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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莫名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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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让秦妙妙吃早餐,她丢下一句“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便匆匆出门去了,到底年龄小,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点没有一般女孩的矜持稳重。“吃不了兜着走”是什么意思呢,不觉让我想起昨天晚上听她和朋友聊微信,说了一大堆幼儿园,孙老师怎么怎么样,语气听起来很气愤,看来她是在单位遇到什么麻烦了。
正在这儿胡思乱想呢,手机上的□□一闪一闪,打开一看,是一礼发过来的微信。
“陆明,最近好吗?我公司这边事儿比较多,一直没时间跟你联系。”他说。
“我很好,你怎么样,在国外不比在家,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回。
“我一切都好,你了解我的,我是最具适应力的,你工作怎么样,研究中心的工作很适合你吧。”他说。
“噢,还好。对了说起我们这个研究中心,我想起来一件事,它不是和瑞柯森合作的嘛,你猜我前几天遇见谁了?”我回。
“那还用说,你都提瑞柯森了,当然是看见吴柯森了吧。”他说。
“见到吴柯森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看见吴柯森的秘书了,你猜她是谁。”我回。
“那我哪能猜出来呀!”他说。
“是你认识的,我们都认识,校友。”我回。
“柳云?”他发了一个呲牙笑脸。
“少扯,你明知道柳云在美国,是梁曼丽。”我回。
“噢,梁曼丽呀 ,她还好吗?她在瑞柯森啊?”他说。
“是呀,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她,变漂亮了。”我回。
“噢。”他说。
“她也一直单身。”我回
“噢。”他说。
“你要是见到她肯定也不敢认了,漂亮多了,还特有气质。”我回。
“噢。”他说。
“你别总噢噢的,是不是有事要忙,那你忙吧,我也要赶时间上班。”我回。
“好的。”他说。
大学时,文学社经常要出期刊,板报,我对文学是没什么兴趣的,只能做些搬搬扛扛的体力工作。每到这时,只要一礼有时间,我都会拉着他帮我做,久而久之他与文学社的同学混的比我都熟。尤其柳云,梁曼丽,李一礼和我,我们四人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止不住的笑声。
我以为告诉一礼我见到了梁曼丽,他会很兴奋,想不到他表现的这么平淡,看来时间能冲淡一切,曾经的友情已随时间远去,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前一阶段的实验告一段落,这两天不是很忙,也无需加班了。上午的天还是晴朗的,到了下午竟下起雨来。刚一下班,师兄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看样子又是赶着回家给嫂子做饭。
“陆明,今晚上我家吃吧,下雨天凉,咱们去超市买些羊肉和青菜,晚上涮火锅,你看怎么样?”师兄在门口叫我。
“不了,我去了不是搅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我还是别去讨那个厌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二人世界,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咱们凑一起热闹。”
“我真不去了,前一阵忙得太累了,趁这几天下班早,我得好好休息休息。”我说心里话。
“好吧,你呀,总是跟我客气。”说完,师兄急忙的上车走了。
从地铁站出来,雨小了些,但气温下降好多,路上的行人都蜷缩着身子,急急忙忙往家赶。看来师兄的选择是对的,这种天气就应该吃一顿热热呼呼的涮羊肉。这两天秦妙妙就要搬走了,走之前也应该请她吃顿好的,算是践行吧。想到这儿我便径直朝超市走去。不大一会的功夫,购物车里就捡满了羊肉,青菜,虾丸,豆腐,海带,乌鱼蛋,火锅调料,买的那是一个周全。看着车里装着这么多的好吃的,眼浮现出那个小丫头蹦跳着,拍着手,开心的样子。
上了楼发现秦妙妙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又去找房子了,不应该的,昨天听到她同朋友说,已经找到房子了。”我胡思乱想着,“管她呢,反正一会就会回来的,我先把菜洗好,该准备的准备好,等她一回来就可以开餐了。”想到这里,忙着准备摘菜。
我刚把超市买回来东西摊在桌子上,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定是小丫头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晚?”
我一边忙着收拾,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但没有听到回答,便好奇的向门口看去。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惊悚。只见秦妙妙从头到脚被雨淋得透透的,头发一绺绺的贴在毫无血色惨白的脸上,嘴唇冻的发紫,站在那里全身瑟瑟发抖,水顺着睫毛,发稍,衣角不停的向下滴着。
“你这是怎么了?”
