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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爱情是什么 ...

  •   把燕琦带回家之前,我思考过很多。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孩子见过我的父母,即使是当时的林媛。我深深明白经过这次见面,将意味着什么,可我应该不会后悔。
      虽然80后青年的思维,前卫的、散漫的、无厘头的,会让我觉得略有代沟,但燕琦迸发的热烈浪漫最能够燃点我的激情和欲望,我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这天,我们认识整四个月。
      父母是兴奋的,头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打扫卫生,买鱼买肉。大学毕业后他们已如释重负,对我的生活也睁一眼闭一眼,从泡酒吧凌晨才回到搬出去居住,没有过多的责问和阻挠,也许男孩子原本就不用太操心,只要他没有作奸犯科。
      而且,毕竟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也有份像样的工作,是可以考虑下一阶段的大事了。
      燕琦进门就甜甜地叫叔叔阿姨,倒是本分的工人阶级陆卫国和周士英面对打扮得犹如洋娃娃的漂亮小女孩,显得手足无措。
      她坐在棕黄色的旧皮沙发上并没有喝水吃糖,我注意到她涂有珠光眼影的眼睛四处张望。
      当然,这个建筑面积才70平米的两居室是很狭小,那些家具的款式是已经过时,客厅悬挂的灯管也是比较昏暗,不能跟她复式结构外带露台和花园的房子相提并论。
      但,这总是我的家。
      在厨房和客厅间窄过道间支起来的木餐桌上,摆放了红烧鱼、童子鸡、溜肝尖、葱爆羊肉、木耳西芹,父亲还在不停忙碌着,做他最拿手的枸杞银耳红枣羹。这简直相当于年夜饭的菜谱了。
      母亲高兴地给燕琦碗里添菜,不住说着:“一定多吃点儿,不好吃的给嘉航。”
      燕琦眯眼看着我笑,用筷子一点点拨弄着饭菜,并没吃几口。父亲没摘围裙上了桌,用勺子舀起羊肉要给她。
      燕琦摆手说:“叔叔,不用了,我不爱吃洋葱的,味儿太呛。”
      我看父亲的勺子停在半空,就马上用碗接过来吃,然后夹了鸡块给燕琦,“你不是爱吃鸡肉吗?”
      燕琦反手又把鸡放我盘子里说:“我这阵子在减肥啊,你忘啦?”
      我胸口有些憋得慌,看着她说:“吃个一顿怕什么呢?”
      她干脆把筷子搁下,说:“不坚持怎么会有效果,我都吃得够饱了。阿姨,洗手间在哪儿?刚才吃鱼掉汁儿在衣服上啦。”
      母亲连忙站起来要引她去厕所,我示意她坐下继续吃,带燕琦到黑暗的厕所门口,拉了灯绳。
      燕琦没有立刻进入,抬头注视着墙壁。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到白色的墙砖泛出黄色,还有些地方墙砖脱落,露出被水气浸透后斑驳的墙皮。
      回去的路上,燕琦的话比较少,只是在上了出租车以后冒了一句:“你真不像是在那里长大的。”
      我平心静气地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长大?”
      她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谁家少爷呢。有吊儿郎当的痞气,有满不在乎的慵懒,长得像韩国男明星,连喝酒的姿势都是花花公子。”
      我说:“花花公子你还跟着就走?!”
      燕琦伏在我腿上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电视里都这么演。你看《蓝色生死恋》里的元斌,又帅又有钱,还为了宋惠乔变得那么专一,我们宿舍的都喜欢。”
      我没搭腔,默默地想:我可以帅也可以专一,但是没有钱。

      那天晚上张扬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十点了,我正抱着燕琦在床上看碟片《三岔口》。以为这哥们是没事要找我陪他吃饭,我装出睡眼朦胧反应迟钝跟他说话。
      “她跟我分手了!”张扬只在话筒里嚷了这么一句就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得出来他所在的地方环境很嘈杂,他的舌头也有些捋不直,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你哪儿呢,我马上过去,别乱跑啊!”我脖子夹着电话匆忙地穿衣服。
      张扬跟他女朋友的感情我是很了解的,平时打闹归打闹,从来没有说过要分开,在一起很久了,久的都应成为习惯,久的我们都以为他们老夫老妻多年了。
      “嘛呀?大晚上的。”燕琦坐直身子嘟着嘴。
      我一边踩着皮鞋,一边抬头说:“是扬子出事了,你别等我了,自己睡吧。”
      燕琦背对着我躺倒,嘀咕着:“就这些人,瞎混着,迟早得出事。”
      我瞪了她一阵,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关上房门跑下楼。
      租的房子在南三环,张扬呆着的地方在东二环,车子跑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我火急火燎地下车,以至于多给了司机20块钱。
      透过在四川小馆子的玻璃窗,老远就看见白朗扶着张扬在洗手池边歪扭地站着,张扬的左胳膊架在白朗脖子上,头向后倾斜。
      “怎么样了?什么状况?”我快步走到白朗旁边问他。
      白朗撇撇嘴示意池子里一片狼藉说:“高了呗,吐的乱七八糟。要不是我赶来了,又开一箱啦!”
