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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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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弋的工作找得不太顺心,由于本科就读的大学并不是非常有竞争力的学校,他的老师建议他继续读研深造,但因为生活所迫,他主动放弃了深造的打算。曾经他不是一个人,就算家人不理解,至少他也有所依仗,如今他孤身一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管自己,一下子觉得自己失去了考虑梦想的权利,心境是不一样的。
又是一个不太顺利的面试,他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被冷风吹得差点掉眼泪。迎着冷风往车站走的有些吃力,还没走过一半的路程就接到了穆远的电话。他接到电话顾不上后面的另外的一场面试,打了个车就往安然家的方向去,路上他给安然发了条消息:“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路上都没有收到安然的回复,心里的不安反复放大。
面试的地方距离安然家大概半小时的车程,路上不堵车,司机尽己所能开得飞快。安然家的院门大开着,他冲进院子,走过石子小路,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张阿姨拉开门的时候一脸愁容,起司见是他,从沙发上冲过来求抱抱,他拎起胖狗抱在怀里,就听见他后母声泪俱下的表演:“我家男人没了,我好可怜啊!!”
从玄关走进客厅,正坐在椅子上哭诉的老太太正是他的后母林巧媛,身边站着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弟弟林晓更。
“你在这干什么呢!” 罗弋厉声道。
“罗弋你回来了,罗弋你快来,”后妈见是罗弋,从椅子上跳起来,死死攥住罗弋的胳膊:“咱们可是一家人,以后我和你弟弟要生活的啊!你行行好行不行?” 她假装抹着眼泪往罗弋怀里扑。罗弋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踉跄。
见来人是他,正经危坐的安然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开口唤他:“罗弋,你过来。”伸出手冲他摆了摆,安然的声音阴沉极了。罗弋闻言甩开那老妇人的胳膊走过去,站在了安然的身边,心里忐忑难安。
“你不能有人养就不管我们啊罗弋!阿姨待你不薄啊!” 她见罗弋态度冷淡,继续哀号到,身边的林晓更一副你欠我的表情。
“你待我不薄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他心里委屈:“是因为你怂恿我爸和我断绝关系?还是因为你带着儿子住进我家让我无家可归? ”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席卷安然的耳朵:“还是你偷走我妈给我留的存折,还骗我爸告诉你密码?”
声音陡然间增大了几倍,几乎是吼出了后面的话:“你有儿子要养就住到我家里,我呢我活该无家可归吗?”
安然听了心里一紧,原本还想看看她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此刻却一秒都不想等了。
“你说你们是一家人,” 她冷声开口:“你,和他爸没领证。” 她伸出手指指着那对母子:“你们俩和他没有亲缘关系,这不论讲法理还是讲人情,都算不上一家人。” 她声音轻飘飘的鬼魅一般,让人听着没有来地直冒冷汗,林巧媛明显愣了一下,身边的儿子想要理论几句愣是没发出声儿。
“你问我要钱么?” 安然放下手继续说:“你这记性不行啊老太太,上次你骂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事儿没戏。”她伸手从罗弋怀里接过起司抱在怀里:“如果你今天好声好气来求我,我施舍点儿给你也不是不可能,偏偏你从门外嚎进屋里,进了屋就撒泼打滚儿,就差敲锣打鼓的唱出大戏了,你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戏园子还是杂耍班子?”
“现在呢,”安然横眉冷对这对胡搅蛮缠的母子:“这左邻右舍都知道我跟家里包养了个小伙儿,你口口声声说他和你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这么诋毁自家人吗?”
“没钱也行,” 那老妇人没了理却不依不能绕坐回椅子上带着和安然对峙的气势:“房产证给我!”
“什么房产证?“ 安然气极反笑,这一笑竟然有点收不住了。
老妇人声音尖细:“罗弋他爸那房子的房产证得归给我,他生前就答应给我的。” 她提高嗓门嚷嚷着:“家里都找遍了,肯定是你拿走的!”
