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绪》留得残荷

21、蓦然回首处五

　　“方法有三，度化为主，镇压为辅，灭绝最末。以人伦善礼感念，不灵，镇压。若罪大恶极，食古不化则斩草除根，不留祸患。玄门玄除，当遵此道”
　　众人听了，心中长抒一口气，还好对方点的是顾思量，否则他们可就小命不保了。顾蕴恕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顿了顿，对山君绪的一脸笑意，顾蕴恕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裴绪，你笑什么”
　　君绪脸上笑容越发谦卑，裴珏看的冷汗直流。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君绪举了举手，侧目看了眼顾思量，神色复杂道：“我想的问的问题恰恰与先生相反。若一妖物得一人女，用养妖怪的方式将其养大。四处残害妖灵，夺其内丹，以育此女。此女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此妖该当如何处置。该杀还是该留。”
　　顾蕴恕眸色微眯：“该镇压，此妖残害同类，性格太过凶残，若不除之，将来必成大祸”
　　君绪：“我要问先生的，正是这正邪凭判线，人伦是非理。该如何划分。”
　　顾蕴恕：“当然是凭借它的所作所为。”
　　君绪微微一笑：“可当初同我讲起这故事的前辈却放了那妖物。他跟我说世间万物皆有缘分，善恶之分没有绝对界限。与其防范未然，不若相信世间一切本善。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那位前辈和您是同辈中人，想来您也认识，他姓君，名欲穷。二位同为师者前辈，说的也都有理，晚辈不知如何抉择。”
　　“.....”众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回旋，这人是来砸场子的
　　毕竟这玄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顾老头和霖扶老人不对头。平日里别人是连君字都不敢再他面前提起，唯恐惹其不快。毕竟，顾老头平日里就够吓唬人的了。众人的视线在两者间流连婉转，对于这位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兄台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同时也是由衷的敬佩。
　　毕竟不怕死到这份上的委实不多见
　　顾止总算是把视线投向了君绪，只是眉间微蹙，神色很是冷淡。
　　顾蕴恕冷笑一声：“裴公子既已觅到名师教导，又何必居于小老儿这小小之地。”
　　话里话外，已然隐隐有了怒火，众学子闻言，对于传闻又多信了几分。果然，顾蕴恕的死结就是君欲穷，只是，提个名字就有发怒的征兆，这是有多不待见。心中暗暗计较，以后在顾老头面前，任何关于君欲穷的话都是禁言
　　屋内气氛压抑，君绪继续在那点火：“千人观画千种感想，君前辈不过是与先生意见相左，说来并无大事。我倒是不明，先生为何如此生气。若是先生觉得阿绪有错，阿绪再此给先生赔罪”
　　话是这么说不假，只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话说的毫无诚意。而且，谁不知那两位刚刚见面就能打起来，遑论谈天论地，白日做梦。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鬼者死人所化。妖者非人，无论因果如何，对于同类尚且相残，何况异类。放虎归山，无异于姑息养奸，养虎为患，后患无穷。虎狼的幼崽此刻再怎么温顺也不可是猫。”
　　“先生此话，裴绪认为不妥，万事尚未发生，此刻就下定论，未免为时尚早。按照先生所说，查无实证，无非是屈打成招，是冤案”
　　“既如此，你给滚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在进来吧”
　　君绪接过书，麻利的滚了。
　　君绪在海上生明月东游西逛一会，而后在一颗古树下方遇见了狐倦。君绪盯着那团子的脸眨巴眨巴眼睛，那白团子也盯着君绪眨巴眨巴眼睛。
　　众人听完学找到君绪时，就看见她手里拿着不知哪里来的烧鸡啃得正香。
　　“裴兄，谁不知道顾老头最讨厌的就是君神医。平日里话谈到此，他都是一脸铁青，今日你倒好，直接把人扔到了对方前面，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你出去好一会，他脸色都还是绿的”
　　君绪将吃完的骨头随手一扔：“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我这招叫祸水东引。你们没见到我说完那些话后，他已然什么都顾不上的叫我滚了”
　　成然道：“那你真的见过霖扶老人”
　　君绪，不仅见过，还是我师傅
　　“对方云游四海，我只听过却没见过，特地说出来气他的”
　　玄门之人皆知，伊人谷乃是个随谷主转移的地。谷主在哪，谷就在哪。而传的君欲穷这里，世人就只知道这代伊人谷在秦淮，住的地方称为烟笼寒水，其余再具体的就一概不知。甚至连君欲穷的面，因为对方那洒脱的性子，三年五载见不到人也是很正常的。
　　君绪这么说，倒是合理。
　　“祸水东引，我看你是引祸上身”
　　君绪听这话，顿感不妙：“出什么事情”
　　“顾蕴恕让我转告你，把墨霄的《云水集》抄上三遍，好好静静心”
　　《云水集》正是墨霄那厚厚三本礼仪派训中的其中一本，讲述的是各门各派的礼法传承。君绪平日在烟笼寒水折腾惯了，加之自家师傅宠着她，最不耐这些，听了这话，脸瞬间就垮了
　　“我也没说什么特别过激的话，不是它墨霄人，他凭什么罚我，别说三遍，一遍我都能上天了。不抄”
　　裴珏点名扼要：“顾蕴恕注重名声教养，其他学子见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先生。偏你自作聪明，敢摸老虎的屁股。我看光是抄书便宜你了。
　　见君绪还想说什么，裴珏补充道：“不愿抄，你就回家去”
　　君绪想了想自家师伯那滔天怒火，原本的豪情壮志瞬间就萎了一大截
　　“师弟，好师弟，好好师弟。帮帮忙呗，你知道我手骨软的”
　　裴珏闻言似笑非笑的盯着君绪看了看：“骨头软，方才你对上顾蕴恕的时候，腰杆不是硬的很.....”
