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江一更

31、再梦江南

　　江南之地，细可划分为南、北两流域。掌控江左十一家的风神阁位于北域，而易氏位于相对应的南域。
　　江南，南域某处。
　　说是湖泊已经不合适了，此地，无边水域肉眼已经难以窥到尽头。粗略来看，怕是有雪神谷中湖泊的十倍之大。
　　这等内陆水域，在这方天地间恐怕都找不到第二处了。
　　视野飞速拉近，位于水域中央的内陆也是进入眼帘。没错，这里即是扬名天下的江南易氏所在。
　　而若能位于这巨大内陆上方，便会发现，八条横贯陆地之上的旷阔水道隐隐间竟汇聚成一个八卦图案。
　　这方福地，正是易氏先祖五百年前寻得，之后，历经数代人的构建方才形成。
　　不过对比于这处所在，易氏本身的实力方才其是威慑天下的根本。
　　易氏其下，划分为五系：主管机巧的金系，千机伞便是金系的杰作。主修灵元的火系、修行灵元阵的水木两系，以及现在其他四大宗门都不清楚作用的土系。
　　易氏弟子中近九成都是其本家弟子，所以外界极难获取到关于它的消息。仅目前所知的这些，还是多源于二十七年前易氏与风神阁、雪神谷之战的缘故。
　　当年，易氏之主与易氏五大长□□计六人，便是抗衡了那时天地间的两大宗门！
　　此战之后，江南易氏之名威震整个天地。只不过随着易氏这些年的隐退，年轻一辈中早已无人知晓其凶名，但这并不代表着易氏的危险系数下降。
　　这一点，从风闲对待易辰风的态度中便可以看出。
　　巨大内陆中央，易氏祖地。
　　与其他宗门宏伟壮观的建筑相比，易氏的祖殿明显有些另类：以十七根数十丈高、近丈宽的古老石柱为支撑，其上，是一扇遍布风雨岁月的穹顶。
　　祖殿之外，更有着在这等白日之下方能看清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水晶球，观之布局，很是讲究。
　　殿内，十多道身影正端正安坐在两侧蒲垫之上。中央处，有着另外摆放的十多个青玉蒲垫。
　　某刻，深厚悠长的钟声响彻整个易氏宗门，也让殿内十多位正交谈着的长老起身朝着殿们处伏下身来。入口处，易玄清以及紧跟其身后的五大长老、易寒天等人正缓缓入场。
　　不过此刻，人群中却有着一名对这些长老来说很是陌生的女子身影。
　　“都坐吧。”
　　主位上已是安坐下来的易玄清平淡声音响起。不过听闻此言后，一众多长老皆再度行了一礼后方才落座。
　　事实上，这些礼节并非是易氏族规上的要求，但在这些长老眼中，易玄清确实担当的起这般！
　　除却他这些年为易氏的呕心沥血外，当年要不是面前这个男人挺身而出，曾经那个衰落的易氏、那个他们的易氏，恐怕已经消散于这方天地间。
　　“我身旁最右处的这位是云中风的长女：云沐烟，这次她是代替东海来参加易氏家主接任仪式的。”易玄清平淡话语响起，将众人心中困惑解开。
　　而对于这位东海帝女，两侧长老倒给与了足够的尊重，与女子之间皆是相互行了一礼。
　　主位上，身着黑色衣袍的易玄清望着很快安静下来的局面片刻后，也是开口说道：“二十八年前，我成为了易氏家主，然而这些年却一直是让易氏固守一隅，不染世事。”
　　“虽然没让易氏博取什么名声，但守护易氏直到今日，以后我也算是有脸面去见易氏的列祖列宗了！”
　　“家主！”听到易玄清忽然说出这种话，下方也是响起一片长老的悲哀声。
　　这一幕下，就连易玄清身旁的五大长老，眼眶甚至都有些湿润。毕竟，当年易玄清以及易氏所经离的种种他们也都是见证者。可即便是到了今日，那些事情他们都难以忘怀。
　　“无妨。”调整了下心态，易玄清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如今心中有着两件事很是惭愧。”
　　“其一：二十七年前我因为自己义妹一家惨死，一怒之下带领五大长老与风神阁、雪神谷两宗开战，那时的我未能顾忌到自己易氏家主的身份，差点将整个易氏引入不归路......现在想来，虽说愧对于易氏，但要是重新来过的话我怕依旧是那个选择。”
　　“今天，终是能够卸任家主之位，在这里，我要再次感谢几位长老当初能容忍我的莽撞行为。”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五大长老，易玄清语气略显复杂。
　　“行了，都一把年纪了，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就算错了，也不是你一个人，我们几个都有着责任。”易玄清身旁，黑发男子重重的拍了易玄清一下肩膀后如此说道，话语中难得有着一丝辛酸。
　　他与易玄清两人自幼便为敌手，二十八年前易氏变故之后，其方与易玄清有了如今这种交情。
