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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矛与刀 ...
查桑海盖的秋风烧开了一整片草原的色彩,星星点点艳红色的格其花,白灿灿的盐竹花簌簌地冒开了大骨朵儿的花瓣,像是海子里翻起流光溢彩的浪头浪脚。
白底红点的花毯溜溜的密密地顺着风势夺天夺地,不留神将远处的青山绿草也铺成了花海。
钦萨达是个非常尽忠职守的向导,一早就领着顾苓三人参观了台伯部广阔的查桑海盖。
饶是顾苓从秣宁一路过来,见惯了南黎境内各种繁花锦簇、钟灵毓秀的山水,依然为这种野生野长,烂漫无拘束的美景所心醉。
她依然戴一顶黑纱帷帽,长发梳成素净的冠,与林长歌、顾戎三人均衣着低调,成功不引起注意地混进了人群之中。
前方是少年们从未见过北州草原上的大场面。
本是一望无际的开阔海盖忽然就缀满了织锦丝绸与宴饮的佳肴,招展盛放着,恭迎各方来客。
白色的经塔像一座座小山包一样圈出筵席的场所,巨幅的羊毛毯卷开来铺满整个地面,五彩的手织图案描绘了北州的历史与神话传说。高高的经幡挂着长长的五彩织条,飘扬在上空。
一座座华丽的宴客毡帐围成拱形,向中央的圆台敞开,奴隶侍从们来来往往,摆放桌椅铺以绮丽的绫罗桌巾桌旗,金银器皿并萤石熏香各色。
在正中央面朝东方的是最大的一个毡帐,装璜极其奢华,外披熠熠的织金羊毛盖毯,内部由纯白的石板拼就,上面镶嵌着五彩的贝母、玛瑙、碧玉、孔雀石等名贵珠宝,长而细软的羔羊毛垫铺在供贵族休憩的靠椅上。
那是仅供台伯王以及其他各部的贤王们入座的主帐,在主帐左右两侧的则是王子贵族们,紧接着是授了封号或爵位的武士们,依次排下来,商人及他国的使团在最外侧。
钦萨达将他们引到左首一侧,专门安排的一间单独小帐内。
顾苓刚坐好就开始探头探脑地观望来去的人群,缠着钦萨达要听北州各个部族的故事。
北州自二十年前便由燕北与胡狄这两个最强大的部落分庭抗礼,不过近年来胡狄部落式微,渐渐演变成了燕北一部独大的局面。
燕北王乌曼·虚连题是草原至高无上的左贤王,奉白鹿为部落的圣兽。
“鹿、羊、鹰、蛇、狮、虎、豹……狼呢?怎么没有狼?”
顾苓边听边掰着手指头数。
年过四十的钦萨达被称为草原上的“狐狸”,他圆滑老练,耷拉的三角眼中全是精光,从来没见过有何时能让他惊慌。
然而此刻,面对顾苓无心的疑问,狡猾的狐狸第一次露出闪躲的神情。
“草原上已经没有狼了。”
砰!砰!砰!
随着震天的大鼓声敲响,一队装备精良的武士骑着高大战马入场,他们身披黑铁铠甲,闪着阒静的鳞光,仿佛整个人都与之融为一体。
为首的武士高举一面白色大旗,银线绣出的通体萤亮,体态轻盈健美的白鹿跃然其上。
据传,燕北部的先祖原是生活在东方密林的狩猎民族,在那些语焉不详的残缺图画中,总描绘了一只白鹿陪伴在其左右。后来,天神的光辉不再照拂东方密林,树木凋敝、群山陷落,正是白鹿俯首甘愿为骑,驮着燕北先祖逃离失落的故乡,寻找到新的家园。
于是燕北的子民将白鹿视为福泽与庇佑的象征,永远铭刻成图腾。
燕北部的队伍引起了周遭骚动,人群如潮水涌动般凑了上来,挤得头不见头,眼不见眼,都想看看传说中的左贤王是什么模样。
顾苓与顾戎一人一边攀着林长歌的肩,都把自己的脖子抻到最长处。
整肃的燕北卫兵中,招摇的白鹿旗下,虚连题王跨坐于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他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完全不似传闻中长着三头六臂的恶魔凶鬼。
但他凌厉的双眼和坚毅神情,让人不由得相信此人确实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霸主。
左贤王自然是要入座主帐的。燕北部的队伍渐渐行远去,围观的人潮也都散开了。
魁梧的北州大汉抡圆了臂膀将大鼓砸得整十二下。
准格里大会正式开始了。
首先,台伯部要向众人昭示自己的慷慨好客,雅尔赤金王挥了挥手,奴仆们鱼贯而入,带着笑意,恭顺地向贵宾们呈上丰富的佳肴。
牛羊、兔子、狍子、獐子甚至赤狐、香麝等稀有的猎物已经被剖膛开肚,洗净腌好,架在火堆上烤得喷香。
浓稠的肉汤肉粥在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着。
但最香的还属酒。一坛坛、一桶桶新酿陈酿的美酒揭了封,淋漓地淌进一个又一个酒碗、酒杯里,醇香四溢,攫住了所有人的口鼻。
顾苓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馋虫啄得一点不剩了,呈上桌的吃食被她挨个尝过,抱着羊汤喝得不肯撒手。嘴上忙个不停,两只耳朵一对眼睛也没闲着,四处探看。
北州的富饶强盛超出她的想象,而一路走来,她也见识够了南黎浮华表象下的颓败根基,常年战祸、赋税徭役,生民如薪柴相煎;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实则内里亏空涣散,就连向来励精图治的顾摩安都有力不从心之感,一年来,顾苓不止一次在深夜听到他的叹息。
若是这样骁勇善战的北州真的拧成一股麻绳,挥鞭南黎,她的国家真的能撑住吗。
顾苓没有什么宏图大志,最大的抱负不过就是一辈子当个斗鸡走狗嬉戏玩乐的顾大小姐。
可惜世事由不得她。
正在胡思乱想间,顾苓突然捕捉到了一个身影,她猛地拽住林长歌:“你快看,是不是我们昨天救的那个人?”
