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是渣爹》北池头

15、第十五章 当街行凶

　　“啊！杀人啦！”

　　热闹的街市立刻涌起一阵慌乱，这条街正好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两旁不乏高门贵族，苏侍郎正在约了友人谈事，恰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哟，这不是李府的轿子吗？”

　　心里一沉，苏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哪个李府？”

　　友人指了指那轿子上的徽印说道：“全京城除了城东李府谁敢在轿子上印元宝。”

　　看到苏默脸色巨变，友人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怎么，担心你那便宜外甥啊，这么多年你们苏家对着那俩外甥可是不闻不问啊，哎呀放心啦，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谁敢当街行凶……我去，杀人啦！”

　　苏默目眦尽裂，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一把长刀狠狠插进轿子里，带出一串血花。

　　“妹妹！”一股恐惧席上他的心头，他连滚带爬的从楼上赶过来，快点，再快点！当年若是今天出了意外，他怎么去见妹妹。

　　见出了血，周围人更是疯了一样的叫喊，像躲避瘟疫一样朝着四周退去。

　　这时当事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是边关，他们面对的不是那些野蛮人，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他们身上的煞气还没消散，或多或少都带着杀意，见到血反而更加兴奋。

　　哪怕已经意识到不妙，可是这种情况他们早就司空见惯，朱前鸿更是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就是京城这群什么都不干的废物，享受着他们拼命得来的和平，却肆意践踏着他们的妻儿。

　　“孽种，没死就给老子滚出来。”

　　等苏默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血人抱着一个孩童站在一地的废墟间。

　　是他。

　　宋云景低着头笑了，脸上一道寸许长的伤痕，肉已经翻起来立更显的人可怖。

　　看到他的样子，朱杨两人也是一愣，不可能啊，他拿刀的时间比那筷子还长，刚刚那刀最多刺伤他的手臂，怎么砍到脸上去了。

　　“你们是谁？”

　　听到他这么陌生的口气，刚才那点愧疚立刻被愤怒取代。

　　“呵呵，果然是狼崽子，我们是来替罗嫂子和护儿贤侄讨个公道的。”

　　“呵，公道？她老子兄弟都不过来你们凭什么？你们是她什么人，姘头？”

　　“孽种，你胡说什么？我们是你爹的副将。”杨策拉住想要继续动手的朱前鸿，继续说道：“你快去向皇帝认罪，然后将罗嫂子接回来，再把护儿也放了。”

　　“对，还得八台大轿去请。”

　　“呵呵，呵呵……”宋云景笑着脸上的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泡湿了：“做梦！”

　　“孽子，信不信将军回来要你狗命。”

　　“他现在不就是来要我们父子的命了吗。”

　　话音未落他就身子摇晃几下几乎要摔倒，却被一个人从背后扶住。

　　袁美衣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更没见过有人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愿放开手里的孩子。

　　“小姑娘快闪开，小心弄脏了你的裙子，我还得赔你。”

　　“少……废话，快来人呀，有没有人？救命呀！京卫军呢？”袁美衣头上带着帷帽，焦急的看着周围，可是所有人都退到一边，生怕惹上闲事。

　　“先救他，求你，先救他。”说话间鲜血不要钱似的涌出来，瞬间就将袁美衣的衣服染红一片。

　　她震惊的看向男子，却看到一双带着祈求的眼眸，珍而重之的接过宋子与瘦小的身躯，不顾后者的反对将他搂在怀里。

　　宋云景擦了擦脸色的血，整张脸都麻了反而不觉得痛，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双整齐的牙齿，伸出一只干净的手捂住小孩的眼睛。

　　“别看。”

　　朱杨两人又急又怒，想要解释却不想在这孽子面前露怯，再说流点血怎么啦，他们哪个人不是浴血奋战出来的。

　　“孽子，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就代将军清理门户。”

　　“住手，天子脚下胆敢当街行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袁美衣又急又怒，奈何怀里的小孩挣扎的太厉害，她不得不连点他几处穴道，直到怀里的身躯安静下来。

　　宋云景转过身子挡在二人面前，伸手捡起地上一根木头，微微侧头:

　　“拜托你，将子与交给他大哥，我若不死，他日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阳光下，那个那人完美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微笑，袁美衣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整个身体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说完宋云景头也不回的朝着二人走去，地上留下一串串血色脚印。