      我叹口气,上前扶住张扬另一只手臂,让他回到桌子坐下。
      也许是吐出来了,张扬略有些醒过劲来,他眼睛浮肿血红,抓住我的手说:“来啦,跟哥们儿再喝几杯。”
      我甩开手骂他:“还喝!喝死你小子也不见赵玉敏来掉一滴泪。瞧你这出息样儿,女人多了去啦。老婆像衣服,咱哥们儿有一柜子,天天换都不带重样儿的,什么了不起的!”
      张扬高大的身子直晃荡,冲着我叫:“我他妈跟你能一样么?你上床跟上厕所一样正常,我快奔三的人了就碰过这一个,六年啦!说没了就没了。我辛辛苦苦赚钱都准备买房子办事儿了,说跑了就跑了!”
      白朗站着说:“到底怎么回事?拿号来我得去质问她,她十九岁开始跟着你,最好的时候都和你一起,这么轻易就忘了吗?她有几个六年能浪费?”
      张扬用手抹着眼睛,带着哭腔说:“赵玉敏说我就忙着跑生意,不关心她的死活,她阑尾炎进医院,我在外地爱搭不理……我不是为了多拉点儿活儿,才没给她打电话,不过两个礼拜,连黄牌警告都没,就直接罚下啊!”
      我说:“靠,你不知道女人无理都要取闹,得理更不饶人。哥们儿给你支招,也就扮扮怂,买花天天给赵玉敏送,甭管她要不要,连骗带哄。要不就每天一封信,回忆所有甜蜜时光,我不信她不感动。”
      白朗冷冷道:“感情这东西有了裂痕就这么容易修复吗?如果矛盾在所难免还是乘早收手,以免拖下去伤害更大。”
      我没好气地扯他说:“你给我坐下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就你这理想化的爱情观,折腾过好几回了。在一起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就是相处之道。一闹别扭就散伙,离婚率不得狂涨啊。”

      最终张扬在我的劝说下又有了信心,他也觉得六年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就完结,只要努力争取,对赵玉敏再好些,还是能让她回心转意。
      我和白朗把他送回半地下室的房子,赵玉敏跟他在这里已住了有三年。看着灰色的小冰箱上贴着的黄色胶纸便签上还留着两个月前的字迹:“大熊,今晚我们美容部姐们儿会餐,你自个儿煮饺子吃。”,张扬怅然又觉得温馨。
      他对着我们含糊又不好意思地说:“突然走了特不踏实,让哥几个受累了。”
      跟白朗一起坐车回去已经是将近一点,他揉着太阳穴说:“你看他们还能和好吗?”
      我说:“得看什么事儿了。我觉着张扬一直对玉敏也挺好的,又没犯什么大错,也许女人瞎闹闹让男人更重视她而已,人都是念旧讲感情的。”
      白朗静了一会儿说:“那林媛呢?你还会记得那五年吗?”
      我白他一眼说:“这又不是一个性质,以后少提啊!”
      白朗说:“其实我总觉得你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你这种到处留情乱找女孩儿的态度我很反感。”
      我说:“就你清高,追求完美的都快成洁癖了,现在早不兴玩纯情啦,全凭荷尔蒙分泌对不对路。对了,扬子说你瞧上一姑娘,说说,有什么特别的能让咱白马王子动心。”
      白朗俊秀文气的脸上泛起笑意:“她真的很好。”
      我发出怪声:“哪方面啊?”
