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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字纹碎玉 ...


  •   子时。

      后院地上道道血红痕迹,形成一九尺大圆。云渺盘腿坐在中央,咬破右手指,闭上双眼,在两眼皮上抹了两抹。左手中指与食指夹一黄符置于眼前,云渺阖眼,嘴唇翁动,黄符竟在空中默默燃烧,云渺将黄符向空中抛去,黄符燃烧成灰烬。

      云渺睁开眼淡淡说道:“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一时静默。

      “你连杀三人,罪孽深重,入轮回后下辈子怕是做不成人了。”云渺轻轻摇头。

      “好。”说罢便拿起了放在身后的坛子,打开盖口,过了须臾又盖上贴上一道黄符。

      “好了。”云渺向屋内喊道。

      “这么快?小道长法力高强啊。”二胖凑上前去说道。

      “她夙愿以了,再做停留也不过是想看到雨蝶下葬而已,没什么留恋了。”云渺站起身。

      “师弟,你答应芍药了什么?”廖清风问道。

      云渺:“她要我带她去清荷墓前。”

      “芍药姐姐会怎么样?”薛乘月问道。

      “交给道观,诵经超度,镇邪师管不到。”廖清风答道。

      “一切美好背后总有些真真假假,我也早该感觉到,是我太害怕去正视内心最真实的,这也是我的过错。”殊姨摇了摇头。

      “干娘,不是你的过错,你不要思虑太多了。”薛乘月抱了抱殊姨。

      殊姨:“这么晚了,两位道长先在春风阁休息一晚吧,明天再启程,只是本来以为只有廖道长的,便只收拾了一间房屋,这位小道长你且先在其他房间等上一等,我叫小月儿去帮你收拾另一间房。”

      云渺:“不必,我和薛乘月睡一间就好。”听闻了云渺的话,廖清风眨巴了眨巴眼睛,没反应过来。

      薛乘月笑道:“我?当然可以呀,云渺哥哥!”

      殊姨:“睡得习惯么?收拾一间房出来很快的,不麻烦。”

      云渺摇摇头,“无事,我和他睡。”

      二胖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我先送殊姨回去休息,各位也早点休息。”

      “睡觉,云渺哥哥。”薛乘月拉了拉云渺衣袖。

      “好。”云渺点点头,“师兄早点休息。”

      院内徒留廖清风一人愣在原地,过了半晌,廖清风摇摇头也回了房间。

      薛乘月屋内。

      薛乘月:“云渺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呀?莫非和我睡上瘾了,还非缠着我睡呢。”

      云渺点点头,“嗯”了一声。

      薛乘月:“我去弄点水,洗干净再好好和你睡,今夜太晚了,泡泡脚、洗个脸什么的好啦!”

      二人清洗好后,薛乘月开始宽衣,云渺见薛乘月一层一层剥下,脸色越来越奇怪。

      “你干嘛?”云渺问道。

      薛乘月无辜地看了看云渺说道:“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接着要将最后一层里衣都脱掉。

      “你脱,我睡下边,你睡床。”云渺目光看向别处。

      “男女授受不亲,你说我俩大老爷们儿,怎么还分个上边下边的?”薛乘月问道。
      云渺:“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你怎么这么冷淡呢?那日还脱衣服盖给我。今天就不同了。”薛乘月说道,薛乘月并未脱下最后一层里衣,上了床,见云渺不答话,侧着身对坐在木椅上的云渺说道:“可是云渺哥哥,前日你我那般,和睡一张床有什么区别啊?”

      云渺:“哪般?那是情境所迫。”

      薛乘月搔了搔头说道:“那今日不是情境所迫吧!可是你要和我睡一间屋子的。”

      云渺摇了摇头,“也是情境所迫。”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这玉,我拿走了。”

      薛乘月定睛看了看,“哎,你这人,这不是雪蝶姐姐的玉吗!”说着坐直了身子,“你怎么还偷人玉的!”

      云渺:“和雨蝶说过了。”

      “雨蝶姐姐答应了?那你又和我说个什么说。”薛乘月翻个白眼。

      “想和你说。”云渺低头看玉,青玉为方形,约莫有云渺手掌的六分之一大小,仔细看玉中有些许小小的字纹,美中不足的是这玉在那日被雪蝶摔裂一痕。“以前你可见过这玉?”

      “没见过。”薛乘月摇了摇头,“雨蝶姐姐一直贴身戴在身上的我怎么见得着啊,你可真是。”

      云渺走到床边,将玉放到薛乘月手里,说道:“你好好看看,有没有见过类似这玉的,玉中有细小字纹的玉。”

      薛乘月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问这个干嘛。”云渺不答话。
      薛乘月又继续说道:“不是说碎玉能引邪吗?你要它干嘛,引邪捉鬼啊。”

      “自有用处。”云渺说着又收好了玉。

      “你和我睡,是不想让你师兄知道你拿了这玉吧?”薛乘月又侧身躺下,托着腮说道,“哦——有事情瞒师兄哦,云渺哥哥。”

      “师兄不必知道。”云渺看向薛乘月。

      “原来小月儿在云渺哥哥心里这么重要,小月儿要流泪了。”薛乘月含笑说道,“你也不怕我告诉你师兄哦?”

