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与蝶》利利苏尔

4、黄埔黄埔

　　人的气质有的时候真的很重要。那戴笠长着一张马一样的脸，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畏畏缩缩的，混迹在人群里没有人会发现。
　　但是当他提出送胡蝶回家，并被应允的时候，挺直了腰板还真像回事。
　　胡蝶停在两条街以外的路口就没让戴笠继续跟下去了，戴笠虽然很不甘心，但又想在胡蝶面前表现出绅士风度，就在街口目送胡蝶离去，一双眼睛恨不得把他的身影印进去。
　　他脑海里回想着胡蝶临走前送给他的话：“今天谢谢您陪我，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是做大事的人，我期待我们下次相遇。”
　　那样温柔，那样婉转。
　　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我的。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实际上胡蝶这样对他说不是没有根据的，当戴笠想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戴春风的时候，他隐约有一点印象。这说明这个人肯定在未来是好处一番事业的，何不在现在给自己结一个善缘呢？

　　当他再一次见到戴笠的时候，那个在上海滩打流的戴春风正式改名叫了戴笠，并且已经凭借自己的忠诚和努力，赢得了□□的信任。
　　□□如今担任黄埔军校的校长，他将戴笠推荐进了黄埔军校，收编进了军队，并让他担任后勤人员。虽然现在的戴笠对于他可能还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冥冥之中，他看到了这个对他表现出全部忠臣的年轻人身上无限的潜力。
　　原名戴春风的戴笠也是在这个时候，选择完全地改头换面 ，算命先生算他是“六阴朝阳”，杀重无制，五行缺水，名字中带水方大利，因此取字雨农。
　　而晋·周处《风土记》中的乘车戴笠这个成语也是名字的由来。“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君当下。”传说古代苏越一带风俗淳朴，凡初次同人交往，就封土坛，拿出鸡犬等作为祭品，向天祷告说：“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君当下。”希望以后再次见面时不分地位变化，还是不忘贫贱之交。彼时的戴笠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却能够得到交往之人的帮助，不至于饿死街头。同时，戴笠这个名字让人想起了武侠小说中那些在斜风细雨中戴着斗笠，面容冷峻的神秘杀手，或者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隐秘暗探。
　　戴笠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决心，情报，是他选择的方向。

　　黄埔军校远在广州，却并没有阻挡代理。将他的心放在了遥远的上海。每每有蝴蝶的新电影上映，他总是第一个到电影院进行观看，甚至有的时候在闲暇时间还要多看两三次。
　　戴笠虽然已经在黄埔军校挂了名，但其实生活并不好。黄埔军校继承了孙中山对于中国武装的全部希望，教官们不是从英国法国，也至少是从日本俄国留学回来的，他们有真才实学，大多都看不起戴笠这样的小混混。
　　其实这也是戴笠改名的一大缘由，他的一个好友就对他说，你的名字不像一个军人，也不像一个搞革命的。
　　他生活的信念，除了成为蒋校长手中的那把佩剑，就是他心心念念着那个身影了。
　　当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的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春节前夕，□□派戴笠和张大同两人前往上海进行黄埔军校在上海的宣传工作。张大同是上海川沙人，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大学政治学，是一个严肃刻板的军人形象。
　　好在他同戴笠之间客客气气的，也没有产生什么事端。
　　作为蒋校长指派的代表，两人当然受到了伤害，各界人士的欢迎。于是戴笠得以在蝴蝶举办的新年宴会上又再次见到了他。

　　说是蝴蝶举办的新年宴会，场地是蝴蝶找文逸民借的，一个位于法租界内的小别墅。然而说白了，这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的政治场合，来的大多也是政界人物在这里推杯换盏，私底下又不知道要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了。
　　蝴蝶这天晚上身着一身亮红色的旗袍，头发被她扎得高高的，梳成了一整根乌黑油亮的辫子，然后点缀上一点朴素的装饰，在一干太太小姐中却显得非常出众。
　　招呼完所有客人后，蝴蝶就悄悄地跑到一个小角落，企图远离现场的氛围。戴利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注视着他了，这可让他逮到了一个机会。
　　“蝴蝶小姐，我们有见面了。”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走过去打招呼。
　　蝴蝶看到是他轻轻一笑，好吧，和有的人聊天是很累，但是眼前这个青年却和他话很投机，他也不介意找个人和自己说说话。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春风先生。”他说着，将手附在了代理端着酒杯的手上。在代理惊讶的目光中，他说道，“先生可能平时很少喝红酒，虽然这样握着杯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今天您品尝的这酒，是蝴蝶我私藏的，从法国进口的红容颜，所以，请原谅我在这里纠正您握杯子的姿势。”
　　原来大力是用手指托着杯体，蝴蝶轻轻抚着他的手，将手指移向了酒杯最细的部分，轻轻捏住。
　　由于他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的接近了一些大力慢慢僵直了身体。它能闻到蝴蝶身上淡淡而又不腻人的香水味，感受着手指间传来的温柔触感，整个人还未品酒就要醉了。
　　“红酒杯的设计就是要让您避免用温度去破坏红酒本身的口感，所以捏住这个地方是对红酒最好的保护。”
　　原来的大力最讨厌别人认为他乡巴佬，然而，当蝴蝶纠正他不懂得常识的时候，没有一点看不起他的意思，细细的声音仿佛流水一般。
　　“您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很多人平时并不爱喝红酒，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蝴蝶最后还这样安慰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拉近了。
　　大力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胡蝶自己改名的事情，于是极其郑重地对蝴蝶说，“蝴蝶小姐实不相瞒，现在雨农早已改名为笠，字雨农。”
　　蝴蝶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以后我就称您戴笠先生了。”
　　说罢，自己吓了一跳。
　　戴戴戴戴笠？！
　　什么鬼！没有人告诉过他剧情的发展是这样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