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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七日那个再以后 ...

  •   荷井风说的不错,林傲虽然很少挂在嘴上,但却一直以林家引以为荣的武力自傲着,他很在意儿子的表现——虽然与其说是在意,还不如说他单纯想看哪个儿子更强一些……

      所以玄冥君一早就被他踢走了:“去把北海之滨最凶最残暴的妖兽全部给我轰出来!”

      只是林傲不知道,与林中流不同,梵替从小没习过弓射之艺,也不可能存什么争锋的心思。他拉着陆霞悠闲地四处晃,左右打量,然后瞧到远处岩上有一头狮面鹰身兽,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枚弹弓,眯起眼睛——弹弓?!林傲眼睁睁地看见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弹嗖地飞出去,射中狮面兽的眼球,那怪兽惨嚎了一声,歪歪扭扭地扑棱起厚厚的肉翅飞入空中。

      梵替遗憾地叹气:“太远了力度不够。”林傲简直气死了:“这是北海荒冥的凶兽捕猎,不是小孩子家的游戏!你听着,最后如果你的猎物比大哥少一只,就一天不准吃肉,如果少两只,两天不许吃肉,少三只……”

      林傲气哼哼地自行离开,梵替茫然的盯着他远去地背影,然后回头无奈对陆霞道:“怎么办?不然你乘骑兽先回去安全地方观光少许时候,我去那边妖兽扎堆的地方快些去完成任务了回来,不出一个时辰。”

      陆霞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如何弄?砸昏他们么?”

      梵替不以为然地道:“一脚不就能踹死一个?”

      陆霞松开手,道:“少托大,在哪里都要小心些。”他目送梵替的身影离开,隐隐还是有些忧心,不过又安慰自己,就算他功力剩不到一半也不可能出岔子。

      梵替在深林之中,听见一声虎啸,他想这许是什么凶兽了,赶紧循声而去,却看见密匝的荆棘之后,葛兰轻飘飘地抱着袖子站在那里,瞧着眼前一头龇牙咧嘴的梼杌。

      梼杌凶暴异常,一爪可以击穿铜鼎,一口可以咬碎岩石,一两个魔族的头骨更不在话下。眼见那头梼杌虎视眈眈地就要举爪,梵替捏了一把汗,却看见葛兰身形轻轻一晃——凶兽感知到对手的异动,也纵身扑上,却终究慢了一步,葛兰的身影往后一低,轻巧地绕过荆棘灌木,穿着林间小道倏乎溜了,而那凶兽被荆棘挂了一下,怒吼着跳过阻碍急追过去。来打猎的反成了被追的,梵替蹲在一边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突然耳边嘭地一声轻响,有人微微喘气的声音,他赶紧回头,看见葛兰已经笑着站在自己身边。他吓了一跳,喃喃地埋怨道:“你又开八卦遁了。”葛兰微微笑道:“没办法,你这边是生门嘛,哦,来了,快去!”话音还未落他就把梵替往前一推,仓促间梵替只看见那头恼羞成怒的凶兽扬蹄怒奔而来,全然无视横挂的枝条棘刺,梵替丝毫未有准备,又已被推到路当中,只好当真像方才对陆霞说的那样,蓄力提起一脚,照准凶兽的下颚踹过去——

      未想到脚刚踢起,腹部就猛地抽痛,刹时一身冷汗涔涔流下,他一个站立不住,跪倒在地,然后眼前一黑,哎呀呀,凶兽已经压将下来。

      眼看着那足以咬断千斤的利牙犬齿就要当头咬下,梵替急了,双手狠狠掐住梼杌的脖子,以上臂的力量对抗凶兽的千钧之压,可是梼杌的利爪已插进他胸膛的皮肉,尖锐的疼痛一寸寸爬上来,这种陷于绝境的感觉令他发狂!

      他连巨龙或者神祇都能够斩断,又怎可能随便丧身在区区凶兽口中?被疼痛压迫的血液窜向头顶,他触到梼杌的颈下唯一稍微柔软却也覆着鳞甲的地方,张开嘴,狠狠咬了上去——

      这一切全凭本能,他丝毫没想过自己为何要咬以及咬了有何作用,只听到自己牙关一响,然后是凶兽的怒鸣和挣扎,那利爪在自己的身上抓得更深,满口血液的锈味瞬间充盈了鼻端,他明白那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于对手。即使要死,即使要输,也要让对手比自己流更多的血……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握着宝剑正要砍下的葛兰没提防他突然来这一手,还好急忙收住了剑势,不然那一剑带下的或许就多了一颗人头。他微怒,低斥道:“快松开口!”他觉得眼下这个人将自己堕落到兽性的地步是令他生气的,然而更令他生气的或许不仅于此。那人充耳不闻着他的怒斥,凶兽的血汩汩地漫过那人的颜面,淌得满地都是,难看至极!