　　“是啊！兄长，没人会责怪你的。”易火儿也是温柔出声安慰着。
　　眼见着殿内这般情景，云沐烟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也有些开始理解自己父亲与易氏之主两人间所谓的男人交情。
　　“哈哈，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无奈的朝着众人笑了笑，易玄清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这第二件事，是和我儿辰风有关的。”
　　当这个久远的名字再度在大殿内响起时，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下来。易寒天身后，雪发女子身体更是微微抖动着。
　　不止如此，易玄清出声后的下一刻，包括云沐烟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眼中泛着不一的感情望向了易玄清。
　　对于那个曾被称为身处易氏巅峰的男子，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不在心中对其留下深刻印象。
　　“我知道易氏这些年流传了许多关于我儿的传言，当年家主投选之后，他也确实留在易氏闭关两年。不过六年前，他便离开易氏，至今......下落不明......”
　　对于一众易氏长老，易玄清这些年里还是首次谈及当年所发生的事。一切更是如易辰汐所言，殿内如今知晓易辰风非易氏血脉的也就当年参加投选的几位当事人。
　　而至于易玄清六年前那般作为的目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方才清楚。
　　环顾了一下安静着的众人，片刻沉寂后，易玄清方才出声：“今日之后，我打算携妻儿离开易氏亲自去寻他，吾儿是死是活我这个做父亲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当真是可笑？！
　　“关于此事，希望诸位长老不要有所劝阻！”
　　沉默。不只是一众长老，此刻，易玄清身旁的五大长老都未有什么言语。
　　易玄清离开易氏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很清楚。而易氏今后少了易玄清会面临什么状况，也没人能想象到。
　　若从宗族的角度来看，自然应该让他留在易氏方才稳妥，可在这种关头，就算是水系长老这个易玄清多年来的对手都张不开嘴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谨遵家主之命！”两侧，数十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后终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丝苦涩似是出现在了易玄清刹那间变得有些苍老的脸颊之上，但下一瞬，其平淡声音即是响起：“易寒天上前！”
　　缓缓起身。如今的易寒天已没有了易辰风记忆中的青涩与冒失，虽只有几步的路程，但男子却走得颇为庄重，最终便跪倒在了易玄清面前。
　　“易寒天，不过二十八岁，灵元境界便达到了九玄人境。这些年的磨砺，性子也变得稳重了，不错！将家主之位传于你我也很是放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刻，易寒天首次从面前男子话中听出了一丝赞叹之意。
　　相比于易寒天，云沐烟心中也来了一丝兴致：二十八岁，九玄人境再加上易氏的灵元阵，倒算有所成就。就是不知自己父亲都颇为推崇的易辰风，会达到什么地步？！
　　女子思绪并未持续下去便是慌忙起身，殿中的仪式已经开始。
　　“不肖子孙、易氏第七任家主易玄清，今日传家主之位于易寒天！特于祖殿祭告易氏先祖！望先祖佑之、佑我易氏！”
　　“易寒天，接家主‘紫金笔’！”
　　“是！”
　　恭敬地将墨玉盒从易玄清手中接过，望着盒中满雕着玄妙文字的紫金笔，不知为何，易寒天忽是想起了当年那道自己恨之入骨的身影！
　　轻轻摇了摇头，还不待易寒天说些什么，一道青色身影忽从天际朝着祖殿闪身落下。看其模样，是易氏中人。
　　“大胆！竟然敢闯入家主继任仪式！”呵斥声响起，却并未能将身影阻下。
　　躲过出手的侍卫，身影一下子冲入殿内，是花语。与此同时，女子急迫的声音亦响彻殿内，瞬间让众人震动起来。
　　“家主！二公子......二公子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