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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台上 ...

  •   主持人道:“说起古诗《关山月》,咱们肯定不如一些专家学者理解得深刻。今天,咱们有幸请到剑南省师大的凌峰教授带领我们一起鉴赏《关山月》,有请凌老师!”
      凌峰是个戴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十八分钟的讲解逻辑严密、条理清楚,同时又妙语连珠,人们并没有因学术意味较浓的讲坛而恹恹欲睡,反而听得兴味盎然,不少人心中暗叹:原来《关山月》这首诗中还有如此深远的意境啊!
      常乐在台后也听得入迷,在她看来,这位凌峰老师真的不比将来《百家讲坛》的那些名师差上什么。
      观众以热烈的掌声送走凌峰,主持人与常乐再次同时登台,眼尖的书迷已经看到常乐手中握有一支幽黑的竹笛,立即兴奋地交换彼此的猜测。
      主持人道:“……咱们剑南省著名画家于永年先生,其山水画作品一直享誉华夏画坛,今天于先生也来到了会场,有请于先生!”
      观众对这位本省知名画家也比较熟悉,立即鼓掌。
      于永年已年过六十,双鬓斑白,着一身米白的唐装,越发显出历经岁月的一种睿智,令人心生敬意。
      常乐转身走到台边,搀扶于永年走到工作人员现时摆好的画桌边。
      主持人道:“接下来,知足将为我们演奏《关山月》,于先生将在笛声中完成一幅水墨山水,真的很令人期待!”
      常乐站在于永年身后五步远,轻吸一口气,横笛于如樱的粉唇前,悠扬的笛声通过她以护腕缚住的话筒传扬出去。
      于永年运力于臂,在宣纸之上即兴挥毫。
      一老一少白衣相映,虽衣着风格不一,却又出奇地和谐。
      笛声如泣如诉,许多人不禁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云海苍茫间,一轮皎洁的圆月姗姗升起,挂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之巅,大漠的朔风卷起漫漫黄沙铺天盖地而来,号角连营,沙场点兵,铁骑纵横,远方高楼上有谁在凭栏惆怅地叹息……雄浑壮阔,却又苍凉深沉的意境,令听着也不由得心生哀婉之感。
      笛声在呜咽般的低回曲调中缓缓停止,场上的人约莫呆愣了几秒钟,才如梦初醒,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从笛声营造出的雄壮气氛中走出,然后带着忠心叹服的掌声响起。
      于永年也在笛声顿住那一瞬间,很有默契地收势停笔,面露微笑,显然对自己的画作相当满意。
      他侧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执笛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只有他明白,对方笛声营造出的意境对自己适才的绘画有着怎样的促进,这幅画作的灵性及气韵,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也许这一次仪式之后,是该闭关整理一下此次创作的所得所感了。
      两个工作人员见画作上墨迹基本干透,便把画作展示给台下的人欣赏,因担心距离台子远的观众看不清,两人还小心翼翼地举着画顺场中过道绕行一圈。
      众人凝目画上,只见雪山巍峨,云烟缥缈,冷月清辉,而山下黄沙弥漫间隐约可见身穿甲胄的将士飞骑挥剑,左上方以行草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关山月明”,侧边是字体别致的落款和印章。整幅作品大气磅礴、墨色清雅,堪称上乘之作。
      许多人交口称赞,心道:今日即使不是新书上架,能欣赏到这样的讲坛、这样笛曲、这样的画作,也不算白走一遭了。
      接下来,是在场书迷们自愿登台,现场展示自己的书法技艺。
      古琴演奏的《关山月》背景音乐响起,十六名书迷踊跃地上台,饱蘸浓墨在宣纸上书写同样的内容“关山月明”,之后工作人员仍旧郑重其事地举着他们的作品如同先前展示于永年画作一般绕场一圈。
      此起彼伏的掌声中,有多少人收获了自信?有多少人重拾勇气?有多少人暗下了决心?又有多少人心中的骄傲、羡慕、斗志在燃烧?没有人能数清楚,但在若干年之后,很多人都对这一瞬间的感动记忆犹新。
      短暂的骚动过后,观众有把目光投向舞台。
      主持人却并没有出现,正当大家疑惑时,一阵悠远的筝声奏鸣,间杂金钟清透的长鸣,正是明华县文化馆李梦桃、沙繁、卫鑫三位老师应常乐之邀而协同创作的曲子——《长河云起》。
      想当初常乐和出版社谈妥上架仪式的流程后,便期期艾艾地向教授竹笛的沙繁老师咨询有无合适的曲目,沙繁和舞蹈老师孙燕多次协商之后,有了原创的想法,与李梦桃、卫鑫三人废寝忘食苦干半个月,终于拿出初稿,又经过无数次修改完善……当然,四位老师知道了知足就是常乐,惊奇兴奋激动之余,都纷纷表示一定会保守秘密。
      清越的曲声里,常乐由背景后轻身闪跃至台上,雪白的衣袂随着她轻灵的飞跃而带出蹁跹的弧度。
      落地时她足尖轻点,瞬间完成一个华美的旋转,如云的长袖扬起,右手中银白的长剑刷刷地连连刺出数剑,因剑速极快,数道残留的剑影便幻化成一朵闪着银光的折扇,待她嫣然一笑,使出“剑指苍穹”的招式来个亮相的造型时,飞扬的裙角才纷纷垂下。
      台下众人呆住,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耳边继续听闻到背景音乐中鼓点愈加激越,金铁相交的杀伐之音渐起,隐有战马嘶鸣,长风浩浩……
      极目处,台上的少女墨发飞扬,白衣如花,银剑胜雪,那起转腾挪的身法,有如天外飞仙,好些动作都是倾尽常人之力所不能完成的,令众人目眩神迷。
      和爽的清风抚动常乐的衣裙,裙摆的朵朵粉色梅花越发栩栩如生,俏皮的清风还零乱了她刘海和鬓角的几缕发丝,头顶长长的白色绸带也不甘示弱地翻飞,但她都没有注意,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剑舞之中。
      彼时,湛蓝的高天之上,柔软的白云闲淡;翠色的桂树枝叶间,玉屑般的花朵微颤;嘉宾席上的鲜花暗香隐隐,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常乐的脑海中,渐渐生出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空明而又轻灵:恍惚间,她似乎成为高天上的一朵流云,在阳光中疏懒地伸展,在风中自在地流浪;猛然间,狂风乍起,她在猛烈的罡风中左躲右闪;还未喘过气来,炫目的电光闪过,深空中降下几道刚硬的雷击,击得她几欲粉身碎骨;阴冷的寒流袭来,全身似乎快被冻成冰块……
      这连绵不绝的浩劫,并没有令她心生退意,她坚信“阳光总在风雨后”!果然,难捱的煎熬过后,雨收风止,和暖的阳光又普照万物。她顿住脚步,愉悦地为自己的坚持而笑。
      “哗——”掌声排山倒海,前所未有的热烈。
      常乐恍然间从幻觉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负剑立于舞台正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是流云,自己正在会场上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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