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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魔尊今天上班了吗? ...

  •   小娃娃哭得更狠了,“你们赔我的花,用了三百年才开出的花!”。

      这哭声极其稚嫩,甚是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零落坠尘。楚狄被萧晓抓着,不能上前,他仔细看了一眼脚下,咕哝道:“这也不是什么仙草啊,要三百年才能长出来吗?”

      哭声越加凄惨。

      “哎呀,你快别哭了。”楚狄急忙挣脱萧晓的手,走近哄她。

      楚狄没上山前,最大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弟弟妹妹哭。本以为上天语峰就没有这苦恼了,谁知面前这小女娃比他八岁幺妹还小。粉色的一团,好像快化了。

      “师妹,你也来哄哄,哭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萧晓打量着这粉裙女娃,左看右看,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怎这么说?”楚狄急了,真哭出毛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还那么小,万一岔了气,日后每逢秋露夜寒都会咳嗽不止,汤药为伴,身疲……”

      “她三百岁了。”萧晓打断楚狄过于丰富的担心,“三百岁的花仙。”

      此话一出,女娃娃不哭了。她抽噎着,透彻的眼从指缝偷看,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花仙,我真的是花仙吗?”

      一位用了三百年只开出青草的花仙。萧晓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但内心的确是如此感觉的。

      “你是不是花仙你自己不知道吗?”

      女娃娃承认了,楚狄却依然不觉得她有三百岁,三岁差不多。顶多三岁半。

      “我不会开花。”女娃神伤道:“我没有花,我不配当花仙。”

      凄楚的小脸当真如同仙子一般绝尘惹怜。楚狄哑然,他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出尘的仙子。

      这时,萧晓蹲下身,拔下青黄不接的草。她低头默默地拧紧缠绕,手指灵巧地翻飞来回,以草编制出一个花朵发饰。

      草叶边缘并不整齐,割破手指沾了几滴血,草汁染在指尖,是淡淡的清香。

      “喏,给你花。”萧晓将发饰缠在女娃娃的发上,轻拍她的脑袋,“这样你也是有花的人啦。”

      女娃娃早在萧晓编织时就满眼震惊,如今更是欢欣雀跃。她终于不哭了,抓着萧晓的手感激道:“谢谢大姐姐!”

      楚狄都能体会到萧晓的尴尬。

      被一位三百多岁的花仙叫大姐姐,还真是一言难尽。

      “所以你……”

      说到一半,萧晓忽然停住,她一把将花仙拉到身后,大有姐姐保护妹妹的架势。压低声音问楚狄:“师兄,你的剑还在吗?”

      “怎么了?”

      楚狄的剑深深地插在途中,弯了,拔出来也没用了。他顺着萧晓的方向望去,是一片浓重的谷底雾气,什么也看不见。他的修为尚低,灵力无法感知。

      “要来了。”萧晓感觉到花仙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女娃娃此时应是感知到了的。

      但现在没法害怕。此地只有一间茅屋,一块草地,缭绕着散不开的浓雾。若是逃跑,下场也不会好。

      呼哧——呼哧——

      “那魔犬没死?!”楚狄终于看清了来物,犹如五雷轰顶。

      绝境逢生之后又是死局,楚狄看向萧晓道:“师妹,你可有方法?”

      “你问我一个凡人要方法。”

      萧晓哭笑不得,又憎恶自己此时如此无力。最后的希望只有这只花仙了,“你会用法术吗?最简单的法术就行!”

      这只魔犬已经是强弩之末。眼中猩红,迈步无序。被震碎了尾骨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之所以还能动,只是因为心命处魔族人下的法术。

      和行尸走肉并无区别。

      “我……”女娃娃吓哭了,“我只是连花都不会开的花仙,我不会法术,不会。”

      魔犬越来越近,张着獠牙大口狂奔而来。那团漆黑犹如死气,极快极重,楚狄冲步向前也来不及了。

      “你跟我念!”

      电光火石间,萧晓只剩活下去的念头在叫嚣,四字法诀从唇边溢出,楚狄甚至没有再魔犬的吠声中听清。

      一道淡粉色的光华自女娃手中打出,如同花香一般飘散,那魔犬原地愣住,呜呜地挣扎几声,重重倒地。

      “杀伤力这么大?”楚狄大着胆子走近查看,发觉魔犬已经死透了。

      “是消散咒法的灵力。”萧晓回忆方才的战况,不禁松了口气。自己很可能是下意识地念了清心诀,没想这花仙正擅长此道。驱散魔族留下的法术后,这魔犬便成了一具尸体。

      萧晓凑近观察了下这魔犬,骨骼断裂不说,经脉也断了,只剩一张皮还维持着样子。

      “你不会想吃吧。”楚狄觉得萧晓看得太认真了,他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不会有魔族下来了。”望着脑袋上的缥缈云雾,萧晓估算着高度,“那些魔族不会冒这个险。”

      但同时,他们也上不去。

      萧晓四周看了一圈,这次更直接,伸手去抓那魔兽。楚狄满脸震惊,不敢苟同地说:“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我问你,你有把握离开这崖底吗?若不能,又能在七日内辟谷,吞吐灵气为生吗?”萧晓看着楚狄,笑眯眯的样子。

      楚狄觉得萧晓看上去挺可爱的,说出的话总是叫他难堪。“不能。”他微恼。

      “那好,那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顿。”萧晓左手抓着魔犬,右手指指花仙,示意她去将茅屋的房顶拆下来。

      女娃娃乖乖照做,她已然极其喜爱萧晓。拔她三百年心血生出的青草时都不说什么。

      “你不是说这味道不想再回忆吗?”

