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如此明媚》寄青

2、第二章这房子给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皎洁的月光透光窗户洒在床上，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夜很幽深。
　　春晓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张着双眼凝视着天花板，眼神里透露着呆滞，脑子是一片乱哄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情烦闷的可以。
　　她在想什么呢？是物还是人呢？说到底她还是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同样的房子，同样的人，她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那一天，如果没有那一天，如果他愿意再一直这样欺骗下去，不要戳穿谎言那该多好呀，那样她就可以一直天真下去。
　　越是思考便越是烦躁，她终于决定自己还是应该起来走一走了，否则估计得翻个整晚。
　　整座房子静悄悄的，墙壁上的时针走动的“嘀嘀嘀”声清晰可辨，她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楼下，拿了个杯子，来到饮水机前到了杯水，“窸窣窸窣”地喝了起来，拿着杯子环视着这座房子。
　　3年过去，这座房子竟然丝毫未变，陈设竟然还是和3年前一模一样，甚至比3年前还要干净很多，看得出他有叫人来这里打扫。
　　记得那个时候，他去上班，而她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本来从小受尽宠爱的千金大小姐却为他洗手作羹汤，别人眼中前途一片光明的A大才女却当起了家庭主妇，大家纷纷跌破了眼皮，无论如何他们都不相信这么一个有上进心的女孩会当起家庭主妇，但是她就是做了家庭主妇，并且义无反顾，而无数个他不在的日子，便是这座房子陪伴着她。
　　可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苦衷呢？
　　当一个女人陷入爱情，她就会变得不再像自己了，一心只想为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而她就是这样的傻女人，从一开始就注定飞蛾扑火。
　　他说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特别渴望家庭的温暖，想要下班之后有人煮着香喷温热的饭菜给他吃，想要回家以后总有那么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于是她一毕业就致力于如何做一枚合格的家庭主妇，根本就没有找过工作。
　　那时候也幸亏了爸爸愿意包容她，他说家里反正养得活她，她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都随她去，只要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而她是爱他极深的。他说他想要温热可口的饭菜，于是她一口气买了好几本菜谱，天天学习做菜，换了花样的给他做饭吃，本来光滑白嫩的小手最后布满茧子，所有不擅长的家务活，最后竟都如数学会，只为讨他一笑。
　　说来也是惭愧，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像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自顾自的奉献自己的一切，而他向来都是冷眼旁观，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爱她的吧，否则怎么会和她结婚呢？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可哀！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的声音，静默的房子顿时多了几声脚步声，他走了进来，“咳咳咳”他似是咳嗽了，咳得整张脸微红，脸上带着些倦意，走起路来却仍就如此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看着他咳嗽，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跑到卧室随便拿了件披风便给他穿上，他微微一愣，有些惊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幽深，似乎想要把她看穿。
　　“你别误会，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样做”她苦笑说道。
　　是呀，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一心一意对他好而已，习惯真是可怕，都让她坐了3年牢了，还是如此深刻。
　　只不过如果深情能换来一丝回报那就好了，哪怕是牵强，但是并没有。1000多个孤独的夜晚，他没有来看过自己，留下她独自在黑夜里舔舐伤口。
　　“嗯”他连话都不愿和她多说。
　　气氛总是陷入尴尬，两个人就都死站着，互相冷漠着，保持着各自的骄傲。
　　最后他还是打破了沉默。
　　“这座房子是你的，我没有拿走你的房子，小小，她归我养，以后你不要打扰她了，就当没有过你这个母亲”黑夜里，他的声音愈加冰冷。
　　小小，她日思夜思的女儿，她还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她笑起来甜甜的小酒窝。
　　“小小，她怎么样了？”她一下子便梗咽了。
　　儿女是每个母亲的软肋，再坚强的女人儿女永远是她们的软弱，她也如此。
　　“她很好”沈离说。
　　“房子我不要你的，可以让我见一下小小吗？”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为了她的女儿。
　　“不行，她不会和你见面的，她也不会知道你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房子给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他一脸决绝地说。
