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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Arfalla

      <<< 沉睡

      当云雀还很小的时候,去看过一次马戏。

      准确地来说是路过。即便那时还没有“群聚”的概念,只是单纯讨厌和别人呆在一起。如果只是什么猴子跳火圈之类的杂耍,大概看都不会看一眼就走。然而那时表演已经结束,让云雀停下脚步的是那个平和的男人拗不过孩子们而额外附加的魔术。

      他伸手拿过其中一个孩子的气球,蒙上布,放飞。气球砰一声炸开之后,一只金黄的小鸟扑拉拉飞走。

      云雀远远地站在那里。孩子们叫啊跳啊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眼界里只有逐渐暗下来的天一片空洞。

      <<< 茧缚

      [一]

      对云雀来说,与任何人的交集都像是一个来不及避开的意外。

      那个人则是意外中的意外。

      它让所有不应该延伸成曲。

      第一次看见是在食草动物家附近。影子拉得长长,一头迎着夕阳的金发格外耀眼。

      直觉说对方很强大,于是云雀站在原地注视了他几秒钟。

      直到对方走出两步突然一跤摔倒在地,所有模糊的概念都被转换成相当不屑的“白痴”一词。

      第二次见面时云雀带上了无比鄙视的眼神,对于云之守护者什么的请求是真的当作天上的浮云。如果是食草动物的同类,直接咬杀就好了。然而接下来凌厉的一招被避了开来,意料之外让风纪委员长“嗯?”了一声抬起眼睛。

      “好险啊……真是不乖的小孩。”迪诺擦了擦左脸差点被拐划到的地方,叹了口气。

      “哼。可以让我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了么。”云雀眯缝起眼握紧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咬杀你。”

      迪诺叹了口气抽出鞭子,却微笑着像是哄小孩,“这样的话,就会乖乖听我说话了吧。呐。”

      委员长十几年我行我素的生活就到此为止。从此生活里不依不饶地插进一个名字。然而云雀从来不那么叫,他叫他“你”。

      被骗去吃拉面,下车的后一秒醒悟过来,拐子抵上对方的心口。“想死么。”

      “啊啊啊啊是云雀恭弥啊——”发出恐惧的喊声迅速逃走的却是拉面店的主人。不认识但是应该是保护费的缴纳者,云雀放下手看向那边,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感觉到头顶上传来温柔的触感。隔着头发的手掌的温度。和身后传来的声音一起,更像是容易慌张的大人安慰任性小孩的方式。

      “那个,恭弥,别介意啊。”

      柔和得像是被水泡开。

      云雀冷冷地甩开头,沉下脸看不清表情,但是举起的拐子张开了锋利的齿,“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一死。”

      如果说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互相还没有摸清实力,只感觉到压迫感却不知道来自哪里,那么接下来的无数次交手,就没有不熟悉的可能了。

      电光石火般的交锋,在正面迎击的时候都同时改变了攻击路线,分别击向对方的空挡。一击过后两人都各自退开几步。在停下脚步的时候迪诺明显踉跄了一下身子,摸着脸上多出来的一块伤痕无奈地笑起来。

      “小瞧你是我的错啊,恭弥。”

      云雀斜下眼看着衣袖处破损的一块,“为什么不用力。”

      “我只是在想大人总不能和小孩那么认真。”

      “哦?那你就活该被咬杀。”

      其实心里是在说着“即使强还是傻瓜”吧。

      一个证据是只要部下不在就会变成软马。另一个证据是总笑得温柔地叫自己“恭弥”。

      没用的。

      黑暗的大海。无论怎样的光芒都会被吸收殆尽。

      最终只会留下海浪拍岸的寂静声。

      云雀恭弥想,自己不需要任何人。过去不,现在不,将来也不。

      但是以天为周期的回忆那么多那么漫长,让一度以为自己除了自己之外什么也不会记得的他疑惑。与迪诺相关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让生活驶向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向。

      很讨厌。讨厌得恨不得马上将他咬杀。

      然而——

      “恭弥,今天就到这里吧。”

      “除非你被我咬杀。”

      “体力透支的小孩还是休息比较好。”

      “你在说谁?”