　　“自古都有父慈子孝传为佳话，但父若不慈，子焉能不孝，我今天就把这条命还给他，从此宋云景一脉与他宋大将军再无关系。来啊，动手啊，不是替你们的将军来清理门户吗？整个京城的人都睁眼看着呢，看他宋铁峰如何宠妾灭子。”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宠妾灭子？”

　　“难道不是吗？他宋铁峰连三天都等不了吗，就这么想要我们父子的命，给你啊，既然在他心里只有那个妾和她的儿子，我们父子就活该给他妻儿铺路。”

　　“你在乱说什么？我们只是让你去接了罗嫂子回来……”

　　“嫂子？原来在他的副将眼里叫那个女人嫂子啊，我娘呢，我呢，宗人府的籍贯上他宋铁峰的夫人名字写的可是我娘都江郡主，你以为天子的赐婚是谁都可以配得上这声‘夫人’吗？她罗燕婉敢吗？他荣国府敢吗？他宋铁峰敢吗？”

　　朱前鸿被他问的一愣，喃喃说道：“你娘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是啊，我娘是死了，不但我娘死了，我妻子也死了，怀着的孩子也死了，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换来的是什么？我仅存的三子，一子入赘，一子失踪，一子如今像猫儿一样躺在这里，我的宝贝女儿被嫁虎狼之窝，今日你们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休得胡言乱语！你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京城都知道，烂泥扶不上墙！”

　　正要出手的苏墨身形一顿，是啊，宋云景是什么人，卖儿卖女，猥亵侄媳，一定是他这次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与他这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更是一副罪有应得的看向宋云景！

　　“哈哈哈，我胡言？我的血肉，我的至宝，都被你们一一毁去，好哇，今日我就拼个鱼丝网破！让整个京城，整个天下的人都看看，我是不是胡言！”

　　宋云景看了看周围，无数的人脸上面有的好奇，有的害怕，有的激动，更不乏事不关己者，嗤笑一声，他猛地一下拉下外衣，伤痕累累的后背加上那张脸如同地狱钻出来的恶魔。

　　“……呜，好可怕！”

　　袁美衣第一反应是别开眼睛，但视线怎么也无法从那人身上离开，别看看不懂她却看的真切。

　　“这是铁棒重击之下的陈年旧伤。”她颤抖着说出来，声音越来越大：“这是鞭痕，八年以上，这是刀痕，五年以上，这是火燎……三年以上……”

　　又是棍又是鞭，又是刀割又是火燎，而且都是陈年旧伤，哪怕理刑司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吧！

　　“十八年前，宋铁峰亲手打断我的一条胳膊，让我错过科举。十六年前，罗燕婉要我行跪拜之礼，我不从便被打断双腿，八年前，我的妻子苏薇寺庙被劫，因我不愿写下和离书，遭到鞭笞，五年前，我在闹市连中三刀，醒来时……我的大女儿……已嫁人，三年前……京城第一酒庄失火，大火连烧三天，我被人灌醉扔进酒坛，没人知道等我爬出来时，一张‘卖子契’让我又深陷泥潭！”

　　“……你……不可能，你说谎！”

　　“他是有可能说谎，但伤痕不可能说谎！”袁美衣一把掀掉帷帽：“我是太医院院长袁守义的女儿袁美衣，我可以作证，这些都是陈年伤痕，大家若不信，随便找个医者都可以作证。”

　　失血过多让他的身形有些摇晃，宋云景看了一眼那个好心的姑娘回头说道：“人人都知道我是京城纨绔，可是若是能做好人，谁又愿意成为坏人。我的父亲是大铭大将军，我的母亲是历经两朝的都江郡主，我若是一事无成也能安生过日子，又何苦遍体鳞伤还背负一身骂名！”

　　“……”这句话让所有人哑然，是啊，他又不是蠢货，更不是啥子，放着大家公子不做，败坏名声，妻离子散……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却细思恐极，加上前一阵的舆论效果，面对如此血淋淋的事实，这一刻包括袁美衣在内，他们的思想都有所动摇。

　　“看看，他的‘妻儿’，当了三十多年的将军府夫人，锦衣玉食，不但占着我娘的嫁妆，更是将我妻子留给他子女的庄子铺子陪嫁给她的女儿，呵呵……是啊，谁让我的女儿嫁的只是个寒门子弟，她女儿嫁的却是世子。”

　　“他的‘妻儿’，官居三品，我却因他一句德性问题被赶出书院，扣我户帖，断我手指，让我不得科考，动不动就是家法伺候，我在祠堂呆的日子比在府里还多，怎么她才呆了几天就委屈了。 ”

