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六月丹丹

5、第五章

　　肖磊坐在接待处的真皮沙发上，不耐烦的翘起了二郎腿，觉得不得劲又把腿放下了。他已经坐了2个小时，屁股都快磨出痔疮了。那个什么沈进还没开完会。你说你一开黑店的没事开毛会啊，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买卖了。

　　肖磊烦躁的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要点着，美女秘书就发话了：
　　“excuse me，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靠！这小娘们后脑勺长眼睛了吗，明明背对着他，他刚把烟叼嘴里就转过来了。

　　肖磊无奈又把烟放了回去。起身走出门外，先去透透气吧。

　　怀远集团地处西海市市中心，总部大楼共10层，楼下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花园，一条别致的人工湖环绕花园而建。

　　在寸土寸金的西海市，能在繁华地段占下这么大片地光有钱是不够的，这个怀远集团果然不简单。

　　肖磊想起了他家旁边那个国有橡胶厂，也是很大一片地，厂区里有篮球场羽毛球场还有大片花园和假山。

　　在遥远的孩提时代，那里曾是他和小伙伴们嬉笑打闹的最佳场所，虽然总被门卫追着满院子跑，但也不能阻挡他们探险的热情，直到门卫配备了一条黑背。

　　这家曾经带给他的童年带来欢乐的橡胶厂和老工业区的其他国企一样，早已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厂房贱卖工人下岗，淹没在了改革的浪潮里，连个浪花都没留下。

　　这些年家乡一些民企日子也不好过，地租水电赋税逐年上涨，企业利润所剩无几，最终也难逃倒闭的命运。仅存的那么几家有道行的纷纷转制，把设备卖成了废铁价，摇身变成了地产商。

　　这年头干实业的果然斗不过买房子的。

　　这个杜怀远一手玩房地产一手放高利贷，做的是天草最赚钱的合法买卖，居然还要靠走私军火牟取暴利。他还真是会玩，变着法的作死。

　　人啊，果然是世间最贪婪最淫邪的动物。在贪欲的驱使下，人类一路狂奔驶向权力的巅峰。可惜有的人冲的太猛刹不住车，直接坠入地狱！这个过程就像一条未知的抛物线，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顶点在哪里。所以，没几个人会及时收手。

　　想到这，肖磊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点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卧底，能搅的动这摊浑水吗。

　　抬头望天，满眼尽是一片蔚蓝，配上天边零星的几朵白云更显得天高地远，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豁达的情绪来。

　　哎！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又知道明天一觉醒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做卧底也好回去当刑警也罢，都要积极面对选择了就别后悔。

　　他强制抛开心中的苦涩。悠哉悠哉的围着人工湖转了一圈。穿过花园信步走到一处幽静的角落，抻了一个懒腰，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他这人就这点好，即使知道明天上断头台，今天好酒好肉也能敞开肚皮造个痛快。王处说，就欣赏他这没心没肺、没皮没脸的性子。

　　“呜呜...呜呜”。他正转悠着，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阵细小的哭声。

　　肖磊寻着声音绕了过去，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扒在一处陡坡上，她的身体紧靠着石壁，双手扣着石头两脚微微颤抖着。

　　她应该是下不来了。

　　小女孩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见肖磊立刻不哭了，嫩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正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大哥哥，我下不来了。”

　　肖磊的心立刻就软了，
　　“别怕，哥哥马上抱你下来。”

　　他看了看小女孩的位置，双脚离地面大概2米多高，他伸长胳膊能抓住脚脖子。想了想还是让她跳下来，他在下面接着，这样保险一些。

　　“小妹妹，你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小女孩哭丧着小脸没敢动，

　　“乖啊，宝贝别怕，哥哥肯定会接住你的。”肖磊的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
　　“宝贝最勇敢了，别怕跳吧！”肖磊伸出了胳膊。

　　肖磊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小女孩似乎没那么怕了，她一闭眼转身跳了下去，肖磊稳稳的接住了她，抱在怀里，又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肖磊弯下腰，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我...我叫郑馨月，我...我六岁了，妈妈在楼楼里了。”
　　郑馨月小朋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楼。
　　“那里没人陪我玩，我就出来了。”

　　肖磊想她妈妈应该是带孩子来上班的，孩子背着大人自己跑出来了。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肖磊决定亲自把她送到她妈妈那里。

　　他拉着齐馨月的小手，一大一小向大楼走去，刚走没两步，小孩就站住不走了。

　　肖磊蹲下身子，目光和齐馨月平齐，他耐着性子问：
　　“ 怎么不走了。”

