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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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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楸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最后还有心情找祁阳要了一包一次性牙刷刷了牙。
外面刚下了雨,有点降温了,带着些许水汽的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本来就没穿几件衣服,裤子还跟没有似的,整个人就跟暴露在空气中一样。
脱光衣服在街上快活的遛鸟。
他没忍住,自己在车上乐了半天。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什么都不想,要是真能忘,他是真挺想忘了今天这些特操|蛋的事。
人总是要向前看是吧,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心结,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让我们的笑容……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霖楸轻轻唱出了声,“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或许是心态好了,运气也跟着变好了,连续几天晚上也没什么特别牛逼的人,也就几个不起眼的来挑事,受了点小伤,没什么特别严重的伤。
不需要包扎。
晚上干活,早上就只能休息,他连续几天上课都是趴着过的,任老头找过他好几次,他也只是随便敷衍一下就过了。
“楸哥!”陌城管一放学就往霖楸教室跑,“去食堂吗?”
“不去,”霖楸趴着斜了斜脑袋,有些有气无力,“我再趴会儿。”
“你这都好几天没去过食堂了,”陌城管说,“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啊……”霖楸支起头,“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想着赚钱呢。”
“什……”陌城管一愣,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只是……”他站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笑了笑,“想自立一点。”
万一以后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还能靠自己。
刚放学没多久,教室走廊还有很多人,霖楸打算先回趟宿舍把上次祁阳借的衣服还回去。
教室正门任老头也不知道在干嘛,探头探脑的往教室里头看。
“任老,您老人家在这干嘛?”霖楸问。
“哎!”任成牢看见霖楸有些激动,“你还没回家啊?你知道祁阳去哪了吗?”
“我……”霖楸有些烦躁,“任老,你知道现在放学了吗?你放学来找人?而且别每次都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跟我说?”任成牢叹了口气,“老师也不想总找你,但是吧,一个好好的孩子,都好几天总见不着人了,作为他班主任,我有义务去了解一下是怎么个事儿,而且他最近也没跟什么人联系,也不愿意跟我说,所以也只能问问你了。”
“我……”霖楸到底还是不忍心,毕竟任老头对他们是真的操透了心,“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跟他没有很熟,他有什么事儿,家里什么个情况,我可能都没你清楚。”
“那这样吧,”任成牢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拿出了好几张卷子,“你帮他拿点卷子回去吧,他这样也没法正常学习,成绩没准就下滑了,过两天就考试了,这卷子是我找来的,题型都挺新。”
霖楸啧了一声,他是真的不太乐意拿别人的东西,跑别人家去,别人也不一定愿意有人送卷子都送家里头了,但任老的一片好心,他也不好拒绝。
出了校门口,他就和陌城管分开了,陌城管去找东西填肚子,他背着个包,在校门口街边随便买了个肉包子垫肚子。
校门口挺热闹的,也挺多人,但都是本校的学生,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弟弟就这样慌乱的站在人群中间显的格外的显眼。
霖楸隔老远都能看见,其他离的近的就更不用说了,高中生都乐于欺负小学生。
霖楸对这不感兴趣,想绕道走,刚抬脚,突然一顿,他看见了祁敏的小自行车在路边被踢翻了。
他转身冲向那一群欺负小学生的人,一拳呼在了抬脚想踢祁敏的男生脸上。
“操……”那人没反应过来,腹部又被揍了一拳,疼的缩在地上。
霖楸扶起祁敏,微仰着下巴,语气有点拽:“谁打的?”
一群人看着霖楸有点慌,撒腿就都跑了,只剩地上的那坨狗屎。
“个狗l操的玩意儿!你他妈下次再动他一下试试!”他不解气的又踢了一脚,然后蹲下身看着祁敏,“伤着没?”
“没。”祁敏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其他地方有没有伤不知道,但脸上还是有点小伤。
“你哥呢?”霖楸问。
祁敏这次沉默了,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疼还是怎么了。
“哎哎哎!”霖楸有些着急,又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你先别哭,是不是哪里疼?”
祁敏揉了揉眼睛,拉着他的手就跑,连路边的小自行车都来不及骑了。
霖楸有点懵,任由祁敏拉着上了公交。
直到回到小区才回过神,祁敏也没放开他,拉着他回了家。
霖楸前不久才从这里出来,本来应该挺熟悉的,但眼前却让人感觉陌生,混乱不堪的院子,围着一群不嫌事大的人,屋里吵吵闹闹的,祁敏拉着他到院子外就不动了。
眼底全都是迷茫,还有不敢接受现实的慌张。
霖楸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一个小孩子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但还是本能的拉着祁敏走到了看不见院子的转角里。
“大敏,大哥哥现在去看看,”霖楸看着祁敏,“你在这里等着大哥哥,答应我,别出去好不好?”
祁敏零散的视线能有五分钟才恢复,看着霖楸点了点头。
霖楸摸了摸祁敏的头,转身往还在吵闹的房子走去。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祁阳愿不愿意让人干涉这件事,但他挺喜欢祁敏这孩子的,既然祁敏会拉着他到这里来,也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祁阳不在。
“自杀啊!”院子里有人起哄,“不是说要自杀吗?才割了一下!死不了!”
