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仙》文诩er

12、拾贰.玄鸟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西王母遣下一位仙子，在河畔坠下一枚燕卵，被河中嬉水的美人吞下。吞下燕卵的美人不久后便生下了一个孩子。”

　　“后来啊，这个孩子长大了，对黎民百姓有功，因此得到了一块封地，于是这个孩子的氏族以燕子作为图腾，世世代代繁衍下去。”

　　“再后来呀，趁着王朝式微之际，这个孩子的后人推翻了当时的统治，建立了新的王朝。作为图腾的燕子呢，则受到王朝的供奉，尽心尽力辅佐守护着新生的王朝。而王朝嫡血的女子，也有极小的概率化为燕子，获得玄女的能力与漫长的生命，继续她们的使命，守护她们的朝代。”

　　“可惜呢，气运命数皆由天定，就像武帝所说的那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伴随着一代一代的玄女从降生到陨落，新生王朝的运数，终究走到了尽头。”

　　“这时呢，西王母询问仙子的后裔：这个朝代的命数已尽啦，你们如果愿意回到我身边来，或者辅佐新生的朝代，就可以保有玄女的力量与生命。”

　　“可她们从殷土上长大，身上流着殷商的血脉，又怎么可能抛弃故土去追求力量与长生呢？”

　　“因而玄女全族战死在封神一役中，只留下两分精魄，一分承载着玄女族的传承，封印着将将化卵的新生玄女，而另一分化在一块燕子的图腾中，期望有一天会有拿到图腾的有缘人，愿意唤醒小小的玄女蛋……”

　　女人的鬓间生了华发，她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手背，给小小的孩童掖了掖被角，柔柔却毋庸置疑道：“陛下该休息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她等到有缘人了么？”男孩嘟起嘴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

　　“陛下想知道吗？那就要乖乖睡觉，明天乖乖地做功课，明天晚上再继续讲。”

　　男孩绞了绞被单，虽不甘心，还是低低应道：“我知道了，母后……母后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是的，陛下。只要你还需要我，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里间的烛火已熄了，女人披着厚厚的大氅，缓缓阖上了门，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在她肩头。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玄鸟蛋最终等到了唤醒她的人，这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此时距封神之役已有千年之久。自道法兴盛，巫祀一脉没落式微，许多无稽之事也被讹传得像模像样。

　　就比如……得玄鸟者得天下。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四方豪杰逐鹿中原，汉室气数将尽，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而称帝是要有那个命的。

　　无帝命者，若祀天自立，则早毙，王朝数代而亡。玄鸟爱奢美之物，太祖以玄鸟精魄铸融铜雀，束之高台，以商礼祀之，为得一许。

　　殊不知玄鸟一族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重生的玄鸟离不开精魄，亦没有足够多的养分成长力量，只能日日徘徊台上台边，聊以自娱。

　　她认识了小小的少年，漂亮的小家伙总是可以轻易获得她们的喜爱。也成了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是女人依靠断续的紫气感受到她最后的情感。

　　女人其实并没有办法召回玄鸟，因为新生的玄鸟用稀少的气运护佑了青年，本身已在他如履薄冰的数年里消散于世间。

　　女人只是为帝王编织了最美的梦境，在这个梦境里，他的期盼都能够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