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23、二十三、宜兰轩闲话

　　春节刚过，颜牧就辞别颜若回牧场了。
　　颜若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练功学医认字学琴，如今又多了一项：练字，原因是有一日陈染和曹克弹起《流水》并闲论其指法时，颜若无意中想到了后人评论的《流水》释义：不为尘俗所束，不为人言所阻，任山重路险，我奔流之心如故依然。心中想着，竟坐在书桌前，找了支新笔小心地蘸了墨在竹简上写了下来，想颜若当年拿钢笔写出的尚是狗爬字，如今拿毛笔写出的更是惨不忍睹，曹克拿竹简半猜半认地仔细看过了，吃惊地递于曹克：“先生如此高见竟只授于汝之义女乎？”
　　“却非吾所授。”陈染诚实地回答。
　　“此乃小雨听大少爷刚才所弹，心中偶有所得。”颜若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别人所得据为己有。
　　“真是汝心中所想?”曹克又看一遍，墨瞳直直盯着颜若问道。
　　“大少爷可曾听别人说过？”颜若有些心虚，不太确定地反问。
　　“小雨确实心较比干多一窍，只这字写的丢先生脸面了。”曹克转眼就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
　　“想吾等行医之人所写之天书，原就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看懂，否则人人都拿了处方自己看病，吾等何以自处。”颜若理直气壮地辩解着：前世医生开的处方有几个人能看明白啊。
　　“噗哧”曹克又破颜大笑。
　　“叭”脑门上挨了陈染一记：“狡辩！”
　　“吾教汝练字可好？”曹克好心情地问。
　　“不好，只要别人看懂即可，字写的好坏有什么关系？”想当年有了电脑谁还会写字啊，敲敲键盘一切OK，还练字？不提笔忘字都已经是很有学问的人了，练字多累啊而且好像没多大用处，颜若可没有自虐潜质。
　　“字必须练好，那是人的脸面啊，拿汝之字出去怎能见人？”陈染也沉下脸训话。
　　于是颜若的课程又加上了每日练字半个时辰，好吧，那就练吧，反正曹克手把手地教授，只当是吃小美男豆腐好了，颜若认命地自己安慰着自己。

　　清明时，长安传来消息：平阳公主所出嫡子已被册封为世子了，自此别庄中对宜兰轩一应日常供给便渐渐缩减了，更有得势的奴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甚至公然挑衅曹克的，曹克虽然嘴上不提，但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憔悴下来了。
　　下午颜若练过大字后，照常来到小厨房与单志武研究着小吃，这已经是两人第N天琢磨着制作春卷皮了，颜若只记得和面时加盐，但面水比例及锅的温度总控制不好，最后还是单志武自己悟出了做法，正得意地为颜若演示着研究成果，颜若笑眯眯地一边看着，一边讲着吩咐着帮厨的杂役洗豆芽、韭、蓼、白蒿、马蹄、竹笋等时菜，再切了火腿丁拌入菜中，然后拿过一张春卷皮细细包好，用蛋黄封了口，志武看颜若包的有趣，利索地摊好面皮与颜若抢着包了起来，这时猛听得外面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志武哥哥！”随即一个面目忠厚老实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跑了进来。
　　“杏儿姐姐！”颜若一看是与自己一同接受上岗培训后来分到品梅阁曹玉琳处同时也是别庄八卦之星的家生丫头杏儿，急忙热情地打着招呼。
　　“杏儿妹妹，汝来此何事？”单志武认真地包着春卷，头都不抬地问。
　　“汝等在做什么？”杏儿惊奇地问。
　　“杏儿姐姐拿的何物？”颜若看杏儿背后的手中似乎藏的有东西，两人竟同时问着对方。
　　杏儿听的颜若问，遂大方地拿出了手中物品，是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却是几块红润剔透酸甜诱人的山楂糕，颜若馋的伸手去抓，就见杏儿的手往回一缩，半嗔半怨望着单志武道：“此乃二小姐赏与志武哥哥之物。”
　　颜若因经常收听杏儿广播电台的八卦节目故此与她极熟络，知道她暗恋单志武已久，常制造机会与之相见或送些吃食，遂玩笑道：“若是二小姐所赏，须得回过大少爷方可。”
　　“贪嘴的丫头。”杏儿作势要打颜若，颜若机灵地往志武身后一躲，杏儿转手喂到颜若嘴里一块糕，又快速塞入志武嘴里一块。
　　颜若一面包着春卷一面吃一面指挥着杂役在油锅下添柴烧火，一面不忘唠唠品梅阁的八卦：“前日大少爷胃涨不思饮食，只想吃块山楂糕，哪承想找到现今刚换的李买办偏说了一堆理由不去买，怎现下品梅阁就有了？”
　　杏儿说起八卦顿时两眼亮亮地，瞥了志武一眼又神秘地左右看了看才道：“汝等有所不知，据京城来的消息，大小姐年前已订下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现留在京城学些规矩礼仪，只待及笈了就好出嫁，连带的大小姐生母也扶做了三夫人呢，这不自打祈总管从京里回来后，原先无人搭理的品梅阁才又热闹起来了，就连祈总管自己都亲自过去了好几趟呢。”
　　看着油锅里的春卷慢慢炸成金黄色，颜若忙提醒单志武拿笊篱捞起装盘，自己端了盘子就准备往书房里送，刚走到厨房门口，杏儿忙追出来拉住颜若，悄悄地问：“现在大少爷脾气是否不好？”
　　“大少爷一直温良谦恭，不曾见脾气不好啊。”颜若谨慎地回答。
　　“那为何荷露到二小姐和祈总管处总说大少爷如何发怒如何不近人情，现在日日到品梅阁伺候，倒让烟儿姐姐与吾轻省不少。”
　　“哦，荷露想是要攀上品梅阁高枝？”颜若讥笑道，不过仔细一想：古代大多数丫环的心愿不过是爬上自家少爷的床或者跟着小姐陪嫁爬上自家姑爷的床，叹一口气，不知该鄙视还是该同情呢，心中一动又追问一句：
　　“若荷露到了品梅阁，汝与烟儿姐姐总要挪一个位置出来才是啊。”
　　“吾爹早丧，吾娘只得吾一个，吾又生的不甚伶俐，娘说借这个机会求了祈总管不拘让吾去了针线上或是到宜兰轩，总要守在伊眼前才好，”又嘻嘻一笑，在颜若耳边悄悄地“吾娘说，二小姐只定说不上多好的人家，让吾早些离去才好放心。”
　　颜若很欣赏她的直爽，笑了笑指着单志武道：“吾观志武哥哥是很好的人，汝定要到宜兰轩守住了才好。”
　　就见正炸着春卷的单志武喊道：“杏儿，快来尝尝！”
　　杏儿脸微微一红，娇嗔地瞪了颜若一眼，转身跑回厨房，颜若也端着盘子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