      对面的男人哈哈笑开,不理会云雀危险的眼神自顾自地躺下去,闭上眼手垫在脑后,就算是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到脖子上也不动摇。松软的草陷进不深不浅的一块。流在地上的交叠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

      “哼,等会一定咬杀你。”云雀放下手,走到树的背后靠坐下。

      “我等着哦。”

      迪诺温柔的表情。被细碎的树荫淋洒却依然清晰可见。

      笑得那么好看。

      不知不觉中被带到不知以何命名的领地,举手投足间是金色的阳光。被那种可以融化永冻土的笑容逐渐侵蚀的心壁,剥落出一小块原本的面目。

      和什么时候的心情那样相似。

      不由自主的。缓慢而干燥的。微微的。久远而陈旧的。期待的。

      一下子涌上来了。

      ——“像你这种人。会变魔术吧。”

      [二]

      今天在街上遇见了恭弥两次。嗯。

      在心里这么想着,迪诺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当然他忽略了每次打招呼都被对方瞥一眼然后无视掉的事实。

      实际上他如果知道被无视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身边没有罗马里奥大叔跟从,而导致的自己一系列的废柴举动的话,大概会吐血。

      云雀带着淡淡嘲讽的微笑突然浮现在眼前。

      “恭弥真是任性啊……”

      迪诺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体谅的表情。

      “唉?今天还不听我讲指环的事情么?”

      “无兴趣。”云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天台的铁丝网边,扬起嘴角升出手,手里捏着的戒指闪闪发光。“如果你不认真的话,我就把这枚戒指从这里丢下去。”

      “别啊别啊千万别——”迪诺看着云雀,突然觉得自己声音的调子都变了。语气鼓胀起饱满的笑意。
      只是觉得这样小孩子气的恭弥很可爱。又可爱,又让人拿他没办法。

      两天前——

      面对着云雀突然提出的问题,迪诺“啊?”地没反应过来。

      这个不是问题吧,根本就是云雀风格的陈述句啊。什么叫“像你这种人”,为什么我就会变魔术,还有魔术究竟是怎么个魔术法呀喂……不过鉴于面对的是云雀,迪诺还是不得不把扭曲打击的表情吞回到心里,正经作答。

      “魔术?是把花变成鸽子之类的?”

      “嗯。”云雀倒不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反正是我行我素惯的人了,只是一时性起。

      “这个么……啊哈哈,我不会呢。”果然是料想中的答案,“抱歉啊。”

      云雀圈抱住腿,让云豆落回肩头。“算了,反正不会也好。不要做那么无聊的事。”

      “无聊?”

      “是啊。费心思去追求的东西,却放手让它走。太无聊了。”拍了拍衣服面站起身的云雀,面对表情逐渐柔软下来的迪诺,迅速用一种干练的姿态切断了通向深处的路。

      “喂,够了吧。可以开始了么。”

      从不允许人进入内心领地么。就像是在废弃空地游荡的黑猫,从来都是借助变形的铁丝网上“禁止立入”的牌子。黑夜中发光的眸子就像在远远地漠视接近的人。

      这样的恭弥还真是……

      “啪!”一把纸扇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头上,迪诺迎面磕到了桌子。“啊——痛痛痛——”抬起脸来是变装成老婆婆的家庭教师,“里…里包恩老师!您来这里干什么?”

      “想跟你讨论有关云之守护者的事情。”

      “啊。”迪诺坐正身子,严肃起来。“虽然现在口头上还不愿意承认,但是几天下来,我相信他已经有所改变了。”顿了顿,“至于实力,老师肯定不用担心。”

      里包恩点了点头,“没错。我已经看到你身上的淤青了。”

      “诶?这个嗯……哈哈……”

      “果然,这项任务只有你才能胜任。”里包恩的口气微妙,像是在确定自己的选择又像是在感叹。然而对面挠着头发笑的学生大概是听不出来的。这个白痴。

      [三]

      指环争夺战,云之守护者的对决是最后一场。然而之前时而会到场助阵的迪诺,这次没有来。

      “诶?迪诺先生不是云雀的家庭教师么?”在云雀站上场的同时纲注意到这一点,向同伴们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迪诺先生没有来啊?”

      “啊,听阿纲这么一说,好像那家伙真的没有来呢。该不会……”晴之守护者一捶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什么极限的任务吧?”

      “唉?这个,我想,应该不是……”不知为何纲脑袋里浮现出的是迪诺从楼梯上摔得四脚朝天的身影。

      毛头小子们只会瞎猜,还好至少有身为老师的里包恩明白。

      不过有一件事情迪诺并不知道。

      雨之守护者对战结束之后,从水底被迪诺手下们救下的斯夸罗住进了并盛医院。由于这里也是云雀的地盘,尽管入住的时候很秘密,然而要让云雀注意不到是不可能的。尽管他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某次当云雀路过那间隔离观察的重症病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迪诺对着部下无可奈何的咒骂声。虽然压得很低,还是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出那个人无力而愤怒的样子。

      “难道动用最先进的医疗器械也不行吗?!”

