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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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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十一点,宴席依旧没有散去。当红女演员一展歌喉唱了几首歌不过瘾,惹得饭桌上的某某官员又心痒痒,索性在众人的怂恿下,又有了人弹琴,有人跳舞,有人争着表演才艺技能。
卢小翠站了一下午的双腿微微发胀,悄悄用脚尖点了点地,又趁着没人注意活动起脚踝来。饶是以前在餐厅做过服务员,但是也没伺候过如此漫长的宴席。香烟,雪茄,红酒,茅台轮番端上来,珍馐早已沦为了冷盘,厨房里的师傅也都准备离开,可客人的兴致却丝毫不减。
卢小翠四下打量,最终忍不住将背依靠在了角落的一只明代八宝柜上,刚巧每人发下她在借力,但这一点小小的支持足以令她继续撑下去。
这时俞镰回来了,荣管家听见车轮和车门的声音,忙于穿梭在宴席和厨房之间,看见俞镰进门,便头一个招呼:“回来啦?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卢小翠扭过头去看,饭桌上客人们的目光也随即被吸引了去。只见一个身材特别高大魁梧的男人走进来,穿着肥大的牛仔裤,oversized的黑色篮球T恤,面目还算清朗,但也能看得出他身材肥胖,所以才刻意穿宽松的衣服遮掩。
熟识的客人一眼便认得那人是俞镰,忙着打招呼:“俞镰,吃了吗?一起吃吧,我们还没散,等你呢。”
俞镰这个爽利的年轻人,他虽然有意回避俞晋在家大摆特摆宴席,但是也不会忤了客人的意。俞晋见到他回来,也顺带招呼着说了一句:“回来了?没吃再吃点儿。”
有人问俞镰从哪儿回来,顺势递给他一根烟,俞镰说了谢,自己掏出火机来点上,道:“不吃了,刘叔,多谢关心,和几个朋友喝了酒呢,你们玩儿。”
俞晋一早明白他没回借口躲出去的原因,索性也不管他。儿子年纪那么大了,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他没那当娘的心去关怀俞镰,纵然是他从前还未成年,他也一向拿他当同龄人对待。
饭桌上好几位客人认识俞镰,但是却都拿他当小辈,偏偏衬托出自己长辈的关心和慈祥来。要和俞镰喝酒,抽烟,问候他私人问题,俞晋都不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抽着雪茄笑,看看自己这个儿子会干些什么。俞镰打小就有应对好眼前一切的能力,如果说和人打交道也需要极高的智商和情商,那么俞镰简直就是天赋异禀,不用人教,他就会这些。十六岁起他就能当着自己的面和长辈们一起聊天喝酒抽烟,俞晋不曾管过他,或者管过,却也不屑于管这些琐事。
齐总,杨总,刘总,还有张总都站起来和俞镰喝酒。俞镰抽完了一根中华,还讨了俞晋的雪茄抽。卢小翠觉得恶心,有些干呕的症状出现,认定那根粗如火腿肠的东西包在嘴里特别骇人,特别让人心生怀疑,但是又特别让人想跃跃欲试,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是她头一回,她说不出来,只是入了迷般地看着俞镰将那么粗的一根雪茄烟用双唇包住,猛吸一口,前面猩红的星火点子像受了刺激一般,惨烈又无声地尖叫起来,随即烟雾弥漫满唇边。卢小翠突然意识到,对,就是这种感觉,吸烟的人仿佛在吸食另外一种的生命,每用力吸进肺中一口,就以惊人的高温在燃烧炙烤生命。
她呆呆地愣住了,眼睛移不开眼前的一切。无论是俞镰,还是俞晋,齐总,杨总,刘总,或者是张总,郭晓敏,当红女明星,等等等等。俞镰酒量惊人,接连喝了三杯茅台,依旧屹立不倒,换了一个人接着跟他喝。
俞晋身边的人悄悄提点着:“喝太多了吧?”