      楚狄正按照吩咐对茅草引火,他见萧晓取出随身匕首割皮取肉,串上树枝,捆上青草,很是无奈。他虽是金灵根,万千无一,但太过纯然,受不得一点儿杂念杂质,反而成了拖累。

      此时生个火,都很艰难。

      “烤熟一点,总能吃的。”萧晓叫楚狄将火引旺些。她将肉切成小块,串一块,扎一截青草,又挤出淡香的草汁淋在肉串上。

      十指有很多小口,冒出血花,花仙细声细气地问:“大姐姐,我帮你吧?”

      “你啊……”虽然三百岁了,但对上她那圆溜溜的眼睛,萧晓也于心不忍,“你等着吃就好啦。花仙可不能受伤。”

      灵气引火远超柴火,将肉的血腥气烤得无影无踪,不多会儿,竟是有浓郁的肉香飘散。

      萧晓仔细观察火候,当肉串滋滋滋的往外流油,肉纹清晰分明时,便是好了。

      “尝尝吧。”她先给了有些虚脱的楚狄一串。

      楚狄抱着试毒的心态,吧唧一口咬下。厚重的肉汁在舌尖溢开,满嘴生香,咸鲜之间还有甘列的甜味,丝毫不腻。肉质紧实弹牙,满嘴都是满足。

      “好吃!真的好吃!”险些将青草结也咬下去,楚狄大快朵颐道:“师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萧晓又给花仙递了一串。女娃娃愣愣地不敢吃,瞪着楚狄,见他满面泛光幸福得快开出花来,才张嘴咬下一口。

      “呜呜。”她又哭了。

      “被烟燎到眼睛了?”萧晓没敢吃肉,赶紧给花仙吹眼睛。

      女娃娃拽着萧晓那双烟火气的手,流泪道:“大姐姐,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你是花仙,吃的是风,饮的是露,第一次吃到凡人吃食,当然不一样了。”

      这只花仙小小的,瓷娃娃一般,晶莹的眼全是崇拜,萧晓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不一样的!”花仙捏紧小拳头,笃定地喊着。她一边喊一边哭,“同族都嘲笑我不会开花。他们还笑话我,一定是藏了一朵最美的花,盛开时会吸引真神的目光,我信了,被他们丢到这离真神最近的山崖底下。三百年了……我除了这些草,什么都没有……”

      真是委屈极了。

      腹中三分饱,楚狄却将肉串插在地上,走过去给花仙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楚狄抱抱她安慰道,“没事,等你变强了之后,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想要变强。

      想要离开这里。

      三个人同时沉默。

      夜色将尽,崖下极冷,萧晓估摸着楚狄燃起的这团火撑不过一个时辰。楚狄是金灵根,严寒酷暑亦有修行之用,而她,则是个脆弱的凡人。

      “大姐姐。”

      花仙拽萧晓的手臂,又快哭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好差。”

      “我没事。”萧晓艰难的摸摸她的脑袋,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变冷,嘴唇打颤,“你啊,别哭了,都要变干花了。”

      就连花仙的眼泪都是温热的。

      “我帮你!”

      满心满意只想给萧晓温暖,那只小小的花仙,竟是落出淡粉色的泪来,坠散掌心,一朵花瓣类似于白兔耳朵的白粉色花朵绽开。

      淡淡的香味,有些俏皮。楚狄讶然睁眼,终于拉回了快要凝成一线的神智。

      “你不是花仙啊。”萧晓忽然懂她为什么不会使花朵盛开的法术,为何能驱散魔族咒法的能力,“你是花灵啊。”并非仙族,而是这朵花凝了天地灵气,生出灵智,成了人形。

      灵越甚仙。

      她掌中的是她本体。很可爱的名字,叫兔子花。

      “本名宵年。”她说,又有些难过。因为这花很常见,凡间许多,仙界亦有。

      “也叫仙客来。”萧晓点点宵年的小鼻子,“神仙都喜欢的花。”

      “那……”

      宵年眼中流出惊喜的光彩,她不敢问真神会不会喜欢,只是却是怯怯地,将一片本体的花瓣扯了下来,软软的小手儿伸在萧晓眼前,“那,大姐姐你,喜欢吗?”

      那片淡粉色的花瓣透着浓浓的灵气,纯粹无暇。

      楚狄看呆了。眼前这一幕,堪称奇遇。他应该是羡慕嫉妒的,却被萧晓眼中淡淡的笑意抚得心神宁和。

      “我当然喜欢。”

      萧晓将这天地眷顾的花灵本体咽下,灵气流经全身,竟是隐约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灵气。

      再争眸,光华璀璨,灵动无比。

      雾气全数散开,夜色倾洒,月华倾覆。

      有呦呦然的鹿鸣声从远至今,轻踏而来。正是鹿饮仙骑着他的仙鹿跃下。

      “萧晓。”鹿饮仙发觉萧晓的改变,眼中闪过震惊,但不敢有任何耽搁,“师尊唤你。”

      “我这就去。”

      萧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师尊,自己已经不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也可以修炼了。

      鹿饮仙让萧晓上仙鹿,可向来温驯的仙鹿哟地一声,冲着宵年去了。它甚至将浑身烤肉味的楚狄甩至背上,也不许萧晓上去。

      “可能我手上有血腥气吧。”萧晓有些尴尬,想起自己之前串肉的事。

      “我带你走。”鹿饮仙咳嗽一声,本想抱着萧晓这个凡人踏风而上,转念一想,终究是取了一枚飞羽交给萧晓。

      “可是我不会用。万一我摔死了怎么办?”萧晓疑惑地问,“鹿仙人您不能拉我上去吗?”

      鹿饮仙苦笑说:“可我还不想死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魔尊今天上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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