      “Boss,这个……这边的医生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啊。”

      “那就叫意大利那边的医疗队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他!”

      对云雀来说这是第一次。似乎从来都会白痴或者温柔地笑的迪诺,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他在走廊拐弯的阴影里站得很安静很安静。肩头的云豆“吱”了一声,云雀伸过手捂住它的嘴巴。

      ——哦。没错。

      这家伙就是会这么用力地去珍惜的人。

      不过,反正和我无关。

      指环争夺战的庆祝会上,蓝波用两只手榴弹报废了大家正准备开吃的大蛋糕,阿纲灰头土脸地叹气,想要突出自己身为十代目左右手的能力的狱寺抓住蓝波的头发正想狠狠教训一顿,小春又不满地冲上来阻止。于是“蠢女人”“要~忍~耐~不行忍不了呜呜呜”“哈咦?你说谁是蠢女人啊啊啊”“你们……别吵了你们……”的声音迅速膨胀积满空间。

      直到“刷”一声木门被拉开,云雀以及一众风纪委员气势逼人地出现在门口。屋内顿时安静得像是被消音。

      “……”

      在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屋内一周后,云雀保持着冷脸转身走掉。纲对于他转身时是否有说“我讨厌群聚”弱弱地表示怀疑,而风纪委员们则涌进屋里参加庆祝活动。

      这时迪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扶着腰像是刚刚摔过,看到他的纲不禁吐槽。“迪诺先生,居然是云雀前辈的家庭老师呢……”

      “嗯?阿纲你说话了吗?”

      “啊啊,我说,云雀前辈刚刚来过,不过马上又回去了。”说到这里纲又忍不住向师兄询问,“看起来云雀前辈和迪诺先生的关系,跟我和里包恩的很不同呢……我可是没有里包恩就不行呀。”

      “唉?这个么,恭弥要是真像阿纲这么乖就好了呢~”迪诺扬了扬嘴角,“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变得小鸟依人了,我也就不会是他的家庭老师了吧,哈哈。”

      “小……小鸟依人……”

      [四]

      “哟,恭弥。”

      下雨了。天空是濛濛一片。并盛的街道蔓延着轻微的凉意。接下来云雀收回张开的手掌,转向一直朝自己微笑或者说傻笑着的男人。

      “怎么是你。”

      “很想你所以来看看……(这时云雀的眼神变得极度挑衅)哎呀,不是其实不是啦。是因为在意大利过圣诞节很无聊啊,来日本可以跟阿纲,里包恩老师他们一起。”笑得很无辜。

      “哦?”

      “当然。还有你,恭弥。”

      “……是吗。”

      少年淡淡地转过眼睛,打算用“可我讨厌群聚”来摆脱掉没有带手下的迪诺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打开伞撑了过来。自己的右肩膀靠住了他的左臂。抬起脸可以看到男人流畅而漂亮的下颌线条。头顶上笼罩下来的阴影响起劈里啪啦的细碎声音,像是被骤然打乱的呼吸节奏。

      “雨下大了。”

      ——几年后。

      身为加百罗涅的BOSS,迪诺每天的工作已经繁忙到脸吃饭都只能用筷子扒两口搞定。于是本来需要亲自来做的查找资料,也变成了由他在签文件的同时指挥罗马尼奥去干。

      在签完了小山一样高的文件之后迪诺把它们摞成一沓,长呼一口气转向半个人已经没进书堆里了的罗马尼奥。“还没找到么?”

      “没……BOSS,等等……”罗马大叔翻开一本尘封已久的书,顿时被上面堆积的灰尘呛得直咳嗽。这时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飘到了地上。

      “唉?这是什么?”迪诺好奇地凑过来。

      “……这,这个是……”

      “是我……和恭弥……撑着伞的照片!罗•马•尼•奥,你什么时候从后面偷拍的啊?!——话说这是很久以前了的吧?给我说清楚呀喂!”

