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琉影结义 ...
-
清晨枫华居
封之翎在园中走了几趟步法，全当是早课。之后被莫嗣德叫了过去。因为是老友的得意弟子，莫嗣德便像是见着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完全把封之翎看作了自己人，从吃喝玩乐一直聊到江湖八卦，时不时爽朗的长笑一声，封之翎倒是也挺喜欢这么爽朗的做派，莫嗣德虽然贵为城主，可完全摆架子的爱好，随性而为，也称得上是坦荡之人。
“翎啊，你今年多大了。”莫嗣德问道。
“回莫伯伯，十九。”封之翎答道，这伯伯的称呼是莫嗣德要求的，他的想法就是老友的弟子等于自家孩子，叫伯伯亲切，不生分。
“哈哈，勋儿比你大两岁，我看啊，你们俩也合得来，不如结拜成兄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啊。”
“全凭莫伯伯做主。”
“好！”莫嗣德转头吩咐侍者，“去找勋儿过来。”
“是！”侍者下去了，不多时，莫邵勋便过来了。
“父亲。”
“勋儿，为父觉得你和翎颇有缘分，正好今天是个好日子，依为父看，你们结拜成兄弟，岂不美哉。”
“是。”莫邵勋点点头。
说着话，香案已经摆好，上头摆着一尊青铜小香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两只小碗。
侍者在碗里倒满了酒浆，递上一把小匕首。
封之翎接过匕首，在手腕上浅划一刀，让温热的血滴在两只小碗中，血丝在酒中绽放出妖娆的姿态，他看着莫少勋，郑重的说出盟誓：“苍天在上，封之翎以血为证，愿与莫邵勋结下兄弟之义，从此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莫邵勋也接过匕首，在腕上划了一刀，同样把血滴进碗中：“苍天在上，莫邵勋以血为证，与封之翎结兄弟之义，从此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两碗血酒，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亮亮碗底，放开手，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一瞬的失神，一个声音在心底漾起：这样不好。
封之翎拍拍头，刻意忽略了那个声音，只是优雅的笑着。
“恭喜城主，少主，封之少侠！”侍者们行礼祝贺。
“哈哈。”莫嗣德的豪爽的笑声再次响起。
用过午饭，莫邵勋带着封之翎四处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装饰稍显柔美的楼阁。顶头匾上四个大字：焕昕小馆。
封之翎正猜测着这里住的是什么人时，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闹声：“我不吃，拿走拿走！说了，人家不吃！”
莫邵勋咳嗽一声，喊了一句：“莫筱！”
里面登时安静了，只听一阵风声，一个小孩子蹬蹬蹬的跑了出来，一直跑到莫邵勋跟前，蹦蹬一跳，两只小胳膊就围住了他的脖子，整个小身子就挂在了他身上。
“别闹。”莫邵勋满是宠溺的摸了摸挂在身上的小孩的头，“有客人。”
“客人？”名叫莫筱的小孩子偏过头来看到了封之翎，噌的一下跳了下来，跑到封之翎面前，仰着小脑，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颇认真的打量着他。
封之翎也看清了莫筱的样子，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乌黑而长发梳成两条黑亮亮的麻花辫，额头一条银色的垂饰，一身粉色的素绸衣裙，活脱脱一朵小桃花。
“这是我妹妹，莫筱。”莫邵勋催促道：“还不见过封之翎哥哥。”
“哥哥，他比你好看。”莫筱嘟着小嘴嘟哝道。
“呵。”莫邵勋不置可否。
“怎么会有比我哥哥还好看的人呢。”
封之翎忍不住笑道：“你就比你哥哥好看。”
“我比你还好看？”莫筱追问。
“嗯，当然比我好看。”忍不住捏了捏莫筱圆嘟嘟的小脸，封之翎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发誓，你长大了肯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
“如果我长大了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能做你的新娘子吗？”语出惊人，莫邵勋和封之翎都有些愣神。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这小妮子可爱。
“哼，笑什么！”莫筱气得直跺脚。
从这之后，莫筱就认定，一定要嫁给比自己哥哥还漂亮的封之翎，虽然她还不明白嫁是什么意思，但隐约的知道，那样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因为封之翎总是带着那么优雅的笑容，让人觉得那么舒服。
只是封之翎还不知道，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晚宴上
封之翎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他独自躲到了一棵古树上，倚着树干，若有所思的望着灯火灿烂处的人群。热闹的景象总容易让他感到头疼，六岁起被领事长老带到谪仙门，六岁之前的记忆像是山谷里的雾气一样模糊不清，只记得长老说，名字叫做封之翎，命之所封，凰鸟翎羽。就这样，不再追究模糊的记忆，每日修习武学，研读经书，一晃已经十三年了。一切若总是按部就班还好，只是三年前生出一些变故，让封之翎开始怀疑自己的出身，怀疑模糊不清的记忆。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阵嘈杂的喊话，主宾席前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执剑，一人举锤，执剑的人白衣胜雪，举锤的人皮革裹身。
先是举锤的人一对大锤砸下，只是白衣人身形一闪，干净利落的躲开了，地板碎裂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不等举锤的人反应，白衣人反手用剑鞘一点，举锤的壮汉就跪在了地上。人群并未叫好，而是一阵令人发颤的寂静。