　　“他的‘妻儿’，每一个都活的很好，唯有我宋云景站在泥潭里苟且偷生。我不是要他的一分一毫，我只想活下去，只想我的孩子们活下去，难道这也算是罪过吗？”

　　随着他的话音，躲在远处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而宋子与更是宛如雷劈，他之前有多厌恶那个人，现在就有多后悔，要是当初他们父子能够坦诚相对，是不是他的家就不会散，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他也不会死。

　　“咳咳咳……咳咳咳……”

　　宋子与挣扎着从袁美衣怀里钻出来，他奋力朝着宋云景伸出双手，露出的那节瘦骨嶙嶙的手臂更让人不忍直视。

　　袁美衣有些错愕，看着眼鼻流血的孩子，慢慢的将他送还给他的父亲。

　　有些人已经啜泣出声，眼前这对泣血父子比任何证据都让人震撼。

　　“你你……我，我……”朱前鸿举着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看向杨策，却见对方露出一抹深思。

　　他们一直都是从罗嫂子的家信里知晓一切，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无疑透露出长房对她有多不敬，长房如何欺压二房，又如何挥霍度日在外给将军抹黑，她明明说是宋云景将儿子输了出去，还说大姑娘找了一家人口简单的读书人家。

　　是，她曾来信说长房三子惹了风寒，只得拘在院子里，可这真的是惹了风寒吗？

　　“不许杀我爹。”宋子与一步一步的走到二人面前，伸出单薄的双臂将宋云景护在身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许杀我爹。”

　　那眼神竟比将军还要害怕，朱前鸿不觉后退一步，手里的长刀“哐当”落在地上。

　　看着明显慌乱的二人，宋云景咬了咬舌尖，断断续续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今日，我宋云景，与他宋铁峰，父子血缘，恩断义绝。”

　　听着他宛如誓言的声音，朱杨二人浑身一颤，怎么叫恩断义绝了呀，将军还不知道他俩回来呢，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那个血人终于倒在了地上。

　　“爹！”

　　“宋云景。”

　　伴随着一阵慌乱，京卫军终于来了，片刻间就将二人包围。

　　宋铁峰还没回京，但整个京城已经对他无人不知无人晓了，当众人知晓那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竟然是个宠妾灭子的人时，他已经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一个能亲手打断儿子手有斩去他前途的人，他可还有一丝人性？

　　若不嗜血，又怎会派人来当众虐杀亲子，若不嗜血又怎会不顾真相妄图以父令子，让亲子篡改口供，还要八抬大轿去请他的宠妾回府。

　　这样的父亲战功赫赫又如何，那也得有命去享不是。

　　所以宋云景当街那声“父子血缘，恩断义绝”，断的好，断干净了才好，断的越快越好！

　　之后也有人提出宋云景不尊孝道，此乃反骨之人，但立刻就有人反驳，宋云景父子当天流的血三天都洗不干净，以命换命，对宋铁峰的铁石心肠来说，这还不算孝道，难道真要他们一房子嗣自刎才算成全伦常吗？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当宋云景一身血被送到太医院的时候，连皇上都惊动了。

　　大监李风一脸泣然，声音颤抖的对上禀告道：“大家不知道，那一身血连内衣都浸透了，脸上更是血肉模糊，哎呀，奴婢都快吓晕了。”

　　“伤到脸上了？”

　　“听太医说除了脸上的伤，浑身上下就没得好的，腰上更是插进一截木头，哎呀呀，太可怜了。”

　　“木头？”

　　“听太医说轿子翻到的时候，是他将儿子护在怀里才受伤的，所以小儿子倒是并无外伤，只是受了点惊吓，只是那个样子怕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说这句话的却是一旁的太子，他似是想到什么，一片孺慕的看向天子：“孤还记的十岁时与父皇狩猎，当时儿子一心想要一只白头雕，当雄雕来寻雌雕时，是父皇挡在儿子面前，手上至今还有一道疤痕。”

　　素元帝露出一抹沉思，颔首笑道：“你是朕的太子，你母后是朕唯一的妻子，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你的。”

　　李晟笑了笑，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当年天子还是素民时，他母后就嫁与他，后来黄袍加身，父皇虽册封她为皇后却偏爱玉贵妃的儿子，他的母后忍辱负重，他的兄长更是惨遭毒手，母后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将那对母子斗下去，如今年迈的父皇哪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哼，这世间本就是嫡庶有别，有些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晟儿，你带朕去看看宋云景父子，不拘了用什么药。”

　　听到这个话，明显是要救活那对父子，刘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