      地板上那张旧色的照片泛了黄,提醒着比照片还远的时光。

      已经离开很久的青春透出微微的酸涩。

      无奈,又无力的酸涩。

      那个圣诞节雨下得很冷。只穿并盛校服和毛线背心的云雀其实冻得瑟瑟,但是从脸上看他依旧面无表情。迪诺则犹豫着要把伞从右手换到左手,努力了半天还是以失败告终。

      街上行人越来越稀少。商店门口的雨棚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是起了烟。空气随着呼吸湿润了鼻腔,连血液也透心地凉。

      “那个,恭弥,我送你回并盛中学吧。”

      “不要。我讨厌群聚。”委员长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强硬,尽管他已经用力地咬住了嘴唇。

      “唉?可是按照恭弥的观点,不是弱者成堆地扎在一起才算群聚吗。”

      “真正的强者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云雀挑了挑眉毛,“所以你,不要多管闲事。”

      听到这句话的迪诺抿了抿嘴,露出一脸无奈。接下来他花了大力气指挥自己用空着的手揽过了云雀的肩膀。别着脸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接收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猝不及防。对方的大衣领口毛绒绒的味道扑得满脸都是。

      “其实恭弥很冷吧。”

      风吹到耳畔呼呼作响,肩膀上传来的声音却依然如此清晰。一瞬间充满了胸腔的是雨的清新腥气,和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一起蔓延得肆无忌惮。

      不能控制了。

      <<< 羽化

      [一]

      那个小游戏是这样的。或者说,小魔术。

      简单到随便谁都可以学会。先拿出一样小物品放在手心,让别人看清楚之后双手合起来,故弄玄虚地晃两下,顺势迅速地把物件推进袖子,接着紧握住手。

      然后——

      迪诺郑重其事地把握住的右拳叠到云雀的手掌上。

      “现在我抓住的是幸福。”

      云雀低下头看着那明明就是空空如也的拳心。

      “给你的,恭弥。”顿了顿,“千万要抓住哦,因为它会随时飞走。”

      他慢慢张开手,而对面的少年收起左手手指握住。两年时间在云雀的脸上雕刻出越来越冷漠而漂亮的线条,并中的风纪委员长依然气质高贵气势嚣张。随后云雀抬起头。

      [二]

      “哎呀,是阿纲。找我什么事?”

      走进房间的纲长相依然偏向于孩子气,即使这几年他的身高已经窜高了一截,穿着西装也不会不合身。“迪,迪诺先生。那个,诶……”

      “嘭”,霎那间彭格列十代目已经被踢倒在地上亲吻了地板,站在他脑袋上的是依旧身材娇小攻击力却奇强的家庭教师,“CIAO。我们是来找你喝茶的,迪诺。”

      “哦?那真是欢迎。”迪诺站起身,抓抓头发笑起来。

      下午茶充满了和乐融融的气氛,提起前段时间摆平彭格列内部叛乱的英勇表现纲就不好意思起来,摸着脑袋傻笑的时候受到纸扇攻击然后听见“这只是小试炼而已”,看来里包恩还是像以前一样严格要求学生。接着说到迪诺熊猫样的黑眼圈,加百罗涅的BOSS无奈叹气,最近的工作量有增无减,说不定某一天会被文件大山压成肉饼。

      这时传来“砰”一声,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像是黑色的竹子一样直直地站在打开的门边。面无表情,“哟。十代目。还有小婴儿。”

      一如几年前,纲马上露出兔子受惊的表情,“云……云雀前辈。”迪诺则抬起手和里包恩一起打招呼,“恭弥回来啦。”

      “嗯?”云雀扬起细长的眉毛,“不要搞错了,我的确是[来]没错,可跟[回]没有关系。”

      受手下们敬仰的黑手党头领露出写着[无所谓]三个字的脸,继续温柔地笑。

      “放在这里的云之戒指,我拿走了。”云雀自顾自地走向书桌摸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那枚被擦洗得发亮的戒指,然后又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房间。他的离去让纲花了一分钟才说出话来,“云雀前辈……就这么走了??”

      “云雀那家伙,从来不都是这个样子么。”里包恩抿了一口茶,说到这里看了看迪诺,“云之戒指放在这里,原来你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联系啊。”

      “是啊。”迪诺叹了口气,“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因为那终归算是一场失败的表白。”

      ——三年前的云雀恭弥抬起脸,看着迪诺的眼睛深得望不到底。接着深色的瞳孔燃起挑衅。跟在无所谓的“哦?”一声后的是他把弯曲的手指一个个打开。摊开的手掌上一片斑驳,在惨白之后奔腾起欢快的血色。

      像是听见鸟飞走的声音。

      “结束了么?”

