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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再相遇时,宁笑笑大白天喝得烂醉,蹲在小区门口,疯子般嚎啕大哭,狠狠地将手机摔到地上。忽然间听见有人叫她:“笑笑姐?”

      她猛地抬头,只见两个高大的男生站在面前,逆着光,面容处一片黑暗,头顶漾在暖黄色的晨光中。

      其中一人紧走两步,蹲下身子:“真的是笑笑姐!”男生的声音低沉浑厚,似一片羽毛扫着心尖痒痒的。

      “你谁啊?”宁笑笑喷着酒气,一副凶神恶煞,她可不是什么好骗的小姑娘,趁着烂醉被搭讪跟人上床。

      “我刘桐啊,姐你咋喝这么多?”

      宁笑笑眯起眼睛,那张似乎熟悉又倍感陌生的脸逐渐聚焦。含着星辰的桃花眼,唇角微扬。唔……真的是记忆中稚嫩脸庞成熟的模样。

      “啊……真的是……小桐啊!”宁笑笑说着,兀自扑过去搂住男生,放声大哭,“姐……失恋了,姐被渣男甩了……”

      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愣怔一瞬才僵硬地抬起胳膊,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姐想哭就哭吧!”

      “刘桐,这人谁啊?”与刘桐一起的男生见状满脸黑线,怎么就抱在一起了?

      “没听我刚才说嘛,我姐!”刘桐被人箍住脖颈,十分艰难地回头给了一记白眼,“你先回学校吧,我待会儿再回去!”

      “哎!我得警告你啊,别让人拍到了,到时候可有你好果子吃!”他们俩都是影视学院表演系的大四学生,有一部IP剧正在热播,总是要顾忌这大庭广众下群众的目光。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你快点走吧!”刘桐皱眉,他当然清楚,但他无法留下宁笑笑独自离开,何况她醉得如此狼狈。

      那男生伸出手指,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便叫了计程车绝尘而去。

      刘桐身上带着阳光的清爽和温暖,宁笑笑忍不住向颈窝处蹭了蹭,呼吸逐渐平稳。

      “姐,找个地方醒醒酒好不好?”刘桐将小猫般蜷缩在怀中的人摇醒。

      “不,我想回家!”宁笑笑带着哭音的撒娇令刘桐哭笑不得,从前的她可从未与自己如此撒娇过。

      “好好,我送你回家……笑笑!”他将脸埋在宁笑笑杂乱的长发中,叫出了未曾叫过的她的名字,七年了,这样的拥抱本应属于七年前。

      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并未应答,却仍在小声啜泣。刘桐摇摇头,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握住宁笑笑肩膀将人扶起来,“别睡,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宁笑笑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忽而站起来失去重心,止不住向后倒去。刘桐只得双臂环绕将人紧紧圈在怀中。

      她变了,褪去了当年的婴儿肥,也续了长发,不过成熟许多的她还是那么美。

      “我家……”宁笑笑呢喃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刘桐正低头倾听着她说出地址,不禁被这一句走音的歌逗笑了。姐姐还是那么可爱!

      “姐,你醒醒!姐……”刘桐将宁笑笑散乱的长发掖在耳后,又拍了拍她的脸。

      “嗯?”宁笑笑微张着嘴,睁开醉意迷离的双眼。

      “家庭住址啊,你不告诉我,怎么回家?”刘桐赶紧趁着她清醒问道。

      “就这个小区……29栋三单元11楼!”宁笑笑扭着身子挣脱出一丝空隙,摸了摸口袋,无助地望着刘桐,“我没带门卡!”

      刘桐无语,低头扫了扫被酒鬼丢了一地的东西,门卡钥匙……还有那个摔坏的手机,以及空了的包包无助地躺着地上,怒视着抛弃了它们的主人。

      原来他们住在一个小区中。

      刘桐因大三后工作较多,时常半夜收工,回寝室不方便,便与同学出来租了房子。没想到多年未见的他们竟有如此机缘还能相遇。

      这是B市黄金地段的公寓楼,小区入后就有一家利民的24小时便利店,刘桐想着要买些醒酒的东西。大清早的看样子这人定是喝了一夜的酒勉强爬回来的,不喝点醒酒药,清醒过来身体怕是要难过。

      刘桐半拉半扯地扶着酒鬼进了小区,左肩挂着包包,右臂环着人,陌生人见了定认为二人是情侣吧。

      刘桐将人安置在便利店的就食区,脚步匆匆奔向货架。拿了东西一回头便撞见酒鬼捧着个蛋糕站在对面:“我想吃这个……”喝醉了的人笑起来总是傻兮兮的,然而在刘桐眼中那攀上红晕的杏目艳丽动人,他的姐姐真的很美。

      见人只定定看着自己却不做声,酒鬼嘟着嘴,做着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不行吗?”眼圈再次泛红,殷着泪光,令人禁不住想抱紧。

      刘桐只觉得一瞬间口干舌燥,不禁动了动喉结,别过眼睛,道:“行!”

      “你真好!”酒鬼破涕为笑,踮着脚尖在刘桐抿成一线的唇上啄了一口,踉跄着转身,险些摔倒。

      “哎?”刘桐慌忙揪起身姿不稳的酒鬼,接过蛋糕去结账。

      收银的小哥与刘桐相熟,却不知道他还算是明星小鲜肉,方才见了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便认定是情侣,调侃道:“不腻歪吗?”

      刘桐拎起塑料袋,望了一眼被他锁在怀中还乱动自嗨的酒鬼,回道:“嗯,也有点恶心。”

      说罢留下风中凌乱的收银小哥,夹着酒鬼风轻云淡地关门而去。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脑洞,也恶心……又是个什么说法?

