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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已替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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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是哪个小混混?
景凌一直在酒店里待了三天三夜后,才将酒店房间里的空酒瓶一一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这段时间,手机的震动几乎没有停过,但他直到走出房间都没有接过。
会找过来的会是谁他再清楚不过。
而如果他们真心想找他,不至于到现在都找不到。
景凌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眼睛眯起的弧度带着利刺般的尖锐,让人看着不觉就想退避三舍。
他微微垂下脑袋,靠在墙壁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动作娴熟却懒散地抽出一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放在唇边吸了一口。
飘出来的烟雾散在空气里,眨眼便不见。
随着口中烟雾尽数消散,少年身体僵硬的姿势也越发明显。他眼尾泛着滚烫的红,脑袋慢慢后仰,像是解压一般。
他并没有烟瘾,但身上总会装那么几包烟,装酷也好,耍帅也好,这还是头一次实打实地抽上一口。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香烟味并没有让人一下子就上瘾的感觉。相反,它呛人得很,对于第一次抽烟的人来说,一口下去,就像吞了秽土。
景凌尽力压抑着喉间想要咳嗽的痒意,直到一切都平息下来,才将手里的烟掐灭扔了。
然后将不停振动的手机掏出来,按了接听,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声音激昂的公鸭嗓,“景哥!”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们联系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路人甲:说正事)。哦哦,对了,景哥,你快来啊!”
“隔壁老虎看你不在,都要骑到我们头上了!”
“今天还约我们打生死战!”
“景哥!景哥?”
“景哥,你还在吗?”
……
景凌轻轻用舌尖抵了抵后牙槽,感受着嘴里残存的烟味,极轻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心底的那点烦躁全都压了下去。
等那边的人似乎等得有些情绪了,景凌才从喉咙里滚出一句,“以后,别联系了。”
“啥?什么?!”
“哎,景哥——”
景凌没等他的话说完直接将电话挂了,而后轻啧一声,将手机关了机,电话卡卸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从此世界安宁。
拖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买了最近的飞机票出发去C市,路上,被话唠的司机师傅搭讪,“小伙子,刚高考结束啊?”
景凌随口应了一声。司机师傅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这是高考完准备去外地玩?”
景凌闻言眸子沉了沉,没有答话,司机师傅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被猜中了不好意思说话,于是十分自来熟地自问自答道:“肯定是了,我家那孩子也这样,高考一结束就疯得跟什么似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景凌看着滔滔不绝的司机师傅,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一言不发。
到机场的时候,离登机只剩一个小时了,景凌拿完票便去过了安检,到候车室的时候离登机只剩下半个小时。
索性无事,景凌便在登机柜台前等着。
不久后,播音员提醒的声音传来,景凌检完票,上了飞机。
连续的熬夜使他的精神状态极其委靡,一靠上椅背便有些犯困。
景凌梦到他刚高考结束,很陌生又很熟悉地走着回家的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口,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进去。”
但他的行为却不听从他的意识,如同一个没有意识的牵线木偶,朝着早已既定的方向前进。然后,他看见自己打开那扇门,门里面和想象中一样,空荡荡一片。
向来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浓妆艳抹地坐在客厅里,手边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看到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语调也冷的很。
“你已经成年了,我养你到这么大自问也尽心尽力了,可是你呢?还是这幅鬼样子,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你要当街头混混,我都不会拦着你。”
景凌听到她的话时,嘴角忍不住勾起,这么多年,她有管过她分毫吗?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在他的注视下表情逐渐凝固,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般地横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的嫌恶深深扎进他的胸膛,可他却好似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下子站起身,再也没看他一眼,拖着两个行李箱脚下生云似的走得飞快,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清脆的哒哒声。
当他往屋外望去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随着女人走进副驾驶,景凌看见后座的车窗被降下来,一张曾无数次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面容露出来。
