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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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见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再倾身闪避，右手同样以紫煞掌力，拍向急风第三骑的头颅，左手指间真气骤聚，长袖如流云般翻动，发出一物直取铁化鹤的眉心。倏忽之间，但见一道银色的流光穿过铁化鹤的头颅，赵敏平静地看着他不甘倒下的面孔，只觉得腰身被人紧紧一握，眼前一片红云遮住了视线，被他带着飞离了战场。
“方才多谢你……”赵敏才想道歉几句，却被王怜花制住了后颈，强行扳起头来，在唇上深深地一吻，又觉得有些疼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毕竟理亏在先，她倒也并没再计较什么，只是猛地在他肩头一推，窜到了熊猫儿与朱七七的身边，羞得满脸红霞又十分歉疚地说道：“我欠你一次。”
王怜花的表情依旧阴晴不定，相识许久，他劳心劳力、生死相随地百般追逐，纵然知道她信任自己能躲过那些攻击，却也被气的不轻。他的确放弃了与沈浪相争，放弃了朱七七，可从来都没打算放弃她。付出如此之多，不求回报，那绝不是他的作风。
眼见同伴身死，急风第一骑心底的怒气更盛，又见沈浪原本未有取他性命之意，不由得凄然一笑道：“你要杀便杀，何必折辱于人，我方心骑绝不会背叛主人！”语罢，他便收回内力，将身子迎向沈浪的掌力。“方兄何必如此……”沈浪闻言只得撤回内力，赵敏见他又心慈手软，便转头望向王怜花，“不如你和沈浪联手擒下他？”
王怜花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随意使唤我？”赵敏知道他同自己怄气，只好低声软语道：“小女子怎么敢使唤王大公子，明明就是小女子武功不济，求王大公子帮帮我这个弱女子……”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又叹了口气，遗憾地松开了手，“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罢！”
见她难得柔声软语的道歉，王怜花不由得一怔，心中软下几分，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且饶过你这一次……”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浅浅地啄了一口，暧昧地调笑道：“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赵敏拍开王怜花的脸，朝他远去的背影摆了个鬼脸，冷哼道：“下次再占本姑娘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口中如此言语，心中却有些后悔，适才不自觉地利用他。自从相识以来这小妖怪对她倒是从无算计之意，反倒是尽心尽力地救了她好几次，人虽然坏的很，对她却是很好。
沈浪和王怜花本联手不过是十来招，便拿下了几欲自尽的方心骑，急风第一骑在敌人手中，其余的西域士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被那群白衣人抓住，方心骑跪在地上仰头问道：“你们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赵敏拍了拍他的头，故作深沉地说道：“所谓知子莫若父，这就要问我们的王大公子了！”王怜花冷笑道：“善泳者溺于水，善骑者堕于马。快活王既然喜爱收藏名家兵刃，王某怎会不为他送上这一份大礼礼呢！”
快活王的确十八般兵器无所不精，可是倚天剑如此神兵，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心动，更何况是生死较量之间，谁人会舍弃神兵利器，反而以一双肉掌迎敌？剑柄上的药能随着汗液慎入身体，原本无毒无害，可遇着了王夫人身上的幽兰花香就是剧毒。这毒若在平日里，以快活王内力不过二三时辰，便能逼出体外，自然不足为惧。只可惜，一个人既然对着敌人拔出了剑，弃剑便是舍弃了自身性命。
朱七七惊讶地看了看王怜花，又看了看赵敏，感慨道：“所以王怜花在太行山去而复返，你们一步步跟着我们，就是为了将倚天剑不着痕迹地送到快活王手中？这不就是当初赵姑娘擒下彭立人与贾剥皮的计谋？难怪你们能够彼此相知……简直多智近妖！”
赵敏嫣然一笑道：“谁与他一道了，他有他的算计，我也有我的筹谋。只不过，这小妖怪的算计叫我看出来了而已。”熊猫儿皱眉道：“若是快活王再毒发之前，打败了王夫人呢？”王怜花轻笑道：“那就只好请诸位一拥而上，亲自将他拿下了。”
熊猫儿摩拳擦掌地盯着他，笑道：“好你个屡教不改的妖孽啊！还想着利用你猫爷爷呢！”王怜花轻蔑一笑道：“若非因为猫兄，在下早已安排妥当，只等着心腹易容成独孤伤、龙四海拿下快活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熊猫儿悻悻地辩解道：“现在想想，当时多半是白飞飞故意将我放走了。”