“各位，这只是小小比试，不过是助兴节目，大家继续。”莫嗣德这么一喊，人群又恢复了喧闹。
这白衣人的身形似是有些眼熟，封之翎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白色身影，却听耳边传来一句：“封之少侠可是在找我？”清凛如冰泉一般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
微微一惊，封之翎笑道：“阁下身手当真了得。”
“换做是你，可能赢得了我？”问话有些挑衅的味道。
“五成把握。”
“这样说来还是幸事一件了。”白衣人意味深长的浅笑，一阵风过，已然不见了踪影。是他？封之翎这才想起，这人就是当日在破庙里偶遇的那位“宫主”，他是谁？
回到宴席上，正好赶上舞女们的旋舞，封之翎回到席间坐下，啜了一口酒，抬眼望了望云丝间圆月，脸上蒙上了一层少有的苦色。
“不舒服？”一直在他身边的莫邵勋察觉到了那一丝苦色，低声问道。
封之翎笑着摇了摇头，“莫兄多虑了。”
莫邵勋不再追问，因为封之翎微皱的眉头已然泄露了他的秘密。
一夜歌舞升腾，觥筹交错之间，江湖之中风波起落。
午夜时分，宴席散了，宾客们陆陆续续回了客房。
封之翎穿过幽暗的小径，往枫华居走，树影随风轻摆，只是路过的人脚步也有些蹒跚。
他一只手用力的按住左肩，靠在一棵树上，月色如银，夜风微凉，正是赏月的好时候，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左肩的疼痛越发让人疯狂，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啮咬着骨头一般。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就自尽以求解脱了，可封之翎却咬紧了牙关，紧皱的眉头显出他此刻的痛苦，他能做的只有忍耐，死对他来说是件奢侈的事。
“翎哥哥？”莫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站在莫邵勋身边，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切的望着有些微喘的封之翎。
封之翎没有回头看她，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只会让小丫头更加担心。故作轻松的站直了身子，微微侧过些脸：“翎哥哥在看月亮，你看它很漂亮对吧。”
“嗯？”莫筱天真的望着月亮，“嗯，真的呢。”
“先送小姐回去休息。”一直没有做声的莫邵勋冷声吩咐侍者。
“是。”侍者带着莫筱回去了。
“如何?”莫邵勋问
“不碍事，些许着了些凉而已。”说着，封之翎轻声咳嗽了几下。
“扶你回去。”莫邵勋并没有征求封之翎的意见，径自把封之翎送回了枫华居。
枫华居
“多谢了。”封之翎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
“果真是受了凉？”莫邵勋坐在床边，审视着封之翎苍白的脸。
“不然怎样。”
“算了。”莫邵勋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卷书，开始翻看。
封之翎哭笑不得，他知道莫邵勋这是故意不走想看自己笑话，可是如果真的任他这样，那件事也许就要穿帮了，可现在左肩蚀骨的痛楚又让他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办法。
莫邵勋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眼角的余光却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封之翎，直到封之翎因为痛苦而咬住了自己的小臂，温热的血渗透了衣料，他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翎，你怎么了！”
封之翎蜷缩着身子，抓着左肩的右手麻木且冰凉，他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莫邵勋，旋即又痛苦的闭上，紧咬着自己的小臂，脸上密密的汗珠显出他此刻巨大的痛苦。
莫邵勋想阻止封之翎咬住小臂，要用自己的手臂换过来，可封之翎猛的打开他的手，低吼着：“走开！别碰我！”
“翎，你到底怎么了，我去叫公孙先生过来，让他给你看看。”说着莫邵勋起身要走。
“不！”封之翎死死的拉住莫邵勋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求你。。。别去。。。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莫邵勋迟疑了。
封之翎的身体因为痛苦而蜷缩着，抽搐着，看的莫邵勋心里一阵揪痛。他用力把封之翎圈在怀里，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咬到。
渐渐的，封之翎不再抗拒，不再抽搐，安静下来。
“谢谢你。”封之翎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没事了？”试探着问。
“嗯，没事了。”抬起头，恢复了固有的优雅。只是脸色苍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那，你好好休息。”
“嗯。”封之翎定了定，“今天的事，请不要对别人提起，就当作你没有看到。”
“好。”既然他不想说，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如他所愿。莫邵勋回去了，封之翎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褪下衣物，左肩上那个妖娆的花形纹身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处暖暖的微红的光。
“三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琉影结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