　　一向来她总是委曲求全，一向来他总是果断决绝，在爱情里她永远是弱者，而他永远是胜利者，她总是不长记性，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乞求一下，怎么永远就学不乖呢？
　　“好”她一脸煞白，低着头看着地板。
　　他说完就云淡风轻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悲恸的她，她真是丢人，该是有很多女人要笑她了，笑她的软弱，笑她的傻气，笑她给新时代女人丢人。
　　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滑落下来，一滴两滴，渐渐变成一串两串，把头埋入膝盖，蹲坐在地，任凭眼泪掉落到衣服上，不去拿纸巾擦掉，也不愿起身，好久没有放声大哭了，那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吧！
　　过了很久，她起身，直接用衣袖擦掉眼泪，走到镜子面前审视自己，那叫一个狼狈，衣服凌乱不堪，眼睛肿成核桃，鼻涕肆意留在嘴边，不修边幅的样子一下子让她想到了一个词“疯婆子。”
　　这是谁？这是她吗？春晓摸了摸自己的脸，重重捏了自己一下，很痛，这真的是她！
　　镜子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竟然是她，曾经的A大校花！
　　想来真是可怕！
　　她小跑着跑去浴室，用水洗了洗自己的那张脸，洗去鼻涕和眼泪，总算不让自己像个疯婆子，可是脸上的疲惫感却是怎么也洗不了。
　　26岁的她却一脸疲惫，丧失了年青人的活力，甚至死气沉沉，自从出了监狱她便一直心神不宁。
　　突然，她的眸子瞄到了阳台上的一棵绿色盆栽，叶片大大的，她走近一看，竟然是她的多肉，是她的多肉！她的宝贝！竟然还活着！
　　原本一棵小小的多肉现在竟然变得如此高大繁茂，刹是可爱，这该是她出狱后唯一的安慰了吧！
　　她向来喜欢这种植物，喜欢它的顽强生命力，即使整颗植株死掉了，留下的叶片最终也能生出一整棵来，这小小的叶片就可以自己长出根，长出叶子来，就是它的这种特性让她一直爱不释手，没事就喜欢往家中买多肉。
　　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喜欢侍弄这些多肉，总觉得这些多肉给家里多了些生机。
　　春晓一阵感慨，渺小的多肉尚且如此，留下叶片繁衍生命，拼命地活下去，而自己怎么能够轻易认输呢？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得活下去，哪怕活得微如草芥!
　　春晓重新振作起来，她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加油鼓劲。
　　她鼓着腮帮子，站在阳台，对着楼下就是一阵狼嚎，“春晓加油，春晓加油，你一定会更好的，啊，啊”大声喊果然真是爽透了，可以把心中的怨气都释放出来，也幸亏这里就她一家住户，否则该有人找上门来了。
　　慢慢的，灰暗的心灵有了一丝勇气，毕竟是人嘛，再痛苦也得坚持下去的。
　　春晓决心和过去做个告别，这一回她要为自己而活，不再深陷爱情的泥沼之中了。
　　第二天清早。
　　“你好，是房屋中介吗？我这里有套房子想要出售，你有时间来看看吗”
　　“你好，我会尽快安排工作人员去看看房子的情况”工作人员回答说。
　　“请尽快些，我着急用钱。”
　　“嗯，好的，我们会尽快为您安排的。”
　　想要活下去的首要条件就是钱，卖了房子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这座房子充满着她满满的回忆。
　　春晓和沈离正坐在出租车上，春晓满脸的古灵精怪，这分明就是她做坏事之后常常露出的表情，沈离感觉有些不妙。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沈离带着疑惑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春晓狡黠地笑着。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春晓异常的雀跃，自从和沈离在一起后，很难得的一次兴奋。
　　“当当当，这是我们的婚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春晓兴奋地说。
　　“什么？婚房？我怎么不知道？”沈离大声质问春晓，一副凶狠的样子，像是要把春晓吞进肚子里。
　　几句话就把她的欢喜浇灭掉了，以为他会很高兴的呢。
　　“对不起，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她弱弱地说。
　　“你爸爸出得钱？”他脸上的表情晦明不清。
　　“还能有谁啊，就是我爸，他担心我吃苦”
　　“所以他就帮你买了这座房子？”他说。
　　“嗯呢”春晓低着头不敢看沈离。
　　“晓晓，我是个男人，以后我会自己赚钱养活你的，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倔强。
　　“我相信你，可是房子已经买下了”春晓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离。
　　“我们就当做我们的婚房，可以吗？”春晓哀求他。
　　“不可以”他的态度坚定不移。
　　“这样子，你爸爸会更瞧不起我的”他说。
　　“怎么就不可以了，爸爸会很高兴的，他只要我开心就好。”她任性地说。
　　“不要这样子，我们租房子就好”他有些无奈。
　　“你知道为了这座房子的装修我花了好几个月了吗，我精挑细选所有的材料，跑遍所有的超市，每个角落，每件家具都是我废了很多心血，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歇斯底里的暴发，她真的很受伤，原以为会给他一个惊喜，想来确是一个惊吓。
　　“好吧，以后我会赚钱还给你爸爸的，会好好照顾好你的”眸子有种悲伤，有种不甘心的意味。
　　那一刻，她笑容灿烂，心情明媚；而他，晦涩难懂，若有所思。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说不清道不明还有多少回忆在这座房子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