      “嗯。”

      “真无聊。”

      “那,原来恭弥也会做[无聊的事]啊。”

      “随我喜欢。”

      到底是溢出无奈的温柔,还是保持着温柔在无奈。没有感觉到深陷下去的心脏角落,迪诺只是看见那片安静得如同镜子湖面的海。干燥凛冽的无声质感充斥起流失了力气的身体。

      “恭弥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三]

      事实证明“大叔”这个词汇并不适用于所有三十岁的人。迪诺生日时依然英俊得像个青年,也依然和彭格列们一起闹哄哄,打翻蛋糕踢飞奶油不算罕见。直到被从房间拖到阳台的时候,迪诺的头发上仍然乱七八糟地挂着彩带。因为喝了酒,努力打了打自己的脸才看见拉自己出来的人是云雀。

      “如果醉酒你就给我去吹吹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云雀颦起了眉头。“不想跟一个没清醒的人说话。”

      “啊啊,”迪诺趴在栏杆上回应,“正在吹。说起来恭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才。”

      云雀看了看迪诺,继续说道:“最近听说有针对加百罗涅的密谋(听到这句话迪诺立马直起身来)。在英国的时候。”

      “英国吗……是谁。”

      “暂时不知道。”他抬起手遮嘴打了个哈欠,转身看着屋内鸡飞狗跳的喧闹,“果然我还是讨厌群聚。走了。”

      “……嗯,再见。另外,晚安。”

      黑发的东方男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细长斜飞的眼睛还是深得像海。“那么,生日快乐,三十岁的大叔。”

      “非常感谢。”迪诺哈哈地笑起来。“二十岁也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呢。”

      而当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听到“加百罗涅居然受到同盟家族攻击”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开车。风从窗口呼呼地灌进来,有一根头发被吹进眼睛里。云雀伸手揉了揉,却隐隐约约感觉拨不出来。它吸收掉了眼睛里所有的水分。

      他想,那一定是错觉。

      加百罗涅的BOSS用左手紧紧地掐住了右手的上臂,大衣下不断渗出鲜红的颜色,然后变成暗红。其实身上被踢打撞击的钝伤有不少,但是最致命的是身后背叛的手下送给右手的一枪。

      “……”迪诺咬起牙齿。没有想到有内奸是自己的失误。罗马尼奥和其他的手下倒在不远的地方,而大部队正在外面抵御敌人来袭,通路都被截断。

      啧,看来这次会比较麻烦。他改用左手握起鞭子,意外地却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恭弥?”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

      拿着双拐的男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如同蓄势待发的猛禽,一字一顿。“群聚的,全部咬杀。”

      “不是彭格列叫你来的吧,恭弥。”

      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面对周围一圈敌人的时候,迪诺轻声问道。而背后传来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请搞清楚了,我跟他们不是同伴关系。”

      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挑高眉的表情,迪诺微笑起来。

      医院里充满着紧张和乱糟糟的气氛。大概是因为伤者被不断送来,打乱了值班医生的阵脚。云雀站在大厅里,看重伤的迪诺被护士们飞快地推进手术室。门上亮起红灯。走廊尽头是一片白色。

      他面无表情,却站在原地捏紧手指,捏得指节都泛出青白色。

      那个时候看见自己身后的刀影就不顾一切地挡过来的迪诺是白痴。大白痴。你以为我看不到么?需要你来保护么?你以为你是谁。BAKA。如果你还能活着,见面的下一秒就咬杀你。

      如果你还能活着……

      <<< 蝶

      “我说恭弥啊,能把拐子从我脖子上拿开了么?”醒来就感觉到隔着纱布的杀气,迪诺闭着眼睛露出笑容。

      “哼。”

      呼吸的缓慢气流搅乱了风。

      洁白得一片空旷的房间,长时间不响起声音也许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存在。凝固的时间停留在窗外光线缓慢移动的一瞬间,留下几乎不真实的印象。在神经末端发芽。

      “当时要是我没有放开的话,现在会怎么样。”

      “什么?”

      “你的手。”

      迪诺移过目光,长久而安静地注视着站在床边的云雀。许久他露出了笑容。

      “真难得你会怀疑自己以前的选择。”

      “哦?我又不是顽固的偏执狂。”

      停在手心的蝴蝶飞走,在皮肤上留下黛青色的印记。

      一下两下。从翅膀上扇落的磷粉,以及柔软的触感,都化作了时光里的记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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