林长歌望向顾苓所指的方向,却已不见了人影。
“苏鲁锭,你一定能为我赢得金羊毛的,对吧?”
苏鲁锭的目光在木架上梭巡游走,数不清的刀,一排排一列列,在寂静中默默等着他的选召,在凝练的空气中几欲出鞘。
他将手搭在其中一把身上,它发出了极度兴奋而战栗的低鸣。
主帐里,高脚银杯啷当相撞,馥郁的美酒半是泼洒在了空中,半是入了喉,酣饮过后,贵族们相互阿谀奉承或是夹枪带棒地暗讽。
不时有美艳的舞姬穿梭在座与座之间,为贵族们增添享乐。
魁梧高大的雅尔赤金王端起一杯满满的马奶酒,敬给左贤王,后者默默地仰头喝完。
“乌曼,你我该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从你将部落迁来查桑海盖那时算起,是有二十年了。”
“台伯部果然如同传言一样富饶啊,地里能长出羔羊,河里流的都是美酒。”这时,一个瘦削长脸,双目狭长的男子搂着舞姬,硬是加入了二人的对谈。
腾蛇部的齐格泽王,今年不过四十左右,将一支仅有几百人的小部落逐步壮大成数万人的势力,人如其名的阴戾毒辣。
雅尔赤金王象征地朝他举了举杯,“都是台伯部子民的辛劳成果。”
腾蛇王满脸阴翳地笑了,“不过这金羊毛嘛,我们腾蛇部可是势在必得”。
见众人已经酒足饭饱,时辰也差不多了,雅尔赤金王踱步出帐,踏上了中央的圆台,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原本热闹的场中渐渐安静下来,他朗声道:“准格里大会,至今已经有二百年的历史了。在腾犁天神的旨意下,我们选拔出最英勇的武士,他会佩戴金羊毛,成为天神在草原上的护卫。”
“我宣布,准格里大会,正式开始。”
一时间,锣鼓声、鸣笛声、喧闹欢呼声震彻云霄。
围在场边的人群忽然分开了一条道,接着,在顾苓惊奇的目光中,一个戴着诡异面具,披挂满身似是骨头、石块、木枝等许多叫不出名字物件的怪人吟诵着高歌,四肢大开大合舞动着进场了。
钦萨达不失时宜地解说:“这是我们北州的大巫,它是天神的使者,只有它能传达天神的旨意。”
时而悠长时而凄厉的调子呜咽着听不清的语言,顾苓被激起了一身的寒毛。
“这人是男是女?念的是什么呀?”
“没有人知道大巫是男是女,从何处而来。这咒语大约是古塔丹语吧,如今大半已经失传了,只留下些零丁的词语还能辨明出意思。”
大巫取来不灭的离火,通过炙烤羊骨卜出天神的旨意。
投入火中的羊骨燃起了蓝绿色的烈焰,随机噼啪炸裂开,竟然成了一对对大小形状均等的碎块。
大巫将这些羊骨碎块分给武士们,便以此两两对阵,胜者再进行新一轮的比试,如此往复,直到决出最后的武士。
与战场上的拼杀略有不同,准格里大会实则为各部落间的名誉之争,武士们除了要展现高强的武力之外,更要彰显部落的英勇神气,所以来自各个部落的年轻武士们皆梳洗装扮,穿戴华丽的战袍、持最名贵的刀或长矛。
这其中,尤以燕北的武士最为耀眼,他们甲胄由最刚韧的玄铁打造,武器皆是北州或南黎的名师所作。
一轮又一轮的比拼过去,毫无悬念地,大多数场次的胜者来自燕北。
眼看台伯部的年轻武士一个一个铩羽而返,就连大王子旗下的勇士也纷纷败北,雅尔赤金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苓对于比武一事本就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在观摩了几场后,大同小异招式与套路很快让她厌倦。
正午的太阳不声不响地霸占了天空,阳光一层层漫下来将人浸没。
顾苓正昏昏欲睡,直到负责点数的十夫长突然念了一个名字:“台伯部,苏鲁锭”。
她突然一个激灵惊醒了,鬼使神差地往场上望去。
苏鲁锭提着一柄单刃窄刀迈将进来。
他着墨绿的合围高领细锻长袍,腰身匝一圈系带,前胸领口皆绣同色卷云纹,头戴的毡帽上有朱英算盘结,黑色的貉子毛滚边成立檐,垂一条茸茸的长尾在脑后。
刀朴实无华却磨得极亮,凛然的日光中,更是晃眼,竟有些人刀融为一体的错觉。
日月猎云流转不息,那细弱刀身始终悬一线的微光,仿佛北境九万九千群峰的山脊。
他其实从来都记得科伦姆默念过的那句话。
“我的孩子,你是苍狼之血。”
本来是想写一个古代版玛丽苏龙傲天纯纯谈感情不谈国事的……谁知道偏成这样了哈哈哈哈。
就这样吧,写得开心就好,铺得太慢了,下一章正式开始进入互撩感情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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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矛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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