“我没见过。”罗弋被气的脸通红,身体不住地颤抖。
“你撒谎!肯定在你那!” 林晓更突然开了腔。
“从我爸住院我就没回过家,你说在我这?” 罗弋咬牙切齿,恨不能手撕了这对母子。
“你,你如果不给我,我就报警抓你!” 林巧媛一只手指对着空气指指点点,恶狠狠地威胁着。
“报警吧张姨,就说有人私闯民宅,屋主人心脏病犯了。小莹,给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来把这俩人给我打出去。” 安然真的生了气:“你为老不尊,来我家闹事,我敬你是个长辈,你却变本加厉,反而骑到我头上来了!”
“你们不管我们娘儿俩死活,早晚会下地狱的!” 林巧媛哀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安然起身走上前,居高临下地面对林巧媛,直视着老妇那双浑浊的眼睛,她嘴角牵动,泛起一个鬼魅一般的笑: “地狱么呵,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吖!”
保安进了院子,林巧媛和林晓更是被人架着出去的,林巧媛哀嚎着安然会下地狱的诅咒,被安然听在耳朵里,表情漠然。警车声在不远处响起,罗弋站在安然身后没敢上前,他眼里噙着泪水,死死咬住嘴唇,因为激动浑身发抖。
待门关了,安然像是瞬间转换了自己的人格,对张阿姨嗔道:“哎呀刚这门一开冻死我了! 您快给我拿个毯子。” 这才转过身,走到罗弋跟前,看着青年的眼神里写满温柔,张开双臂,直接把人给拥进怀里。
“好啦好啦,” 安然的温柔型人格再次主导身体:“我们超坚强的,姐姐肩膀给你靠哈。”
他控制着自己,不想哭出声来,头靠在安然的肩膀上,发出低声的呜咽。不久,他感觉到安然的肩膀明显的轻颤,连忙抬起头,把压下去的重量收回来。安然用衣袖帮他擦了擦脸 : “看看我们小帅哥,哭成花猫儿啦!” 她帮他擦眼泪的时候,手指轻轻在他的脸颊划过,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马上又有新的泪珠滚下来。
她一定是累了,他知道的。起司着急的站起身来想要安慰他,不停的从前爪戳着他的小腿,奈何个子实在太小,只能干着急,他低头看了看胖狗,又看了看面前的安然,点了点头。
“累了吧?“ 他沙哑着嗓子。
“嗯,是啊。” 她却不打算歇着:“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安然的房间里,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一个薄本儿递道罗弋手里,他接过来一看,房产证。
“你家房产证儿被我偷来了,你可别告我啊!“ 安然轻笑。
罗伊瞪大眼睛:“不是,安然你,什么时候时候的事儿?”
“年前,神不知鬼不觉那种”她压低声音,生怕被谁听到一样。
“你去过我家?“ 罗弋大惊。
“你五哥去的,家里没人东西也挺好找。” 安然一脸没所谓:“拿好啦,别弄丢了。”
“你就不怕出事么?”
“怕啊,怕你被那老太太欺负的直掉眼泪。” 她竟调笑起他来。
罗弋张张嘴,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安然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样子站在他面前,房子的事情他没想过,对于他来说,那里早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但她替他想在前面,不惜用这种冒险的方式先把东西给拿了回来。
罗弋心里五味杂陈:“不过是个房本儿,至于你去冒这个险?”
“本来我也犹豫到底至不至于,不过现在看来我这么做很值得啊。” 她眼角含着笑:“这么欺负我们小家伙,下次再这样就打死吧。”
“安然你...”
安然的房间里窗帘半掩着,她站在那光影之间背过身去,良久悠悠开口:“穆远一直说我没有是非观,我呢,想问题的方式确实很自私。” 一明一暗里,她的语气逐渐从雀跃转为平静:“给你拿回来你就收着。” 这语气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经过一个寒假的相处,罗弋越来越发觉安然的平静和清冷是有条件的,她风轻云淡的性格下藏着她的偏执霸道和锋芒毕露,性子里的那种凌厉在一些事情上会突然暴露出来,而这些性格的暴露,竟然全部是因为他一个人。感到房间里有些闷,罗弋有些喘不过气,脑子里乱哄哄的,心跳乱了节奏。
“回都回来了,想吃什么,跟张姨说去,最近都瘦了。” 她回过身窝在了春凳上,是真觉着有些累了,罗弋知道,这就算安然下了逐客令,她的房间他不应该呆太久。
他尽可能自然的走上前去,长开一双胳膊拥住了她,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哑着嗓子问:“回都回来了,我能不能,不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