够一人通行的活动石门,推开石门,门后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通向何方。
      “我曾经在这周围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半精灵小姐说的是此前五人出现分歧那会儿的事情,现在想来,当时的声音也许就是有人在门后偷窥偷听发出的。
      想必马蒂尔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就算他们转身逃走,对方也可以凭借自己在冒险者工会的身份发布对他们的追杀任务,除了抓住马蒂尔、向工会提交对方是邪神信徒的证据,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这个密门开启的动静实在太大,寄希望于门里面的人什么都听不见明显不可能,这个无法并排前行的通道让队伍的次序不得不做出调整,确保安全就被放在了第一位,谁知道马蒂尔还为他们准备了什么后招呢?
      单以个人实力论,众人中的第一位自然是伊维,但是大胡子战士想了又想,还是没胆子提出让他去打头前进的安排,倒是精灵少年二话没说就主动贡献出兰斯洛进行侦查,让埃德加感动得眼泪汪汪。
      于是整个队伍的顺序就变成了卷毛大叔举着木盾谨慎小心地走在第一位,埃德加拎着大剑跟在后面,伊维和奈吉尔紧跟其后,米兰妮手提长弓在队伍最后压阵收尾。
      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没想过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身上带的消耗品并不多,尤其是米兰妮使用的白羽箭,就算埃德加将自己的部分也交给她,也不过是两袋多一点的数量,勉强能保证全队最强的远程攻击手的火力;而主要承担防守和近身作战任务的卷毛大叔更是一脸讨好地将自己的十字弓矢交给了奈吉尔,但是两人合起来只剩下最后七支了。
      低等级法师的魔力不足,自身的精力也是每日施法数量的一个制约,即使是资质优秀的精灵少年每天也不过只能施展三个零级法术与三个一级法术,要是再没有了远程武器,那就真的再无杀敌手段了。
      看到众人检查完自己身上的装备,将武器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做出“准备好了”的手势,奈吉尔点点头,开始念诵舞光术的咒语,带着奇特韵律感的施法手势点在散布空中的一小撮法术触媒粉末上,迅速凝结成四颗拳头大小的朦胧光球。
      这是一个零级法术“舞光术”,在一分钟的法术持续时间内,可以探索施法者指定的最远一百呎的区域范围,并且可以随着施法者进行同步移动,是黑暗环境下常用的带有简单侦测效果的一个法术。
      因为暗门后面的通道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性,而马蒂尔的留给他的印象又过于阴狠狡猾,为了减少意外情况,精灵少年不得不在最开始就使用了一个珍贵的法术位——要是连命都没有了,保留那些法术又有什么用处?
      奈吉尔集中精神,左右手分别控制两颗光球,让它们尽可能地钻进向四个角落里,匀速缓慢地前进。黑暗的通道闪过短暂的青白光芒,然后再度隐没。
      光球的亮度并不算高,而且照亮的范围也很小,但是对于兰斯洛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喵呜叫了一声,追着光球跑进了通道,而大猫青蓝回头望了望自己的主人,看到黑发青年隐蔽的手势后,也跟着小跑步跟上去。
      在奈吉尔的精准操纵下,光球——两只猫科动物——鱼贯而入的冒险者之间各自相隔了十呎的距离,大家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这处通道比起暗门外所有的房间通道来说都要整齐些,而且也更漫长,靠近暗门处还有些新鲜的小土包,空气里充满了泥土的潮湿气味。冒险者们脚上的皮靴落在这不知道建造了多长时间的道路上,哒哒哒的声响伴随无数的飞扬灰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由于之前遇到了陷阱和暗门机关,冒险者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尽量使自己的行动更轻盈一次。
      在猫咪不断传回的“一切正常”情况中,光球渐渐黯淡,最后消失成细碎的光点——此时,他们刚刚前进了三十呎。
      接过伊维递过的火把,心里满是担心的奈吉尔召回了兰斯洛,不敢让命比地精还要薄的魔宠在远离队伍的最前方进行侦查,进洞时那次险些掉进陷阱的危险他还记忆犹新。不过根据猫咪的回报,通道即将走到尽头,前方还是一片空无一人的空地。
      冒险者们花了多两倍的时间才走完了剩下的路程进入兰斯洛口中说的那片空地,并且在一人来高的墙面上发现了一个凸出的圆形小台,半精灵小姐抽出一支白羽箭,用箭头在里面挖动两下,再拔.出来时,箭头上沾满了暗褐色的粘腻油液。
      “这是什么?”米兰妮谨慎地把箭头在泥地上蹭了蹭,确认没有什么腐蚀性,才用手指在箭头摸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闻,“闻起来有点腥臭,还有很重的花香气。”
      听到米兰妮的话,卷毛大叔好奇地走过来,也蹭了一点油液凑到鼻子上闻:“这是照明的香油脂嘛,还带着香味,应该是一些比较有钱的人家才会使用的,有些小一点、经费也不太充裕的神殿也会用到。这东西还积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照明油脂?这玩意放了多久了,到底还能不能用啊?”大胡子战士嘟囔着,也走了过来,“米兰妮让开,我试一下能不能点亮。”说完,他就将手中的火把头向小台上探去。
      小圆台的油脂内探出一根支楞楞的黑褐色小棍,火把探过去没有几下,一团小小的火苗就亮了起来,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
      桔红色的火苗顺着小棍向下延伸,随即变成燃烧旺盛的金黄色,甚至还有一种不算很浓的花香气随着跳动的火焰散发出来。
      奈吉尔的视力明显要好于这几个人类,他拽了拽伊维的手臂,轻声问着:“这火苗怎么是这种颜色,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黑发青年非常不负责任地扬起一侧眉毛,“我很讨厌这些劣质香味,所以从来不用这种宗教物品。”
      汗,大哥,拜托你直接说“我不知道”可以吗?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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