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你》柔黛黛

22、暴风

　　郑明心头痛欲裂，手抚上额角时，碰到了一处，疼得低低吸了一口气。
　　他再次轻揉，那似乎是一个大包。
　　蹙眉睁眼，入目是熟悉的卧室。
　　借着浅白的天光，他认出这是林阳家。
　　酒量不好又猛喝的的后果是，一晚过去，还有点恶心想吐。
　　他躺着缓了一会，咽下了反胃的不适，这才眼珠子转动，思维活泛起来。
　　然后前一日的画面就印入脑海。
　　林阳扔下他，去追姓封那个讨厌鬼。
　　这混蛋！
　　郑明心恼怒地咬牙，头一转，就看到了咬着手指头在床沿睡得正香的人。
　　猪！
　　他腿一伸，就从蚕蛹——不，是被单——中脱身，毫不客气地使劲一踹，踹在了林阳屁股上。
　　伴随着某猪的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成功落地。
　　林阳直接被踹醒，瞌睡虫跑光光，嗷嗷叫地从地上爬起。
　　“劳资的屁股啊！石头——你醒啦——你干嘛踢我”
　　郑明心冷冷地看他揉屁股，指指自己的额头:“怎么搞的”
　　林阳有点近视看不分明，凑近一瞧，吓。
　　被撞的地方红肿了好大一块。
　　心疼，内疚，想起昨晚，又害羞，脸立马红了。
　　他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石头——你一定还难受吧，我去给你弄醒酒汤。”
　　说着往后退，却不料被人手一伸抓住了。
　　郑明心黑着脸问:“你打我了”
　　“怎么可能！”
　　“那我怎么受伤了”
　　林阳自然不会告诉他为什么，他结结巴巴胡说八道起来:“你喝醉了，自己跑去撞墙，我拉都拉不住——真的——你信我！”
　　“我就算喝醉了都不会像你那么蠢！”
　　“哎，我哪里蠢了！”林阳一大早被踹下了床，智商又受到了侮辱，忍不住跳上床用手指点点点郑明心的额头——没受伤的一边。
　　郑明心昨天的气都没消呢，被林阳戳啊戳的怒火又升级了。
　　“还说你不蠢，你自己额头都鼓着个大包！”
　　他将林阳的手用力一扯，林阳本跪在床边，被拉得身形不稳，一下就往前跌在了郑明心身上，脑袋砸在枕头上。
　　痛痛痛，林阳撑着身体起来，眼睛往下一瞥后，立刻眼一闭，忘记了起身的动作，就停在那，心中暗自念起了佛经。
　　“你脸红什么”
　　劳资才没脸红。林阳本能想驳斥，头一偏，急切地开口。
　　没成想——
　　手上不知怎的失了力气，人又趴下的同时一扭头，直接把嘴送到了郑明心嘴上。
　　两人都愣住了。
　　林阳睁开眼，跟郑明心眼对眼，鼻子碰鼻子，嘴巴贴嘴巴。
　　这这这——自己这是干了什么蠢事啊！林阳在内心疯狂哭泣。
　　郑明心觉得自己很奇怪，又不是没跟林阳亲吻过，也不是没有用力搂抱过，为何此时面颊有热气上涌，连带身上都发了热。
　　他有点莫名紧张，却又佯装镇定。
　　“你亲我干嘛？”郑明心启唇。
　　“我——我——我——”林阳“我”了个半天也没把话说完整。
　　“林阳，记住了，这次是你亲的我。”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分开，两片唇也是，开合说话之时，还相互摩挲着，引起微痒。
　　一痒就痒到了心里。
　　这感觉，似曾相识。
　　郑明心鬼使神差地合上眼睛，双手搭上了林阳的后背，环上来。
　　脑海中模模糊糊有片段闪过 。
　　性格饱满的唇被他啃咬着，很甜很香，怎么也咬不够。有好听至极的心跳声。
　　昨晚，怎么了？
　　郑明心猛然睁开眼，再次与林阳四目相接。
　　沉默与不知名的气流在两人之间蔓延，红潮光顾各自的脸，不厚此薄彼。
　　好一会，郑明心把林阳推开数寸，直勾勾缠着他的视线，问:“昨晚，我喝多了，做了什么？”
　　询问的声音是沙哑又带着软软的鼻音的，表情是隐秘高深又带着困惑不解的。
　　高冷中添了不自觉的可爱。
　　林阳总是被这样的郑明心勾到失了魂。
　　做了什么昨晚他做的可多了。
　　笑着不知疲倦地吻他，不留一丝间隙的环抱。
　　还有那让人险些失控的哭腔:“林阳，我难受，帮帮我——”
　　林阳不用细细回想，心脏就大力鼓动起来，枉顾了大脑喊停的意愿。
　　他几乎是逃难一般从郑明心身上起来。
　　“没——没什么——你昨晚很乖，躺上床就睡了——”
　　郑明心只觉脑内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不像是梦境，他抓住林阳的手，另一手去捏他的脖颈，逼迫他转过头来。
　　“是吗？可我好像记得——”
　　“你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
　　林阳脱口而出，火急火燎地去遮住郑明心的眼，捂住他耳朵，又反应过来这样好像也无法阻止他使用脑子去回想。
　　他扑上去，抱住郑明心的头，使劲把他按在怀里，自欺欺人般在他耳边催眠:“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是真的——都是幻觉——幻觉而已——”
　　郑明心:“……”
　　他任由林阳抱着，若有所思起来。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自信，虽然喝了酒不太清醒，可他能感觉到是发生过什么的。
　　譬如，他喝醉了向林阳索取亲亲抱抱，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林阳说他很乖，什么都没做，可他心里跟身体都有感觉，他无法忽视。
　　而且，林阳的表现，太奇怪了。
　　以前他喝多了，哪一次林阳不是在事后叨叨叨他醉后的胡闹，细数他的糗事。
　　这次，他——
　　郑明心闷声道:“你是要捂死我吗？”
　　林阳一下就放开了人，窘迫道:“不是——我——”
　　“你耳朵快掉了。”
　　“啊？”
　　“红得熟透了。”
　　“……”
　　郑明心也不说话了，就静静地看着他。
　　林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再看下去好像他心底的秘密就会被看穿，无所遁形。
　　他焦虑起来只想逃走，四肢并用，慌张下了床。
　　郑明心也没再阻拦，不去逼他说出个究竟。
　　他会自己找答案。