      云渺:“你不会。”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薛乘月心情有些愉悦。

      薛乘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可不是什么好月、圆月。”薛乘月又坐起身,“不过呢,我确实是不会说的了,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情。”

      “被褥。”云渺看向薛乘月。

      薛乘月皱皱眉头说道:“你还真要睡下边啊,你可得了吧你,凉得很。”

      “无事。”云渺继续看向薛乘月。

      薛乘月不说话,云渺也不说,二人就这样互看了快半刻钟。

      “给你给你给你,我怕你。”薛乘月拿起殊姨准备好的另一床被褥推给云渺。

      “你把灯吹了啊。”薛乘月躺下,拉起被子。

      云渺:“嗯,好梦。”

      面向墙壁的薛乘月说道:“云渺哥哥不和我一起睡,我还怎么好梦。”

      云渺不接他的话,说道:“明日带我去一趟清荷的坟墓。”

      “好好好,谁叫你是我云渺哥哥呢。”薛乘月答道。

      一刻钟后。

      薛乘月:“云渺,你睡着没啊?”薛乘月起身望了望,“这么快睡着,不可能吧。”

      “我想去你们青城山看看。”薛乘月继续说道。

      “去青城山干嘛?”云渺的声音依旧清冷,并无睡意。

      薛乘月三两下跳下了床,躺到云渺身旁,拍了拍云渺示意他给自己点位置。

      云渺坐直了身子,“怎么突然下来了。”

      “离你近点,好聊天啊。”薛乘月说道,“你给我点被子啊你,你看看我的脚,都冻白了都。”

      云渺:“太黑了,看不见。”

      “看不见是吧,那你摸摸。”薛乘月说着抬起了脚向云渺那边靠。

      云渺轻轻推开了薛乘月的脚,“为什么想去青城山。”,说着将被子丢到了薛乘月身上,自己暴露在秋夜的空气里。

      “想去看看云渺哥哥生活的地方。”薛乘月裹着被子坐起身子,张开手臂,将云渺也圈入了被内,“真亏我家被褥大。”

      云渺:“好好说话,去青城山干嘛?”

      薛乘月:“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不行啊?”

      云渺:“你想做镇邪师?”

      “我想。”薛乘月的声音里不再是充满笑意,“我在家也是在家闲晃,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以前不太相信鬼神。原来,就算是恶鬼,她也有很多苦衷。”

      “和你干娘说过再来和我说。”云渺说道。

      “那你等我一日啊,我怕你跑了。”薛乘月轻轻碰了碰云渺的肩。

      “我不跑,等你。”云渺说道,“你了解过镇邪师吗?镇邪师和道士是不同的。镇邪师,职如其名,以压制天下妖邪、恶灵等等为己任,你之前问过我的辟谷,那是一般道士,不是镇邪师,我说的更明白、通俗点,镇邪师和普通人生活习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会习捉妖驱鬼的术法,很危险。”

      “哇,云渺哥哥,你这是在担心小月儿的安危吗?”薛乘月拍拍手掌说道。

      “上去睡,明日再说。”云渺扯过被子。

      “你真的不和我睡哦?”薛乘月靠近云渺,戳了戳云渺肩膀。

      云渺默默向后退了一退都要坐到没有铺东西的地上了,“不。”

      “那好吧,云渺哥哥,好梦。”薛乘月走向床榻,待刚躺下又忽然起身说道,“不行!要是明天干娘知道我让你睡地下,那干娘不得杀了我啊!”

      “她不能知道。”云渺淡淡说道。
      薛乘月:“不怕一万、就怕外一,云渺哥哥你上来呗?”见云渺不答话,薛乘月又继续说道,“哎呀,我睡下边,你上来。”

      “不必,相信我,殊姨不能知道。”云渺说道。

      不知为甚么,云渺说的相信总是让人安心,让人觉得云渺说过的一定做得到。

      薛乘月:“好吧,听云渺哥哥的。”

      第二日,雀鸣枝头。

      待薛乘月醒来,房间内已经没了云渺的身影。薛乘月心里一沉,想着云渺别是走了吧?又摇摇头,认为云渺绝不会说谎。果然,薛乘月刚穿好衣物、洗漱完毕,一开门正巧碰头了正欲进屋的云渺。

      薛乘月:“云渺哥哥,早啊。”

      云渺:“早。”

      餐桌上,薛乘月看看云渺、廖清风二人又看看殊姨。

      “干娘,我想和两位道长去青城山。”薛乘月终于开口道。

      “去吧。”殊姨点点头。

      薛乘月愣了一愣,“干娘,我刚刚说,我想去青城山。”薛乘月顿了一顿,“做镇邪师。”

      殊姨又点点头,“去呀,正好两位道长带你去了。你呀,也该去做些自己的事了。”

      “干娘......”薛乘月放下筷子看向殊姨。

      “先吃饭。”殊姨说道,“如是这样,两位道长不如多留一日,叫我晚上交代小月儿些事情。”

      廖清风点点头。

      “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两位道长了。”殊姨淡淡笑了笑。

      吃完饭后,薛乘月和云渺踏上了去清荷墓的路。

      “我以为干娘不会让我去的。”薛乘月说道。

      云渺:“你舍得吗?”

      薛乘月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不会回来了!而且我真的做得了镇邪师的话,我也会常和干娘写信的。”

      云渺点点头。

      “就这了!”二人到了清荷墓前翻身下马,云渺撑起一把伞,念了个咒,便将黒坛的黄符揭掉,盖子打开。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云渺又封上了黒坛。

      “了却了。”云渺转头看向薛乘月。

      “你说,芍药姐姐会和清荷姐姐说些什么?”薛乘月问道。

      云渺摇摇头,“我只知道清荷并无怨气。”

      薛乘月看向清荷的墓碑,“但愿清荷姐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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