　　君绪：“你怎么不说了，我告诉你...”
　　却见裴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君绪心知有异，转身一看，就见顾思量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之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他的谪仙的白袍上，似将黑夜中的星辰别在身旁，映衬得整张脸越发璀璨夺目。只脸色冰霜，不甚和善。被他这么一盯，明明六月伏暑的天，硬生生成了腊月飞霜。
　　众人见状，皆是默契的闭口不言，偏君绪毫无所教，扬起手热情的给对方打招呼
　　“思量兄”
　　顾思量看也没看对方一眼，白影一闪，已然不见踪影，明显不想搭理。
　　君绪对着裴珏控诉：“不说墨霄是礼仪之派，学的君子之道，就这样，也太没肚量了。我有那么不讨喜吗”
　　成然：“顾思量平日里不至于那么失礼，看来裴兄，他是真的很讨厌你啊”
　　君绪想着要抄的书，手里发软，顿时将这些抛诸脑后，一本正经的讨好起裴珏来。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一大早，君绪趴在书桌旁，旁边多加一叠纸。真是仿照她的笔迹抄好的《云水集》君绪揉了揉写的发红的手腕，屁颠屁颠的跑的顾蕴恕那里交了差。
　　君绪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经过此事之后，消停不到半天，就又开始闹幺蛾子了。只这次的是非却不是人惹出来的。裴珏发现时已然木已成舟，为时已晚。不知什么时候起，君绪屋内多出的一人，确切说是一只实实在在修炼千年刚刚化作人形的狐妖。据说是来为了某个人报恩而来。君绪以一句你嘴里的鸡腿是人家的，成功堵住了裴珏的嘴。
　　吃完鸡腿的裴珏看了眼在君绪床上哭的昏天地暗，差不多把整块床单都染湿耷拉着脑袋的狐倦
　　“她哭什么”
　　君绪将吃完的鸡骨头扔在一旁，揉了揉吃得有些撑的肚子
　　“今天没见到她心上人，放心，等会就好了”
　　“你就这么由着她”
　　君绪似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看了眼还趴在床上的狐倦，将裴珏拉出了屋子：“我已经睡了两天的木板，这就是劝说的后果”
　　人妖殊途
　　来自墨霄求学的不是各派内门弟子就是各家本家门生。这些人的身份，自不必说，因而就算狐倦不愿开口说出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君绪却也能猜出一二。虽说君绪很喜欢这狐妖的性子，单纯率真，懵懂无知。玄门之中，自家那般开明的师傅实在太少。
　　大多数人是像顾蕴恕这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身后的帮派，家族，绝不会容忍自家寄予厚望的背后与一只狐妖纠缠不清。
　　同样她也不想天天睡木板
　　君绪当天就开解了狐倦一番
　　至于开导的依据来源于秦淮河边的妖魔传说，大多初见美好，悲剧收场。君绪说故事的本意是想着刺激一下狐倦，人妖殊途，对于人类她太过懵懂无知。若不想落得和文中痴情狐妖一样的下场，应该趁着自己无法自拔的时候趁早抽身。
　　裴珏听故事听得有趣，多问了一句：“好用吗”
　　君绪啧了啧嘴：“好用，当然好用”
　　“我把她劝上了一个新高度，狐倦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我从没想过跟他在一起，那么好的人，我怎么配的上。可既是我选的如意郎君，却是一定要幸福的’。然后，她就把顾思量个拖下了水”
　　裴珏愕然：“怎么回事”
　　“认错人了”
　　君绪想了想当时的场景，也是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明白这脑回路怎么转到，从时光易逝，争分夺秒，到看日出。
　　“它....”
　　“不用多想，药是我给的，她说看一场日出，此生无憾，我能不给她吗。结果她把药放在顾思量的茶水之中。”
　　消息是君绪给她打听的，可要真说起来，真不怪君绪身上去。按照就对方说的，她的心上人在一群学子中长得最为出挑，最好看。学子中最好看，当然是云楼榜首的顾二公子。
　　可君绪忘了一句话，叫做
　　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