“我操|你大爷!”霖楸一脚踢飞了那起哄的男人,“怎么不叫你老子去自杀啊!叫的很欢是吧!”
“我他妈……”男人撑起身,看着他骂道,“你算老几啊!我喊什么关你屁事!嘴长我脸上,我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霖楸忍了忍,没有意气用事,瞥了眼地上的男人,转身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混乱一片,跟进贼似的,本来没什么,但地上的那摊血还是让他瞳孔猛的收紧。
客厅里,一个头发乱哄哄,拿着一把生了锈的水果刀割自己手腕的女人。
她可能是没有疼觉,一边割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奇怪地笑着,嘴里还神神叨叨的不知说着什么。
霖楸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心情,有种憋得慌的感觉,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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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楸有些无力的靠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拿出手机,还是没有新进的信息。
他啧了一声,点开了通讯录,把手机递给旁边站着的祁敏:“知道你哥的电话号码吧?”
祁敏点点头,在手机上一下一下的点着,然后递回给他。
“我接啊?”他愣了愣。
祁敏又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
霖楸有些无奈,点了拨号。
祁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都快停了才接。
“喂?”那边传来祁阳有些低沉的声音,“你好。”
“……我操!”霖楸压着脾气,“好你妈!你家里的事儿,你不管了是吧?”
“什么?”祁阳有些迟疑。
“医院,”霖楸说,“你妈还有大敏都在。”
之后就没听到祁阳的回应了,他扫了眼手机,已经挂了,大概是赶来这的路上吧。
听医生说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失血过多,情绪不稳定,导致神经不正常。
大概是祁阳也没少带他妈过来,这里的医生都认识他妈,而且都对这样的事已经看淡了。
其实很容易猜,就是他妈有精神疾病,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发疯,然后自残。
霖楸仰着头靠在墙上,这种感觉很微妙。
对于祁阳来说,这可能已经是常事了,他每天面对的不只是学习,他没有其他同年龄人一样的无忧,他要考虑的很多,生活上的、学习上的、金钱上的,每一样都是一种压力。
他不知道祁阳父亲去哪了,但看得出,就算还在,也等于没有。
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难了,等发现有比自己更难的人,就会从此得到安慰,至少不止他自己一个人。
祁阳来的挺快的,跑到霖楸旁边的时候还喘着气。
“怎么样了?”祁阳有些着急。
“没什么大碍,”霖楸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个位置,“你跑着过来的啊?”
“啊,”祁阳擦了擦汗,坐了下来,松了口气,“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十公里以外。”
“……操!”霖楸惊了,“你这是开火箭过来的?”
“开玩笑的,”祁阳说,“我真有这本事我还读什么书,当超人拯救世界不好吗?”
“我靠!”霖楸乐了。
祁阳跟着乐了两声:“大敏呢?”
“我叫他先回去了。”霖楸说。
“嗯,”祁阳有些疲倦的往后靠了靠,“谢了。”
“不用谢。”霖楸说。
医院本来就挺安静的,现在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更安静了,霖楸有些不适应,但祁阳看着挺累的,应该是没怎么好好睡过觉,眼底一圈黑。
霖楸拿出手机上下扒拉着,有好几个电话,但他一个没接。
全都是霖溅峰的。
事儿也不像霖溅峰所说的那样,他没忘事,而且都还记得,他现在身上也有个一两千了,暂时也饿不死。
时间不断流逝,他两谁也没动,也没人进去看病房里的人怎么样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你要不进去看看?”霖楸没忍住问。
祁阳抹了把脸,点了点头,站起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病床上的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了,侧着头看着窗外。
“好点了没?”祁阳坐在她旁边。
“阳阳啊。”女人还是看着窗外。
“嗯,”祁阳说,“我在呢。”
“你别再拽着我了好不好?”女人声音有点抖,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有些事,该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不要装傻了。”
祁阳沉默着。
“我这样活着,真的很累,我知道的,你也很累,你比我累一万倍,”女人带着哭腔,“但是,小阳,我是你妈,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看见大敏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不乐意亲近我,我也会难过,会害怕。”
“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我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这已经让我很内疚了!”女人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发声哭了出来,“小阳,答应我好不好,好好照顾大敏,我知道大敏其实很聪明,我也知道他在学校被人欺负,算我求你了,下次发疯的时候,别拦着我了。”
祁阳有些无力的捂着脸,发不出声音,很憋屈,压在心里的委屈,感觉在一瞬间就能一触即发。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霖楸靠在门边等着他出来。
“祁阳,”他看着祁阳发红的眼睛,低眸,展开了手臂,“抱一个吗?”
祁阳嘴唇微动,滚烫的眼泪从眼睛滚了下来,他无力的靠在霖楸的肩膀上,憋住心里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发泄出来了。
霖楸抿了抿嘴,轻拍着他的背:“呼噜呼噜毛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