      葛兰吸口气,抽身绕到凶兽背后,一剑刺入它的颈椎接缝,剑尖微入三寸,凶兽猛地一挣,僵直了最后的生气,软软瘫倒在地。

      梵替也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那千钧重压的消失被卷走了,只觉得脑中大幅大幅的空白。他看见葛兰走过来,一脚踢开那凶兽的尸身,从上而下冷冷看着他,似乎含着很多怒气。他十分茫然也有点生气,若不是帮你解决这头玩意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摆什么谱?

      一块绢巾被甩下来,覆上他的脸,顷刻浸上血污,梵替咳了一声,张嘴便冒出血泡,他有气无力地道:“你去帮我叫个人来收尸行不行?”不管是他老爹还是大哥也好,现在总得有个人把他扛回去,这猎他可不打了。

      他听见葛兰倏然蹲下来,劈手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伤处的血流,拿手帕在他脸上擦了擦,然后握着他的下巴,生硬地问:“你缺心眼么?用咬的?我就站在背后,一剑就能砍了,你给我添什么麻烦!”

      葛兰骤然明白,自己之所以生气,是气他即使在生死关头,也从未考虑过他的援手,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他未曾得到过信任,尽管这名小他几岁的男子次次留给他转圜的余地,但却也清楚明白地谨守着距离。葛兰知道,以往那些纠纷令他忌惮自己,但那时他们都另怀有目的。而如今那些目的已然消失不见,那人若是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图谋,也太过自以为是!他脸色难看地捏开梵替的下颚,看到牙上的血丝,问他怎么搞的,梵替唔了一声,紧紧闭上嘴巴。

      ——他不想让人晓得,他因为橙子吃得过多,牙被酸倒了,方才那一咬又用力过度,现在还觉得牙床在哆嗦。这可太丢人,尤其不能让葛兰知道,不然他还不笑话死自己。

      葛兰起身离开,转眼又回来,带着骑兽走近前,解下水袋让他漱口。梵替饮过水恢复些力气,问葛兰是否去找其他人会和,葛兰冷声道:“你就这样回去,不怕你爹骂你?”

      梵替道:“这是意外,我能如何?”

      葛兰道:“你不了解你爹的脾气,你可知他治时是出名严酷,你这样回去他只会骂你孬种。”

      梵替拿手巾擦了擦嘴角,嘟哝道:“那有什么办法?他还能打我不成?我都已经这么大人了。”

      葛兰把骑兽拉到他身边,然后道:“你等我半个时辰。”然后丢下他离开。

      葛兰做事是惯于投机取巧的,砍杀梼杌这种事他嫌太费力气又不够优雅所以扔给梵替,但这不妨碍他大批地用结界陷下那些倒霉的妖兽并封印之,固然这样封下的妖兽品级不够梼杌那样强大,数量却十分可观。梵替拎起一只软趴趴的黄雀,大惊小怪的道:“你没有搞错!连这种小鸟也封,真是欺凌弱小。”

      葛兰皱眉抓起那只黄雀扔向半空,他身后是一地不能动弹的妖兽。等到众人终于聚首时,大家都对梵替的凄惨模样很惊讶,梵替因为牙痛所以捂着嘴,葛兰把责任揽下说这意外的发生归咎于自己,又说梵替猎到许多猎物云云,如此一来林傲虽觉得二儿子未够期待,但仍可以原谅,于是较为满意地点头。末了他又想起一事,问道:“葛兰,你的战况如何呢?”

      梵替捂着嘴瞧他,看到葛兰面露愧色地一笑,低头为难地道:“在下乃是文臣……不擅弓马骑射。”

      以荷井风为首包括梵替在内的众人皆脊背一寒,纷纷转过脸去不想看他,好在林傲心情正佳,反而宽慰他:“无事,人各有所长,待会你来烤肉吧。”又转过头去问:“潜儿,你这点小伤应该不妨事?”

      梵替只好说:“无妨。”皆因林傲慨然地觉得既然是热血男儿,当年戎马时带伤连仗都打得了,何况带伤吃肉?

      所以坐在明晃晃地篝火旁边,陆霞低声地向一旁呜呜地哼牙痛的梵替道:“摊上这么个爹,我真的有些同情你……”

      梵替低声哼哼道:“……那你就赶紧带我走啊。”

      陆霞沉吟了半天,末了叹气:“不行,我还不想让你爹彻底恨上我。”

      那边篝火映着葛兰的脸,他喜气洋洋地说:“唉,这肉可真好吃,可惜。”

      “好吃你自己怎么不吃?”在陆霞来得及伸手拦他之前,梵替赶紧叉了一块油滋滋的肉,放进嘴里,然后嗷地一声,呻吟出声来:“痛……”他连臼齿都酸倒了,目前算是大片地松动,松软的肉丝卡进牙缝,简直是炼狱般的痛苦。

      葛兰噗嗤一声笑了:“我都说过可惜你不能吃了,啧啧,真是活该。”

      梵替郁闷地道:“你根本只说了可惜两字,何时说过我不能吃了?”