俞晋却摇摇头,眼角眉梢都写着慵懒的不在意,只说了一句:“不打紧,他自己明白。”
身边的那人便噤声了,知道自己不必多嘴,当爹的都不紧张,自己瞎操哪门子的心。
俞镰的到来仿佛是某种催化剂,提前让这一场盛宴的高潮来临。客人不敢压俞晋的酒,但是对于俞镰却不心慈手软。俞镰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杯接一杯,一口一个叔叔姐姐,哥哥兄弟叫着,卢小翠趁着他再次举杯的时候看清了他钢制手链下的纹身,那是一小串英文,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藤蔓般的字体缠绕显得神秘又漂亮。
最终宴席散了,卢小翠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东家的少爷真能喝。恐怕俞晋今晚喝的酒加起来也不敌俞镰最后回来的那半小时。
荣姨忙着送客,一边担心俞镰喝多了酒伤身,忙叫小翠去厨房榨一杯西柚鲜橙汁给俞镰服下,一边又张罗着客人的各色好意。宾客的司机在最后时节终于拿出了“礼物”来,想要送到俞晋的手里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交给荣管家,再拜托代为转交,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一些。
荣管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既要帮助俞晋回绝了客人的好意,又要办事漂亮,让人被拒绝了不至于太难看。
俞镰没醉,看着人群从家中退去,拾级而上之时他注意到了冷落一旁的乔池。
对于乔池,他并不陌生,甚至能大概猜测出,乔池作为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势必也极度厌恶反感类似今晚那样的宴席。但是他却说不了不。
俞镰看他两眼,依旧是那样消瘦且羸弱的样貌,只是此时他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接,俞镰站在台阶上,挥了挥手,说:“哟,来了啊。”
乔池轻点两下头,两人算是打过了照面。
俞晋见门口的豪车消散得差不多,他取了车钥匙出来,对坐在角落长时间一言不发的乔池说:“走。”
俞镰没想到这么晚了他仍要出门,不免停下脚步问:“爸,还出去啊?”
俞晋没正眼瞧自己的儿子,只是从善如流地拦过了刚巧走到自己身边的乔池的肩,头也不回地说:“你先睡,我送送就回。”
俞镰站在台阶上良久,脑袋一片混乱,不知想些什么,也不知该不想些什么。颇久,他才迈开步子。
乔池痛苦又厌恶地皱起了眉,等到俞晋把车开出来,吩咐道:“上车。”
他便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果不其然俞晋勒令禁止:“坐前面。”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乔池却已然感觉到了他话里面的怒火。
他喝了酒,乔池清醒最好不要和他计较,并且最好,也不要酒后驾车。但是这些对于俞晋来说都通通没用,乔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听见车里飘来一句讽刺:“呵,会耍脾气了。”
乔池急躁地坐进去,“怦”地关上了门。俞晋没继续教育他,而他把头转向朝窗的一边,一言不发,沉默如井。
说什么送送就回这种鬼话乔池已经早就知道是天大的谎言了。每一次,每一次俞家宴会散了后,俞晋都会上演相同的戏码,酒后驾车,借口送回家,然后径直开去了酒店。
乔池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从第一次开始,到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数不清多少次了,每月一次照例到俞家吃饭,已经成为了噩梦般的存在。
但是这还没完,俞晋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迈,虽然是午夜十二点的高架车辆零星,但是乔池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书包带。俞晋看得出他紧张,嘴唇勾了勾,轻蔑地笑起来,问:“怎么?怕?那听点音乐。”然后他扭开了车上的音响,当红女歌星娇懒的嗓音飘出来。乔池却只想扑过去和他同归于尽。
从俞宅府邸到城另一边的星级酒店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以超速的速度抵达了酒店后,乔池原本如死去一般的心突然又紧张了起来。看着俞晋降下车速,把车安稳滑进地下停车场里,在那一圈圈深不见底的隧道里,乔池犹如溺水般渴望呼吸和氧气。
他感到自己缺氧,却又头晕目眩,心慌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这样的情况在步入酒店房间之前,已经预演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犹如靠近死亡的感觉,恐惧,退缩,绝望,还有窒息。
终于,“啪嗒”一声,酒店套房的门被合上了。
乔池紧张地看了一眼,又是同样的地方,看见床的一角阴险又不怀好意地露了出来。
他突然感到耳边就仿佛传来噗噜噗噜水泡爆裂的声音,就好像是十岁生日那年夏天跳进了孤儿院的池塘里,耳边传来同样噗噜噗噜沉入池底的声音。
在那个过程中,他理所应当的挣扎,漫天的池水没过了头顶,就快要将他淹溺。所以此时此刻,在俞晋靠过来的一瞬间,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的反抗和挣扎。但是俞晋显示出惊人的腕力,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他的双肩,将他整个人扭转过来,看清了他眼里所有的惊恐和胆怯。
乔池头一次的时候差点哭出来,但是如今,他的眼里只有怨气和不甘的屈辱。
俞晋不以为地笑了笑,低下头去,还要执意亲他。乔池头一遭本以为俞晋是会心软的,因为不用看他大概也知晓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么恐惧和仓惶,活像受了惊的青蛙,瞪着眼,却又满是无计可施的可怜。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俞晋非但没有心软,甚至连怜悯也没有。他只想要发泄在自己身上,所以他非常凶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之后,便粗暴地亲吻了起来。如果那还算是吻的话。乔池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才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被这个男人了。
但这一次,俞晋显然心情比第一次的时候好了很多,也许是做过了太多次,已经生出了一些熟悉的感情,又或许是今天晚上他心情好,谁知道呢。他压制住了乔池的暴动之后,反而好整以暇,有条不紊地开起了玩笑:“怎么?生气了?是不是怪我今晚上没有帮你挡酒?你乖一点,我保证下次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