　　郑馨月皱起可爱的小眉毛，委屈的嘟着小嘴
　　“ 哥哥，我腿疼。”
　　她指着大腿处，还崛起了小嘴，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大眼睛里晃荡着了淌了出来。

　　看的肖磊这个心疼啊！肖磊不是独子，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家生活在美国。在他上大学那年，她妈带着妹妹回来一趟，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妹妹，那时她才六岁。小女孩可喜欢他这个大哥哥了，一刻都不想和哥哥分开，连睡觉都要和他一起睡。

　　对于那个在他三岁时就抛弃他爷俩的亲妈，肖磊真是生不出一点感情。但对这个只相处了两个月的妹子，他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了。

　　眼前的小女孩和记忆中妹妹重叠在里一起。让他生出了一丝为人兄长的高大感。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掀开了已经被刮坏的裙子下摆。

　　怪不得小家伙会喊疼，在她膝盖上方十厘米处肿起了乒乓球那么大的一块淤青。应该是刚才在假山上被石头磕伤的。

　　“疼么？”
　　“疼！”小姑娘又要哭。
　　“乖啊，哥哥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肖磊轻轻地揉了揉大腿上的青紫，想了想又轻轻的吹了吹。
　　“好点没有”
　　“不那么疼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肖磊也笑了，真是个会撒娇的小家伙，谁家有这样的宝贝爹妈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他把嘴又往前凑近了点，轻轻的吹着气，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打破了眼前温馨的场景。
　　“你在干什么！”

　　如炸雷般的声音震的他耳膜发颤，肖磊赶忙站起来转过身。

　　他身后不远处走过来一男一女，怒吼声正是发自那个男人。
　　“妈妈。！”
　　小孩向那个女人跑过去。

　　肖磊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冒了出来。他们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刚要解释，男人就已经走到他面前，没等他开口，抬起一脚揣向他胸口。肖磊没料到男人上来就动手，仓促间侧身一躲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踢到了左上臂，连带着肩膀一阵剧痛，肖磊心里一惊，不会骨折了吧，这老小子什么来头也太强悍了吧，没等他惊叹完，对方横劈一掌袭向他的脖子，他抬手去挡，用的正是受伤的左臂，可惜是不上劲。对方反而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臂反剪到后背。

　　他也顾不得疼了，冒着壮士断腕的狠劲，脚下一错，同时伸出右手袭击向男人肋部，对方也是一惊，应该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立刻松手躲开了。双方迅速扭打到一起。

　　但显然接近半残的肖磊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拳来脚往间一个没留神就被掀翻在地，旁边的保安一拥而上将他绑住了。

　　“操你大爷，放开我。”

　　肖磊彻底火了。可惜这声怒吼没吓住对方，反而又招来几脚。

　　“你们不要欺负小哥哥，呜呜你们都是坏人。”
　　小姑娘吓坏了，在边上哭了起来。一旁看热闹的美女秘书赶忙把孩子带到了远处。

　　“沈总你过来一下。”
　　女孩妈妈把男人叫到了一边，小声对他说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被按在地上吃土的肖磊，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先他带到保卫室。”

　　监控室里，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完了监控，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这个公司的摄像头质量不错，清晰度很高。假山旁的监控完整的记录了他和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加上小女孩的话，肖磊基本上可以摆脱猥琐幼女的恶名了。

　　绑着他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肖磊铁青着脸，抱着膀子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总有什么话说。

　　“沈总，还用报警么！”保安头子凑到沈进旁边一脸谄媚的问。
　　“必须报警啊，你们这个什么总打伤人，不能这么算了。”
　　不等沈进说话，肖磊抢先开口。他一肚子怒火，腾的从地上蹦了起来。不小心抻到了胳膊，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沈进盯着他的胳膊看几眼，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女孩的妈妈赶忙过来打圆场，解释说最近这一带出现了一个变态色魔，看到小姑娘就脱裤子露出生殖器。他们以为肖磊就是那个露阴癖。肖磊没理她，歪着脖子打量着那个什么总。

　　“你就是肖磊，海叔的儿子。”
　　沈进先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肖磊斜着眼睛撇他，不答反问：“你就是沈进！”

　　肖磊已经猜出了这个男人身份。混进来的第一天就被老大当成变态削了一顿，这也太打击人了，肖磊憋屈的想要吐血。

　　理智告诉他，这人你不能得罪，你是来当卧底的有正事要办，吃点亏忍忍就过去了。可肖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妈的，小爷如冰山雪莲般高尚美好的品德。居然被人当成恋童露阴癖，真是人生中第一等奇耻大辱啊。

　　这年头果然不能多管闲事，要不然闲事就会找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