      葛兰立即想说你自己白痴啊这是常识,但又生生地忍住了,他想起自己本打算待他温和一些的,让他觉出一点好处的;只是积年的习惯实在难改。

      ********************

      梵替觉得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譬如林傲说他若不打到很多猎物就不许吃肉,结果他确实吃不了肉,而且不仅是肉,未来的许多天里他也许只能靠米粥过活。

      陆霞起先不知他的牙酸苦若此,晓得之后很有些腹诽葛兰明知如此还故意逗他,他想若梵替总是忍气吞声,此后还有得受,于是在心中默默盘算。

      此次射猎毕,梵替终于得空滚去陆霞家稍歇了几日,待到他磋磨到不得不起程时,已到来月中旬,因为这些日来他对陆霞粘得厉害,索须无度闹得须臾不得安宁,所以陆霞也没记得提那“守宫砂”的事。梵替的牙足足养了三天才得以进食,之前每日灌下无数草药稀粥,越灌越饥肠辘辘,害得他有气无力地摊在床上,跟陆霞说“自己动行吗”,遭到一顿白眼。魔都的风土政治与中州大不同,陆霞问起他旷工无数日是否会举国大乱,他道,无事,还有议院内阁主持,不过一顿口诛笔剋是少不了,横竖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操心的是大婚的事,陆霞执意执意地不肯给他这个名分,就算被他硬逼软磨着践行那晚上的承诺,他也只说,我答应的是去魔都,此外并没答应别的什么,也不会答应别的什么。

      在陆霞看来,床笫间的事是黑灯瞎火放帘子,孰上孰下除你我外再没人知,但一旦把这谁娶谁嫁的摆上台面,他身为男子却委行妇人之实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他还有何颜面可存!

      可惜他这种想法,与鸵鸟何异?梵替虽不好点出,但也深深明白,见到他们二人的人,绝不会颠倒夫夫关系,所以他大度地说:“不如如此,你附为王夫,昭告天下,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霞推辞,因为他对未知的场所,还是有些恐惧,因此必须留下回圜的余地。但他不多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关门停业的红纸也在门外贴好——虽然他旷工起来,比梵替更甚,但贴上这张薄纸之时,还是感到了一线萧索。

      会不会有一日,他终发现再退无可退?不,这不可能发生,因为在那之前,他定会让自己抽身。

      梵替替陆霞叠起衣物,发现手边有只珠圆玉润的紫金葫芦,好奇问他,这个带不带?你又不饮酒。陆霞拿过葫芦,道:“又不定是用来饮酒的。”然后将葫芦收起来,梵替再没看到它。

      梵替扶着陆霞,钻进前来迎驾的玉辇,觉得自己活像强抢了民女的土霸,难抑的得意洋洋。但这份观感,他要憋在心中,不然陆霞要恼了。

      陆霞踏上白玉京时,心道即使听过许多传闻,亲眼所见的果真还是比传闻更盛大壮丽。那华宫深殿的精致恢弘更胜人间都城,只是人烟稀清而显得有些冷。

      是夜,梵替将某人压在御榻之上,仔细问他这边一切习不习惯,喜不喜欢。陆霞道,你贵为九五之尊,来往使唤的都是佣人,我只手不须抬,有什么好不习惯?

      听了此话,梵替将头埋在他肩窝边叹气,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更爱在你那个家的后院里挖萝卜,挖红薯,然后我也爱看你洗菜,再从米缸舀米,一勺一勺放入锅中;喝粥的时候我总盼你多放几把——”这时他的话被陆霞打断:“敢情还饿着你了?”又噌笑道:“你爱看这个干嘛,真不明白。”梵替认真地道:“总是这样,才觉得有饮食烟火气,真正像是活着。丫鬟侍女再多,都不是我的,我一日下台,一日这深宫广殿就换了人住,我再没处可去。”

      陆霞沉默了半晌,道:“你新近有了父母,也有了家。”

      梵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诚实地道:“他们都对我不大好……只有你是实在的。”

      **********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爹和父亲那里还是要去拜会的,林傲堂皇地入住林家的本邸——那本就是他的地方,关于去而复还还有死而复生这几件事他们秘而不宣,怕多烦扰。梵替没怎么去过林家的本宅,虽然若是要去,林中流也是会待他极亲近的。但那里熙熙攘攘的热闹,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玄冥君也觉得不自在,在玉仑山时再怎么让林傲任性使气也罢,到这里才发觉终究是自己的地方令人安心。他只好抓着梵替不放手:“儿子,这里只有你和我最亲,陪我喝酒。”

      梵替为难地道:“好是好,但总不能整日喝,我还有不得不去忙的公务……”林中流正走过来,听到他后半句于是问道:“陛下您有否去请葛兰来帮忙?”

