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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记忆的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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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回到了他的公寓,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把他搀扶到沙发上,家里还是一样的整齐,有钟点工按时打扫,他那样一尘不染的人,总是见不得一点脏,这是他的公寓,梁溪来得时间并不多,主要是两个人的工作,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怎么样住都不方便,而且,他从未邀请过她来住,她也不好开口,这么多年,她也逐渐习惯了。
她找来毛巾,放进热水里拧了拧,给他搽脸,忽然的风吹得窗帘的薄纱呼呼作响,可能是钟点工走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她走到窗前,关掉窗户,内心一紧,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忘着外层的灰蓝色窗帘,拽着内层的白纱,这两个颜色,对,这两个颜色是当年她最喜欢的。
梁溪记得她说过,以后有了新家一定要白色的窗帘,或者蓝白色,风吹起的时候,和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要坐在落地窗面前喝茶听风感受阳光,最好楼层要高一点。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手里握着英式茶杯,坐在窗前的蒲团上自己的对面,满脸的憧憬,瞻楊端着水果倚在门边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或者,当时瞻楊看的只是她,梁溪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一跳。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他们是表兄妹,一定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一只手把她刚关的窗户再次推开了,只是开得小了一点,带着醉意李瞻楊走到了他的旁边,“你喜欢在这样的季节开着。”含着醉意的话语,吐词不是那么清楚。
快要立夏了,这样的季节,却感觉到一阵凉意。
“你好一点了吗?”
“醒了一点,给你添麻烦了。”他的语气一直是这样温和,却又有点客气的疏离。
“我扶你过去坐着吧!窗户开着,真担心你一个腰闪就掉下去了,这可是是16楼,可不是当年你家的三楼。”话还没说完,梁溪明显的感觉到旁边的人身体僵硬,九年了,从他出院之后,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那天的事,因为在他醉酒的那天,他的姑姑和表妹在飞往法国的途中,飞机失踪了,从后来的新闻中得知,她们永远的沉睡在大西洋里,再不会回来。
“对不起,我只是。。。。”她尴尬的解释道。他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拖着醉步沿着楼梯往上爬。
“看到了安芝结婚,我就会想,如果她在,也一定会是伴娘!”她鼓足勇气对着他的背影道,
他依靠在扶手上,好像如果不是因为扶手,他就要瘫坐在这楼梯上了。
“我是真的喝醉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费力的站直了身子。
“瞻楊,九年了,这九年里,我们都决口不提,你失去了妹妹,你难过,我们所有人陪着你,不敢提及,不敢回忆,可是,瞻楊,不止是你失去了妹妹,我和安芝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我们难过,却不敢在你面前哭,所有和她有关的物件,我们都收起来,安芝结婚,都只能偷偷的去祭拜,在你旁边留一个空位,却不敢说,这些年,你把所有的错拦在自己身上,我们不敢劝,你们家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也不敢问,可是,瞻楊,那只是一场意外,听南在的话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李瞻楊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有多少年了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不敢提,不敢想。却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下午,他也像现在这样,紧握着拳头,对面前的事又恨又气,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他踢翻了她的画架,绿白相接的色彩,被染上了一片大大的污渍,沾染了混合的颜色。
她眼眶泛红,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掉下来。
“李瞻楊,滚,滚去梁溪的身边。”
“宋听南,你不要后悔。”他咬牙道。
“后悔,我只后悔错看了眼。”
慢慢的松开了拳头,一步一步的走上楼,躺在床上,他一定是喝醉了,梁溪说什么拜祭,真是语文学不好,用错了词,那个人,还在法国好好的,怎么会要去拜祭,可是他又恍惚记得,梁溪的语文是全年级第一。
梁溪偶尔也会留宿这里,不过是极少数的,甚至手指头都数得清,洗完澡之后睡在他的身边,他觉得眼皮太沉重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躺在了身边,伸过手去抱住,发丝的香味,吸入鼻子,这熟悉的味道。
“对不起。”
她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没有下文,彷如只是一句梦呓。
平缓的呼吸,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和年少时候不太一样,只是有些熟悉的痕迹,好似认识这个人,又好似不认识这个人,她轻轻的吻了他的唇,就像第一次她偷偷吻他一样,那时候,她喜欢他很久了,也给他写过表白信,在他家,听南要她去叫他午睡起床,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在他唇上缀了一下,还没感触到唇的温度,赶忙的撇开,看像窗外,脸庞烫得厉害,那天下午,他们去看了《雏菊》,听南出门的时候,临时没有去,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缘由,只记得自己当天满心的欢喜,坐在瞻楊的自行车后面,和他独处的喜悦。
黑暗中,转过身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一阵阵困意来袭,正要沉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被轻轻的抽泣身惊醒,这样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僵在哪里,没敢动身,连呼吸都屏住了,所有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急涌而来,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烈日当空,融化的沥青散发的味道,快要融化的冰激凌,三张电影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