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一竿竹青》水滨之木

21、第二十一章 柳如烟处燕双飞

　　展昭看到夜行衣的真正面目，吓了一跳，原来，他就是白天断桥边的热心美少年。
　　少年盈盈秀目中燃烧着一簇怒火，怒视着展昭，心里又气又不甘心。
　　他怒目圆睁，叱道：“你放开我！”
　　展昭见他气得面红耳赤，心略有不忍，不过心中的坚持的正义战胜了一时的仁心，还是先弄清事实再说，虽说他也不信那样一个清秀少年不会那么龌龊。
　　于是，他目视着少年，说：“你告诉我，为什么偷东西？”
　　一个对陌生人都那么好心的人怎么会去做了梁上君子？他不信，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信。心里隐隐难受。
　　少年头一扭，倔强地说：“你管不着！”
　　展昭想了想，突然拉起少年的手，在他僵僵的手心里挠了起来。少年本不知他要做什么，这一下气得眼睛直翻，却一动不能动，刺心的痒直传到心里，全身都难受的要颤抖，身子却又不能动，只能气恨地委屈地望着展昭。
　　展昭心里一软，停止了这瘙痒之刑，略略不自在地说：“你说不说？不说我送你去官衙了！”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采用这样有点卑鄙的手段。要不是不忍伤害少年，他或许不会这么做。
　　少年恨极。
　　他早已看出眼前大不了自己几岁的人就是白天出了自己丑的少年！此时，那张无比英俊非凡的脸可恨透了！
　　“哼！我刚才只是猝不及防，败于你手。如果你放开我，我们公平地斗一场。如果我输了，我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黑暗中，少年亮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展昭。
　　展昭哑然失笑，明明自己已经输了，却还不死心。于是爽快地说：“好！”
　　他解开了少年身上的穴道，抽出了从不离身的巨阙，借着朦胧的月光，对对面的少年说：“开始吧。”
　　“你不能在点我的穴！”少年严阵以待，严肃而气恼地声明。
　　“好！”
　　展昭砍劈削刺，少年挑刺腾挪，你来我往，你飞我追，五十招之后，展昭一个“燕子回翅”，少年的“白鹤冲天”还未使出，手中一麻，剑就被展昭打落在地。
　　一时间，少年呆了，不甘，气恼，羞愤一起涌上心头。
　　他低了下头，再抬头时，眼睛里已是风平浪静。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心有不甘自己的识人不善，于是，悄悄跟踪书生到了他家。
　　书生家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寡母，寡母生病了，向同里的富户甄老爷借了十两银子，一个多月过去，期限到了，母亲的病却还没有好，甄老爷派人上门催讨欠债。当时的十两已经翻成了二十两。他只好抛下斯文到处借贷，那天忙了一天，分文未借到。走路的时候突然见到了一个钱袋，心里便起了占有之心。谁知被后头寻找的主人当面碰上，于是便有了白天的一幕。
　　“这么说，你刚才去的就是甄老爷家了。”展昭不好意思地说。
　　少年怒火又起，没好气地说：“当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去做小偷吗？”
　　展昭十分庆幸是在晚上，少年看不出他脸上的羞赧。他插剑回鞘，诚恳的说：“对不起，误会你了。”捡起地上少年失落的剑说：“你的剑你拿回去吧，刚才是我太冒失了。”
　　少年拂袖后退，避开了他，怒声说：“我不要！”
　　展昭不懂，愕然，说：“这是你的剑，你怎么不要？它看起来不比我的巨阙差啊。”
　　“你打落了，我就不要了。”少年说，随即惊讶地问：“你的是巨阙？”
　　“是啊。”
　　“就是越王勾践用的那把?”
　　“正是！”展昭点头，有些佩服少年的识见。
　　“那、、、、、、那我更不要了。”少年突然扭捏着，转过了身子，举步就走。
　　展昭大急，追上去急急地问：“喂！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这剑你不要了？”
　　少年不理，黑暗中的脸色发烫。
　　展昭见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个纵跃追上运起了轻功的少年。夜色中，少年如同一缕清风，倏忽不见了身影，“喂，你叫什么名字？”
　　展昭见他快不见了，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于是，远远的追问。
　　“丁兆惠！”少年略显清脆的声音从蒙蒙夜色中传来。

　　几天后，展昭回到了家，展忠十分高兴，成天的张罗着请媒婆，闹得展昭一个头两个大，索性成天在外面会友不着家，展忠才稍微收敛。
　　这天一大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展昭看着坐在桌子边悠闲品茶的少年说。
　　应该是青年，他眉眼清秀，脸略微清瘦，倒显得挺拔的身姿更见儒雅，可他怎么会是丁兆惠呢？
　　“你不必惊慌，我今日专为此事而来。”这个丁兆惠放下茶杯，笑着说。
　　“怪只怪我家小妹太过顽皮，到处惹是生非。这次，更是闹得我母亲寝食难安，所以，我这个做兄长的只好千里迢迢地来拜访南侠御猫了！”
　　青年站起身，做了一揖。
　　展昭还了一礼，还是莫名其妙。
　　等他知道那把少年落下的湛卢剑竟是丁家小姐的定情之剑时，忙不迭的送出了那把烫手山芋。
　　“展兄不必惊慌，家母邀请你赴我家做客，以便解释这个误会，不知可否前往。”他微微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狡黠，“至于这剑，除非我家小妹亲自拿回去，否则，我是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他拒而不接那把剑。小妹早已誓言，谁如果打落了自己的剑就是自己的夫婿，这明显已被小妹选中，自己如何敢从中作梗？何况，小妹这次的眼光连自己也不得不佩服了，又怎么会节外生枝。
　　展昭无可奈何，动身去了松江府。
　　茉花村里，“丁兆惠”大红绣服，月白下裙，迤逦而出，换了女装的他芙蓉如面柳如眉，鸾影闲团扇，满怀都是春。
　　相见的刹那，展昭呆了，没注意到周围人得逞的微笑。
　　丁月华版的丁兆惠羞涩而高兴地笑了。
　　夏末的微风徐徐吹来，一只蝴蝶翩翩飞过秋千去，另一只蝴蝶缱绻而上；花园里佳人悄立，湛卢与巨阙天天你擦我一个星点，我击你一簇火花，周围的花花草草躲在树阴下纷纷埋怨。始作俑者却沉浸在你来我往中，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