      梵替摸摸头:“他不肯的。”

      “不肯归不肯,总得去请。”

      梵替叹气道:“请了也不肯的。他凭什么?”

      “……那你就只好辛苦些了。陛下自复辟后又不升攫启用新的官士,议院年会的选拔被拖延到今年年底,贵族已经快要开始吵,今年情势又不同,若是平民也吵起来,事情也许更麻烦。”

      梵替这才稍稍有些警醒,问道:“那个……”

      林中流略略颔首道:“陛下自不用担心林家了……”又道:“我们乃是至亲,纵有什么天大理由,也是站在你这边的。至于其他人,私下交情再好,扯起皮来可不会含糊。”梵替扯了他的袖子,拉到旁边两步,低声地问:“之前说过的那个事……”

      林中流清咳一声,垂下眼帘,道:“桃歌家里面,我不大清楚,兴许是支持我的罢?只是他们的席位也并不多,”又低声地道:“……休妻?开什么玩笑。”

      梵替很是无语,嫂子这几日已发展到连面都见不着,大哥却还是坚贞如许,令人感佩。只是他又头痛,这样一来,荷井风肯定大大不爽,肯定和林家对着干,也许会搅起风浪。但若是能拉葛兰入瓠中,起码贵族院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而且葛兰功能多用,带来的收效应远大于此。

      犹豫再三,他还是带了一名侍卫私服前去拜访,这回他是没安当初那想诓葛兰回来做皇帝的心思——若没那个逍遥的命,也就不想了。至于葛兰,就随他爱做什么去罢,他只是问问,也不会勉强。他与侍卫来到沧海葛兰最原先的府邸,惊讶地看到,当日封存府邸的封条,撕了一半,居然还有一半飘在门上。他让侍卫在门口等候,自己推门进去,里院空幽寂静,仿佛空无一人。这院落在葛兰登位搬入皇宫之后,应也是有人打理的——直到战后才封存,所以至今不过荒凉了一年左右,破败得不十分厉害。

      看起来没有人迹,其实却是有人的,梵替绕进回廊,推开书房大门,葛兰站起来看向他,笑:“没想到皇上还是路熟。”

      梵替拧起眉头,问:“怎么一个下人也没有?”

      葛兰依然笑着道:“趁还没人知道我回来,躲几日不好么。”

      梵替道:“这也太离谱了,你一人住这十几日谁来替你打理伙食,伺候洗衣洒扫?”他一路走来只看见书房门口揭了封条,其他房间仍照旧灰着,只这书房里倒是光鲜锃亮。

      葛兰把书往桌上搁了,叹道:“之前当然是住在小荷家中,只可惜不能长住,这时节,议院又该开始吵架,我也是时候回来准备准备了……”

      梵替大惊:“你要重返朝堂么?为什么?”

      葛兰微微一笑,仿似很诚恳地道:“自然是为皇上分忧。”

      恍然之间,梵替觉得这种主动地姿态让他有些似曾相识,但那时的葛兰在顺服的表面之下是隐埋了曲折的恨意的——他不知他为何而恼恨,但现今的事态与当时不同了,他甚至觉得,那些恨意是生命力的表现;几番生死都成浮云后,这人还会有什么好追求的?说要为他分忧的话,他是不大信的,但他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迷茫的时候,只听到葛兰开口道:“时近中午,陛下可愿移驾同臣去荷井风家那个……呃,蹭饭?”

      梵替踌躇了一下,摇头推脱道:“不了,宫中还有事,下次再说吧。”他看到葛兰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不由大大心虚,走了两步,回头说到:“对了,也不知荷井风是否知道了,我兄嫂的关系似乎还很固若金汤,早晚也轮不到他——你不如劝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其实我觉得,你跟他不就很合适么?你还帮他修过轮椅,小荷要是知道,肯定感动得哭,哪里还会把我哥那根木头放在眼里呢……”他看见葛兰眸里忽晴忽暗,心想不好,叫人说中心思了他兴许要杀我灭口!他抬脚要溜,听见葛兰在后头笑着说:“也好,我去试试。”

      梵替匆匆低头钻进檐下的阴影,顺着墙根走了,葛兰望着他身后投下的白日的影子,心想,只要那个陆霞整日挂在他身边,那末就算自己有意对他和善,他也没时间体会,简直岂有此理!但他定不会让这种情形再持续多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七日那个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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