　　两人一个忐忑，一个疑惑，怀着不同的心思，去了各自的工作。
　　林阳去了《三人行》剧组，郑明心的行程则是新电影相关。
　　《假如爱有天意》已慢慢预热中，作为电影的男主角，郑明心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几天忙忙碌碌下来，又是宣传又是聚餐，也没有余力去想什么别的，与林阳的联系也只限于睡前短暂的道晚安。
　　他忙，林阳那家伙更忙，拍戏拍得天昏地暗。
　　待郑明心差不多又闲下之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意外的麻烦又找上了他。
　　不期而遇了一个人，网络上又开始了对他新一轮的攻击与讨伐。
　　很痛，痛到他无感。
　　很累，累到他麻木。
　　好像没有多余的眼泪以供发泄，也没有什么委屈值得一说再说。
　　接到林阳的电话时，郑明心表现得一点异样都没有，面色如常，视频里的脸甚至是灿烂到不像话。
　　“石头——你——别多想——”
　　“嗯，放心，我都习惯了。你什么时候拍完呐？”
　　“快了快了，导演说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哦，想你了。”
　　“我也想你。你好好吃饭，不要上网了，不要去看影响心情的东西。这几天允许你玩游戏，总之——石头，你要开开心心的呐。我拍完就回来陪你，等我呐。”
　　“好，等你~”
　　“乖了。”

　　郑明心觉得自己确实是个乖宝宝。林阳让他好好吃饭，他就三餐定点定时，让他不要上网，他就没上网，让他玩游戏，他就沉迷其中。
　　不去多想不去多听不去多看，日子果然好过的多。
　　期间，他偷偷上了一次网，封锁屏蔽了一切消息的推特，只设置了对林阳特别关注。
　　那天，电话之后，林阳就在网上po了一则文字。
　　——不要过度使用自己的权利到侵犯了他人的权利，还要尊重别人，这是做人的基本，而且是生存在这个社会上一个“很简单”的规则。
　　郑明心把这句话读了几遍，轻轻松松就记在了脑子里。
　　林阳这是为他在发声呢！从来和和气气与人为善的人，在为他说话抱不平。他都能想象林阳一脸严肃认认真真敛着怒火噼里啪啦打字的样子。
　　郑明心把手机捂在胸口，心头涌起了一种名叫安心的情绪。
　　够了，只要有林阳这句话，就足以抵消所有不好的声音。

　　郑明心足不出户，在家，一边乖乖等林阳，一边着手把隔壁自己的房子给收拾起来。
　　三天过去了，林阳没有回来。
　　郑明心想，一定是拍摄延期了，再等等。他忍住了打电话给林阳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的冲动。
　　又三天过去了，林阳还是没有回来。
　　郑明心有点焦虑了，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他忍不住上了网，去翻林阳的消息。
　　林阳的推特已经好几天没更新了。
　　他耐着性子把朋友圈都翻了一遍。
　　翻到金石的主页看到了他的快拍，郑明心拉长了脸。
　　两天前剧组就拍完放工了！
　　林阳失踪了两天？
　　郑明心生气完又慌起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他打林阳的电话，还是忙音，他联系经纪人，经纪人说林阳好像有事去了外府。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不告诉他一声人就不见？
　　郑明心担心害怕又火大，全面解锁网络，开始疯狂搜索林阳的行踪。
　　互联网真是无所不能，动动手指头就能get到明星的动态。
　　郑明心手指飞快，划过一条条动态，看到某张照片时，先是不可置信，再三确认那是林阳，新鲜出炉热乎乎的林阳，就笑了。
　　笑着笑着全身血液凝固，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冷得无法呼吸，又从心口燃起熊熊怒火，将理智都差点烧毁。
　　林阳，正跟讨人厌的封川在一起，手被他握着，状若亲密，笑得开怀。
　　斯斯文文的封川，目光不离林阳，笑容看在郑明心眼里，怎么看怎么的别有深意，不怀好意！
　　郑明心猛地攥紧了手，手指把手机屏幕里封川的脸按到变形。
　　心痛，被网络黑粉们暴力都不如现在这样痛。
　　他感觉被无视，被抛弃，被欺骗，被背叛。
　　林阳，是你说过要我等你回来的！是你说了拍完就回来的！
　　林阳，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
　　我特么的真是蠢透了，竟听信你的鬼话乖乖等！
　　你有本事就不要回来了！
　　回来我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