我急忙去卫生间拿了条大浴巾,把秦妙妙整个人裹在里面,又拿毛巾给她擦了头上的水。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把伞。”
我急切的问,可她什么也没说,依然低着头站在那里,只是看见有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别哭啊,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你快去换身干爽的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我劝她,她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急了去拉她的手,我的手一抓住她的手,一股寒气就顺着手指传遍全身,这手冷的就象一块冰,几乎零度。
“你怎么了,秦妙妙,你怎么了,说话呀,你可急死我了。”
我是真的急了,双手抓住她肩膀摇晃着问,看她这个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受了很大的委屈。
“谢谢你,我没事,别打扰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她突然开口,然后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她的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
“你一定要把湿衣服换下来呀。”我隔着门冲里面喊着。
“知道了。”听到她微弱的回答,我才放心了。
涮羊肉是泡汤了,煮了一碗方便面,走到妙妙的门口,听听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我轻轻的敲了敲门,问她要不要吃碗面,问了几遍,屋里也没回答,看来她是睡着了。心里面装了无数个问号,狼吞虎咽的把面吃进肚子里,没尝出任何味道。
回到房间,我心里很不安,感觉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可又不知能做什么。我象拉磨的驴一样,叹着气,在房间里转圈圈。不时的走到客厅里,趴在她的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看她之前的情绪感觉不应该这般的安静,敲敲门,里面也没有声音,哪怕听到她的哭声,至少我知道她没事,可太安静了,我越想越害怕,我决定进小丫头的房间看看。
我的手放在门上轻轻的一推,门没反锁,竟然开了。
“秦妙妙,你没事吧?睡着了?”
我探着身子,轻声的问。屋里没开灯,客厅的灯光穿过门缝照进屋子,模模糊糊的看见妙妙躺在床上,地上堆放着湿衣服。
“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我又试探的问,她没有回答我,我还是有些担心,决定还是应该进屋里看个仔细,便伸手把灯打开了。秦妙妙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我走过去掀开蒙在妙妙头上的被子,她侧卧着脸朝下,头发凌乱的遮住了脸,呼吸有些急促,单薄的肩膀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我拍拍她的肩,她却一点没有反应,感觉有些不对头。
“妙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轻声的问,恐怕惊吓到她,她毫无反应,只是清楚的听到她喘息的声音。我轻轻的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发现她的脸异样的潮红,眼角鼻翼处还挂着泪痕。真的是病了?我犹豫着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手瞬间又抽了回来,好烫,小丫头这是发烧了?又把手小心的放在她的额头上,真的是好烫。我急忙回房间拿来体温计,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仰面躺着。几次想解开她睡衣领口的扣子,但只要我的手抻过去,它们就抖个不停,从小到大,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感觉心脏都蹦到了嗓子眼儿。妙妙躺在那里呼吸越来越急促,看她的样子一定是特别难受,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屏住呼吸,伸手快速地解开了她领口的两个扣子,然后抬起一支胳膊,把体温计夹在她的腋下,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妙妙仿佛堕入了梦魇,眉头紧蹙,轻轻的呢喃了几声,像是在悲伤的诉说和哭泣。拿出体温计定睛一看,水银柱停在39.2度,这么高的温度,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39.2度。送医院,必须马上送医院。我用力推推妙妙,
“妙妙,秦妙妙,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可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答应,没办法了只能来硬的了。想到这儿,我把她盖着的被全掀了起来,把胳膊伸到她的脖了和膝盖下面,试图抱她起来,
“你谁呀?你干嘛?你别碰我。”
秦妙妙突然歇斯底里的叫着,手还不停的乱抓着。我只好把脸别到一边,免得被她伤到。
“妙妙,你醒了?是我,陆明。”我抱起说道,她希望她能认出我,“我们现在去医院,你病的很厉害。”
“你要干嘛,我不去医院,你把我放下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妙妙嘶哑地喊着,边喊边猛烈的咳嗽着,手还在空中胡乱的抓着,腿也用力的蹬着踹着。没办法,我只好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可能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她虚弱的身体更加的吃不消了,又闭上眼睛昏昏的睡去了。我连忙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一直盖到下颚处,掖的严严实实。怎么办?怎么办?我一时没了主意,也不能眼看着她这么烧着。突然我想起来了,打求助热线,我赶忙拿起电话拨给了林师兄。
“陆明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听到师兄慵懒的声音,就知道他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师兄,嫂子在吗?我找嫂子有急事。”
“噢,噢,你等着我叫她听。”一定是师兄听出我语气中的急躁,什么也没再问我,马上答应道。
“小陆啊,有什么事吗?”嫂子问。
“嫂子,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吵醒你,是这样妙妙病了,发烧了,三十九度二,我不知该怎么办啊?”我一口气说着。
“这么高温度,那可不行,马上给她退烧,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嫂子焦急的问。
“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那你赶快去药店买,你们那里有没有24小时售药的药店?”