赵敏点头道：“虽说是盟友，白飞飞多半不希望快活王落在王夫人手中。”王怜花幽幽道：“我也并未料到，她会如此恨我，更未曾料到……她竟然会对金无望动了真情。”没人会比他了解白飞飞所说的，填补她下半生的东西是什么。这只因他们都曾经被亲人，当作填满她们下半生的东西，可惜填满他们自己前半生的，却只有莫名的仇恨。
“王爷……怕是早已力竭。”方心骑听完这一切，无比悲怆地一笑，抬头望向正在交战的两个人。众人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去看快活王和王夫人。这一望之后，无不被惊骇在原地。就连残存的急风第一骑和第三骑的部下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不知多少招过去，风光不可一世的快活王，早已变成嗜血的野兽。他身上紫色的锦缎仿佛是皮毛，漆黑的双掌像是什么异兽的爪子，那双充满血丝的眸子，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似的，声音嘶哑地咆哮着，手中紧紧握着倚天剑贯穿了对方的胸口，“贱人，你这阴魂不散的贱人！本王今夜便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原本飘然若仙子的王夫人，她身上美丽的纱衣早已变成破布，脸上的易容仅剩下一半，配上破烂的血肉，如同骇人的幽冥厉鬼一般，发出一声尖利而哀宛的笑声道：“地狱？即便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她不顾一切自己身上的致命伤，扑倒在对方的怀中，疯狂的咬噬他的脖子，像是茹毛饮血的怪物，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快活王也似是疯魔了，竟然不顾周围潜在的敌人，和她厮打成一团，誓要将对方杀死。他本是绝世的武林高手，然而此刻身中剧毒，内功无法运转，却如同市井小民般，以指甲、牙齿、头颅攻击着对方，在旁人看来，实在是荒唐可笑。
众人默不作声地站在远处，连朱七七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此等惨景。快活王毕竟身中剧毒，最终还是先王夫人一步，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王怜花僵硬地站在那里，仿佛是置身冰窟之中，直到柴玉关倒在地上，他才跄地走了过去，低声呼唤了她一声：“娘……”
王云梦呆呆地坐在地上，良久良久，王怜花也只是抱着她，不停地叫她“娘”，她却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似的。从前即便对王云梦有千般厌恶，赵敏也觉得她很可怜。这令人绝望的恨意，摧毁了她的下半生，令她看不见、记不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这无尽的仇恨，已经用尽了她活下去的所有的力气和勇气。赵敏忍不住想到自己和张无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她的父兄当真死在他手中，她又该如何活下去呢？她从前只觉得王怜花这个色鬼讨厌的很，如今想来他也怪可怜的。
若是换做是自己，从小被无视，被教导仇恨，父母相残相杀，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偏偏他喜欢轻薄戏弄人这点最是可恶，虚情假意的叫人难以亲近，不然当个臭味相投的知己好友，倒也算是不错。
沈浪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抬手才想合上快活王的双眼，她忽然大喝道：“你干什么！”她发狂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一把推开了王怜花，捡起了地上的倚天剑来，重新刺了快活王的尸体一剑又一剑，一边刺着一边大笑道：“柴玉关，你死了，你终于死了！”
王云梦见那尸体一动不动，任凭她虐待，丢掉了倚天剑，扑倒在他身上，死死地抱住他，大声呼喊道：“谁也不许碰他！他是我的！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她埋首在快活王怀中，喃喃道：“我的……我的……我的……”
赵敏以一种温和、轻柔，甚至温柔的声音，轻声开口唱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王云梦失神地跟着她唱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然后，她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睁的大大的，脸上还残留着那种扭曲而幸福的表情。这九年的爱恨情仇，终于在此时了断。赵敏凝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个人，朦胧间想起王怜花说过的话，虽不能够共生于世，死在一处也不错。
王怜花的双手颤抖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疑惑着问了一声：“娘？”直到此时此刻，赵敏才走上前去，无比温柔地捂住他的双眼，他才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