      刘桐住在小区的北侧3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29栋应该在最南侧。这片楼盘不小,距离到家还有很长一段路。怀里的人走路七扭八歪,时不时划上个醉拳,明明是个不足百斤的弱女子,挣扎起来却难以控制。刘桐无奈,扯回刚刚又偏离航线的酒鬼:“这练得什么功法?简直力壮如牛!”

      酒鬼歪着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道:“我练的这功法可牛了,我跟你说,能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臣服在我的牛仔裤下!嘿嘿嘿!”说话间支棱着胳膊当空比比划划。

      刘桐:“……”

      酒鬼沉浸在酒气熏天的自我世界中,继续嘟囔:“不过,我貌似功法并不精练……他……他……”他了几下又显现出哭腔,宁笑笑的头深深沁着,长发遮掩住表情。

      刘桐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胸腔中像是被重拳击中,憋闷得疼,他停下脚步,将人拉到面前,弯腰与宁笑笑额头相抵,缓声安慰:“咱们不哭了,这页翻过去了,好吗?”

      宁笑笑后退一步,看着眼泪垂直低落在地面上,晕开又蒸发掉,暗骂自己的眼泪太不值钱了,淌过这么多竟还能流出来。可是,她真的好难受,因为她真的爱了,用尽全力去爱的。

      心灰意冷莫过于此,周身冰凉凉,她只想抱住自己。蹲下身双臂交叉攥住肩膀,将头埋在臂弯里,指尖渐渐嵌入骨缝。这个世界上自己才会对自己好,再也不要爱上别人,再也不要爱。

      陡而冰凉的身子落入温暖之中,头顶靠近一处坚实,鼻息间充斥着淡淡阳光的味道,一记暖声入耳:“笑笑,你要振作起来!”

      宁笑笑的意识再次模糊,她还是贪恋这样的温暖。

      刘桐本想抱住她,安慰她,等来的除了情绪的稳定,还有若有似无的鼾声。反正已经知道了住址,他索性横着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寻找公寓楼而去。怀里的人似乎很享受,复向深处委了委。

      宁笑笑的家是很简单的单身公寓,拥有着规整淡雅的家居风格,盛光的落地窗,短绒的灰色地毯,卧室与客厅的隔断是一个墙面书架,还有两只猫,一只是虎皮色,一只是橘色。见有人回来,窝在沙发上双双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又睡去。

      刘桐脑补出宁笑笑下班回来将自己丢到沙发上撸猫的形象,嘴角不禁翘起。他曾经听过这样的设想,没想到还真的亲眼见到了。

      将人安放在床,随手将买来的醒酒药又放在床头,他突然不想离开,唯恐一别又是七年。

      刘桐靠着床席地而坐,他内心告诉自己就再呆一会儿,毕竟他们已经是两条相交过的直线,如今只能现行渐远。

      宁笑笑家里有一股她独特的味道,勾起刘桐多年前的记忆再次清晰。他们初次相遇刘桐十四岁,宁笑笑二十一岁。彼时的宁笑笑一头短发,与他的堂姐刘璐风风火火地追星回来,躲进房间互相炫耀周边,刘桐从门缝窥见了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子,她的身上有光,莫名的光晕,引人驻足。

      许是青春期的懵懂,许是得而未果的遗憾,这么多年过去了刘桐还是忘不掉那一刻的吸引。他再也不曾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那种光。

      刘桐背对着宁笑笑,听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即一只手搭在了肩头。他曾握过这只手,小小的,软软的,指尖微凉。他想侧头再抓住这只手,却对上了个放大的睡颜,近在咫尺,杂着酒精味道的呼吸铺面,染得刘桐似乎也醉了。他想起在便利店的那个吻,虽只是轻轻的一下,却让人流连那温存的柔软。

      不知不觉间刘桐向前凑了凑,吞了下口水,再向前就能触碰到那边柔软。

      “哼!”酒鬼一个机灵,发出了猪一般的鼾声,吓得刘桐一个倒仰,后背撞到床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揉了揉生疼的后背,单手捂住脸哑然失笑,不禁眼窝酸楚。对于这个姐姐他始终求而不得,得又复失,压根就没有缘分吧。

      毕竟相差了七岁。

      他起身,酒鬼在床上睡成了个大字,刘桐拽出成了身下物的被子,复盖在酒鬼身上,又掖了被角,这才离去,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待宁笑笑酒醒起床。时至黄昏,夕阳透过窗子照在依偎一处贪眠的两只猫咪身上。她揉了揉太阳穴,哎呀,这脑袋太疼了,她想丢进垃圾桶。

      嘴巴又干又涩,只得起床找水,却看到了床头码放整齐的醒酒药。忽然之间零星的碎片记忆闪入脑海,咦……她遇见了刘桐?那个她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小前男友?

      生活简直太狗血了。不行不行,她得忘了,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

      胡乱喝下“爱心”醒酒药,在茶几前坐定,打算将那蛋糕作为晚餐,满足一下警钟长鸣的胃。

      翻出手机,看到碎裂成渣渣的屏幕,当时怎就脑抽了,再难过也不能摔手机啊。宁笑笑心中感慨,失恋太费钱了,又要买酒又要换手机,看来还是不要恋爱了吧。

      她单掌托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不满天,那只橘色的胖猫,不满天回头一记眼杀,嫌弃地抻了个懒腰,挪到远离魔爪的位置趴下。

      “呀,小崽子,你也嫌弃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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