“好象是有的,我去找找。”
“她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多久了?”嫂子语气里有责备的意思。
“早上还好好的,下了班没打伞,淋了雨,刚才我才发现她发烧了。”
“那你去药店时,除了退烧药再买盒感冒药。”
“知道了,我这就去。”
“哎,小陆,你自己行吗?要不我和你师兄过去一趟吧。”
“不用了嫂子,我得赶紧去药店,有事我再联系你。”
说完我挂了电话,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往外跑。雨终于停了,由于是深夜,街道上只有孤独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偶尔有车开过,压得刚刚下过雨的马路“沙沙”的响。马路对过远远的就看到24小时售药的招牌一闪一闪发出绿色的光,看着格外醒目耀眼。买完药,我以我能力之内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进了屋直奔妙妙的房间,妙妙还在不停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会看上去很气愤,一会看上去很伤心,交替着,时不时还流着眼泪。
“妙妙,起来吃药吧,妙妙。”
我推了推她,可她还是不肯睁开眼睛。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嫂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小陆,给妙妙吃药了吗?”
“嫂子,药我是买回来了,可是她一直昏睡着,怎么能让她吃啊。”
“你把药化在水里,把她扶起来,翘开她的嘴灌进去,没别的办法,能吃多少算多少。吃完药用凉水浸透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几分钟换一次,帮助她降温,好了,快去按我说的做。”说完挂了电话。
我连忙按着嫂子说的把药溶在了水里,把妙妙的头用枕头架得高一些,学着电影电视剧里的样子,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药。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妙妙的脸颊虽是潮红的,可嘴唇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妙妙可能也口渴了,我用勺子把水慢慢倒进她的嘴里,她很配合的喝了下去。好容易把退烧的药喂了进去,连忙用凉水浸了毛巾,折叠好放在她的额头上,这才放心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接下来就等着退烧药发挥它的威力了。忙碌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累的,我已是大汗淋漓。接下来,我几分钟给她换一次凉毛巾,她的呼吸也渐渐不那么急促了,平稳了好多。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又给她测了一下体温38.2度,还好温度降下来了。
“师兄,转告嫂子,妙妙好多了,看来没事了,不用担心了。”怕师兄两口子惦记,我发了微信。
“那就好,注意给她保暖,你也休息吧,辛苦了。”微信马上回了过来,看来他们也是一直未睡。
我还是不敢大意,怕妙妙的病情反复,就又观察了一会。抽时间煮了白米粥,想着如果什么时候她醒过来,觉得饿了,就可以马上吃到。粥煮好了,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躺在沙发上,听着妙妙房间里飘出的微弱的呼吸声,便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绿绿的草地,上面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我仰面躺在草地上,头顶的太阳又大又圆,照得我暖洋洋的,可是太刺眼了,使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的脸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咯咯”的笑声传进耳朵,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是一个女孩正低头看着我,冲我“咯咯”的笑着,一只手拿着一朵花在我的脸上拨弄着,是柳云吧,我心想着,想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可她一下子躲开了,一边笑着,一边跑远了,“柳云,柳云”我大声的喊着,可她已经跑的不见踪影,只有“咯咯”的笑声还萦绕在耳畔。我一下子醒了,看见秦妙妙蹲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拿着她的一绺头发正拨弄着我的脸,还在那里“咯咯”的笑着。
“你干嘛呀,吓我一跳,”我不满的推开她拿着头发的手,忽然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她应该还是个病人,“你怎么起来了?你好了?不发烧了?你怎么穿这么少?”
我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看着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惨白里面透着腊黄,嘴唇可能是昨晚发烧烧的,干干的都裂了口子,她整个人看上去既憔悴又疲惫。可她还是傻里傻气的“咯咯“笑着,尽管笑声有些嘶哑。
“我好了,没事了,昨天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吧,又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知道昨天晚上把我吓成什么样,累成什么样,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就多爱惜身体,别再生病了。”
“好的,我一定不再生病了。”
“你穿得太少了,赶紧回去多穿点,生病的人要注意保暖,不然你再病了,我可不管你了。”
“知道了,我这就进屋添件衣服。”
“穿完衣服出来吃点粥,昨晚我就煮好了,一直保温着呢。”
“嗯。”
秦妙妙点头答应着我,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却噙满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