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瑞穗

11、春日 【叁】

　　艾瑞从地牢中出来，仍然是跌跌撞撞的模样。
　　“你还好吗？”
　　回头看，一个清丽的女人眨着眼睛，用关切的声音询问自己。她很美，艾瑞在想如果还是一年前的自己，也许就不必经历这么多的事，也不必在此时承受一个陌生女人的温情。
　　“我没事。”艾瑞扯下面纱，丢在地上，从女人的面前逃离。

　　“怎麽了？”
　　“啊，包大哥，恩，没事。”
　　唐水摇摇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纯良可爱。她只是觉得刚才的女子一定是受伤了，还是不要再提起会比较好吧。不过，她很快又遇见了艾瑞，这一次是在小妹的包子铺。
　　艾瑞正看着各种包子的馅料说明，很不知所措，而包小妹则大力推荐客人尝试一下最新品种。
　　最后，她支吾着说：“就两个肉包子吧。”
　　小妹见她不是个有趣的人，只好吩咐下去，嘴里嘟囔着，哪有人还点最普通的肉包子阿，真是的~

　　唐水走进店铺，还没等她坐下来，只听一声厉喝：
　　“ 这么腥气的东西，你们也好意思拿出来待客！”唐水一惊，看见那女子面色苍白，淡淡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她在抱怨，抱怨眼前的……一盘包子。其实唐水在小妹的店里还真没见过造型这么朴实的包子，凑近看，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就连热腾腾的香味比起其他品种的包子也算得上是“清水芙蓉”。“你那是什么舌头啊！我家的包子有口皆碑的好，这里哪一个客人都可以作证啊！！！”包小妹睁圆了漂亮的眼睛，双手叉腰，恨不得把这两个已经被剖膛的热包子都塞进对面那张咄咄逼人的小嘴里。“哼~你说的是什么阿，你难道真不知道这里的女客都是为了你身后那小子吗！？”女子一副轻蔑的样子，正说着，忽然她站起身，推开小妹，向着她口中的“那小子”走去。“你要干什么！？”包小妹急了，哪能让这个女人接近弟弟啊。
　　“小翌！”
　　“啊……瑞大人……”
　　躲在一边的谭小翌走了出来，神情慌张，搓着小手。
　　“你怎么在这？”
　　“瑞大人，我……这个是有原因的……我，我……”
　　小翌是在害怕，可是她却横跨了一步，挡在了包小波身前，方才的唯唯诺诺中似乎有了几分倔强。她知道，艾瑞为人精细敏感，一旦什么事不合心意，嘴上不说，但脸色一沉，对方就难以保命。自己就算护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既然如此，反倒不如迎头而上，也许能有些转机。

　　唐水看到那被尊称为“瑞大人”的女子看起来很心痛似的眯着眼睛，身子轻轻摇晃，一个趔趄，左手扶在身边的桌子上，强撑着自己。
　　“原因，哼，小翌，这个就是原因吧~”她的声音颤颤悠悠，“你以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吗？你以为站在这小子身前，他就是你的吗？！他是原因？他不是的，小翌，仔细看看吧，他眼中哪里有对你的情意啊。别枉费心机了，跟我回去吧。”
　　“瑞大人……”小翌委屈地含着泪水，平日虽和小妹在这些事上打闹玩笑，可是她哪里真的不清楚包小波对自己只是如妹妹般。
　　“回去吧，小翌。”
　　“我想留在这，瑞大人……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看着那小女子的泪水，才明白护法又如何，副教主又如何，艾瑞开始觉得如果从来没有离开过应该是件好事，只是那人……那人眼中的情意和最后的话语却是怎么都忘不了。
　　她离开了包子铺。

　　小翌抹抹脸，垂着头，转过身子，对包小波说：“你别往心里去，瑞大人从来没吃过猪肉，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从来没有！？”包小妹听到了，诧异着。
　　小翌点点头，作为被供奉的神母，瑞大人过着洁净的生活，在她脸上出现如此激烈的神情，自己也是头一次看到。
　　“恩，我不会在意的，”包小波微笑着，用自己憨厚的方式回应小翌，“她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翌摇摇头：“怎么会呢，她看起来比我痛苦多了。”
　　唐水依旧看着，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走开了。

　　艾瑞茫然地走在傍晚时候的朱雀大道上，“你以为站在这小子身前，他就是你的吗？！”这话伤到了她自己：当日，明知你有去无回，我却不曾拦阻，到了今日，就算留在你身边，又有何用……

　　下回：
　　花色遇春才张扬，
　　青山尽处暮云长。
　　非是长歌即长叹，
　　从此人人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