他看见他温和冲他笑,眼底的挑衅和厌恶却不加掩饰,他当着他的面接过即将成为他后妈的女人递来的礼物,拿在手里轻轻把玩,像是向他炫耀一般。
而生下他的母亲只在回头与少年说话时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而有一瞬间的惊愕和心虚,但只片刻便化作了一道利刃,仿佛是恨他不争气一般,眼里写满了失望。
那一瞬间,景凌忽然就觉得自己前十几年都过得挺没意思的。
“同学,可以让一下吗?”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又像是短短的一瞬间。
景凌被人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记忆仿佛带着重量从遥远边际逛了一圈回来,挤在脑壳里,将脑袋撑得生疼生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让身旁的人进去,然后兀自站了一会放空了下大脑,半晌才咬着后牙槽拉低帽檐坐下,长呼出一口气,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
那不算梦的梦到底是对他产生了些影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睡着。
直到下飞机,被C市浸着凉意的夜风刮了一阵,景凌才觉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C市是他早就决定好了的城市,考试结束的时候他就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成绩至少过二本线了,到时候将这座城市所有的二本院校填一遍,总不至于倒霉地落榜。
说起来,他还得找时间联系班主任修改通知书的地址。
走出机场,南方湿润的空气钻进鼻腔里,带来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天边深紫与深蓝的晚霞交融在一起,公路两侧昏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将这座陌生的城市尽现在他面前。
景凌望着面前高大的建筑,只觉下飞机前郁结在胸口的那点躁意陡然散了大半,人也多了几分轻松感。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新手机和新卡拿出来,安装好,开机后开始搜索附近的旅馆。
确定位置后,他叫来一辆出租车,旅馆的位置有些偏僻,因而景凌也只让人开到了城市中心,然后自己开着导航独自穿过小巷,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停在一扇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旅馆门前。
他望着头顶那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的牌匾,微微犹豫了一会,黑沉沉的眸子闪了一下,而后他抿着唇捋了捋头顶的鸭舌帽,又扯了一下身上微皱的卫衣,才慢慢走了进去。
柜台前面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短发妹子,原本正懒散地靠在柜台后面的木质摇椅上,在看到门被打开的时候甚至拖长了调子浑没精神地喊着“欢迎光临”。
但最后一个尾音却在看到进来的时候一个颀长身影冷峻模样的少年后,生生止住了,而后便见她眼睛一亮,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翻身,十分殷勤地站起身,就连念出来的台词都倍有精神。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对方靠得太近,景凌不由微蹙了眉,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才清咳着声音说道:“一间房,两个月。”
*
耿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再看见那个房间出现了,她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惆怅地叹了口气。
她手指扒拉着屏幕,然后进了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游戏房间。
房间里前排位置没有坐满,耿白一进来便是最后一个,除了前排座位上的五个人和房主正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屏幕下面便是一群待在观众席上的人在讨论着战术或是观战游戏。
耿白作此判断的原因是有时候房主提醒队友,坐在房间里的人也会跟着附和两声,看起来就跟在现场差不多。
如果只有一两个就算了,偏偏观战的看起来还挺多。
一个游戏队友最多四个,总不至于还超过。
但耿白一时没找到他们观战的路径。
好在是熟悉的游戏,耿白本以为就算是没观战也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
但她发现她错了。
大错特错!
明明是玩的游戏,他们说的话她却一个都听不懂!
她仿佛玩了一个假的游戏。
路人1:射手应该出夺萃,吸血刀买了浪费,暴击也低了,没有伤害。
路人2:这辅助也不行,无脑冲,一点保护的意识都没有。
路人3:我比较想知道菜菜这一局能不能带飞。
路人4:感觉这把要凉……
路人5:李白五杀了,牛逼!
路人1:很正常的吧,钻石局,碾他们还不和碾蚂蚁一样。
路人3:可不能这么说啊,钻石水最深了,要不然怎么说永恒钻石呢?
……
耿白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脸懵逼,直到那些人的矛头忽然指向了她。
路人1:我早就想说了,前排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路人3:新人吧?@向日兔 赶紧下来吧,不然待会要踢了你。
路人2:我怎么感觉这ID有点眼熟?不是来插队的吧?
路人5:你这么一说……
路人4:菜菜结束了,楼上的赶紧下来,别耽误事儿!
耿白还没想明白自己的ID怎么就忽然眼熟了,结果随着路人4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耿白听见房间里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声音的主人有些熟悉,似乎就是方才一直在指导队友的房主。
“这谁啊?没看见我房间里的公告吗?前排座位不许坐人,再不下去我踢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