      “我从没遇见过跟我兴趣和思维这么相似的人,我们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她有时很乐观有时又很柔弱,挺吸引我的。”
      我说:“你以前似乎也这么评价过女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都觉得狼来了,没法儿信你。其实大家都是玩儿,只不过我玩的是□□,你玩的是灵魂,更令人发指。”
      白朗严肃起来说:“我一直寻寻觅觅,就是希望碰见最合适的那个人。我承认对之前认识的女孩儿不够公平,但每次我都是认真地投入了,只是没能开花结果。”
      我搓搓鼻子说:“你跟她住一块儿了吗?试试一起生活立马就能看出问题,这浅层次的交流效率忒低。”
      “我不愿这样,她特纯,真的,我很怕对不起她。”白朗握拳轻轻敲着大腿说,“我们就是每晚下班在一起吃饭看书聊天,然后我再坐车回家,她送我到车站,我又想送她上楼,来来回回半个多小时也离不开。”
      我看着白朗说话时幸福像孩子般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羡慕,这样单纯的脸红心跳的朦胧仿佛已离我无限遥远,我甚至已经忘记第一次牵女孩儿手第一次接吻的感受。
      白朗继续说:“她不是太会做饭,可是经常照着菜谱认真的下厨,在我出差回来后把所有脏衣服一件件洗净晾出,虽然没同住,也很有家的感觉。”
      我想起平时跟燕琦基本在外吃馆子的多,即使开火也是我鸡蛋炒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顶多加个拍黄瓜,她大小姐一个,在家自然啥也不做。
      “唉,这女孩儿是挺不错的,你还真有福气,好好把握吧。”我语气酸酸地说。从小到大,白朗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一帆风顺又前途无量,连谈恋爱都这么金童玉女。所以我有时情愿跟张扬多呆着,就当是平衡心理吧。

      跟方夏的大学同学终于在某个周五晚上约了一场球,那是一国家部委的球队,她同学毕业考了政府公务员。
      背着球衣跑到体育场的时候,双方球员都在场上,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吴岩紧着催我:“你这负责人也太磨叽了,大家都等你,踢球还要梳洗打扮啊?”
      我懒得搭理他,换上意大利蓝色衣服,蹬着耐克鞋就冲进场子。
      吴岩在后面追着喊:“鞋带儿!系鞋带儿!”
      考虑到大家平时都是坐办公室的多,比赛也就踢个小场。我作为队长,踢的是中场位置。
      对方的实力还比较强,一开场就压着我们打,攻势有点儿凌厉的意思,相互之间传带配合也不错。
      过一阵我已看出他们是走左边路然后传中的路线,速度不错,盘带的脚下功夫却有些良莠不齐。有薄弱环节就有突破口,我跟防守的刘皓鹏打手势交换意见,示意他盯着对方的前锋。
      斜眼瞟见我们公司几个女同事在场边做拉拉队,不时拍手加油,方夏站在其中。进入春末夏初了,她穿了浅黄色的七分袖衬衫,米色西裤,月白平跟皮鞋,头发用发夹束成马尾,干净利落。
      可我发现她的眼光追随的并不是我们的队员,确切地说,她注视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那个人穿的也是蓝色球衣,不过外面套上了白色号牌,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并不高,但身形矫健灵活,在人堆间显得卓尔不群。
      球传到他脚下的时候,我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他踢右前腰,身后有人逼抢,就在大家都认为他要把球分出去的时候,他带球向前快步挺进,然后左腿抬起划出强有力的弧线。
      皮球在空中抛落,吊射打入球门死角!
      对方球员欢呼着将那人簇拥起来,我恨恨地踩着草皮咬嘴唇。边上的方夏离我很近,正晃动着一瓶矿泉水说:“喝点儿水吧。”
      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她仿佛带着笑容,这个“无间道”,我假意没听见跑开了。
      下半场,我建议打出意大利式的防守反击,坚决贯彻人盯人战术,尤其对那个进球的人,看这样就是头领的范儿。
      如此僵持不下接近终场,我们的快速反击好像有所起色。当亲密球友杨剑一个漂亮的人球分过把球送到我脚下时,我切实地感到机会宝贵、时不我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抬脚打门。
      眼看势大力沉的飞球向门框射去,一个身影骤然弹跳甩头,竟然将我的球顶出边界。
      我和他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看得清他飘起的10号号牌、深蓝色的法国球衣,也看得清他削瘦的脸上熠熠发亮的眼眸。
      结束的哨声还是吹响,我主动走过去跟他握手,说:“你好,我叫陆嘉航。”
      他说:“幸会,叫我齐达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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