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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谢晚的头很疼,脑子像塞了一堆垃圾似的,记忆混乱而冗杂,他的鼻尖嗅到一股难闻的消毒药水的气味,谢晚不禁收缩了鼻头,在心底腹诽一句这味道简直就像是医院。

      医院?

      谢晚睁开眼,视线接触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他环视四周,这是个四人间。窗户边上有两张床,一张空着,被子折了一角卷在一边,另一张床上的人还在打着吊瓶。谢晚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的手背上也插着针,输液线蜿蜒着爬上他的左手边上的输液架。

      谢晚的左手边的床铺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是因为事故截了下肢无法自己排泄,家人正在为他换纸尿裤,谢晚隔着两床中间摆着的一盆文竹的枝叶间漏出的缝隙看见中年男子咧着嘴对着自己笑,涎水流得嘴角都是。

      谢晚被这男人看得头皮发麻,脑子却清醒了一下。

      出事故?出了事故的好像便是我自己。

      谢晚急忙去看自己的腿,抬了几下,发现无碍才又将心放了下来。

      谢晚记得自己昨日晚上好像出了车祸,然后今天早上就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鉴于谢晚此时的记忆实在混乱,他并不能贸贸然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被车撞过。谢晚举起另一只没输液的手按着太阳穴,企图理清自己的记忆。

      昨天有点蒙蒙雨,他开车到了郊外,然后就……就被一辆车撞了?WTF!还,还真是有些操蛋,呵。

      谢晚的口很干,正要下床找点水喝,护士就推着小车进来,蹙着眉叫住他:“诶诶,36床的,你去哪?你还输着液呢,乱动什么!”

      “护士,有水没,我口有些渴。”谢晚坐回床去,不欲与女护士多争辩。

      女护士放下小车,从柜子里找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女护士换盐水,谢晚就问她:“我这是怎么来的医院?”

      女护士就笑:“大哥,你连你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啊?”

      谢晚心想,嘿,我哪知道,我这一撞一闭眼昏死过去,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从外面进来的另一个江护士听了边说:“小王,你昨晚没值班,这位先生昨晚出了车祸,昏迷着就被送了,今早才醒呢!”江护士一边说一边走过来,“还好那肇事司机没撂下人跑路,把你送了医院,垫了医药费,不然就小伙子你躺那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谢晚问:“那我身上的东西还在吗?”

      江护士说一声你等等啊,过了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黑色皮质钱包和一个手机走了过来。

      “东西就这些了,手机和钱包,钱包里身份证和卡都在,你自己点点。不过,你最好赶紧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这一晚上没回去,家里人可都着急了。”江护士提醒道,“你这手机我们开不了,身上也没个家里人的联系电话,我们医院也没法联系你家人,还好没什么大碍。要我儿子一晚上没回去,那我可得急坏了。”

      谢晚面上报以微笑道一声谢谢护士啊,心里却自嘲许久没见过父母了。

      “客气什么。”江护士爽朗一笑便出去了,小王护士推着小车也跟着走了。

      谢晚接过手机,手机是黑色,上面还吊着叮当猫的吊坠,明明是男人的手机却挂上这么少女心的东西,谢晚可没少被公司的女员工笑话。

      “谢经理也会用这么嫩的东西哦!”

      谢晚听到这话,通常是置之不理的。这吊坠才不是他自己挂上去的。

      谢晚划开锁屏,手机屏幕里那张笑成一朵花的脸让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忘记了什么事。

      我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一定是被车撞坏了脑子。

      他连忙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心中想到昨晚没回家,常安肯定担心死了。

      常安是他的男友。谢晚也是男的,他们是一对同性恋人,说起来今年是在一起的第七个年头了。

      然而常安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谢晚又拨了几次,无一例外。

      无奈之下,谢晚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谢晚看了一眼时间,2013年10月20日,他的生日刚过。

      谢晚正欲放下手机之时,却来了电话。谢晚看一眼来电,是何淼,他的一个助理,是从一开始进公司就跟着他干的一个老同伴了,估计是今天没去公司才打过来的。

      “喂。”谢晚接了电话。“出了车祸,现在在XX医院呢,你帮我请个假……什么,你要来?那……好吧好吧,麻烦你了。”

      “有需要的东西没有吗?”何淼问。

      谢晚的衣服又脏又破都被扔了,他说:“有,我这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你去……”谢晚刚想说我家,忽而想到常安总是对何淼看不顺眼,于是说:“去商场帮我买些换洗衣服吧。”

      “里外都要吗?”何淼问道,不知为什么谢晚总觉得何淼问这话时声音里带着笑意,也许是想多了。

      挂了何淼电话,谢晚又给常安拨了几遍,无一不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接听”,谢晚深呼了一口气,有些不安。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树上的红色的和金黄色的叶子被雨打湿,恹恹地搭在枝上。谢晚与常安便是在这样下着细碎秋雨的季节相识的。

      大学第一年春,谢晚去了郊区的山中来了一次单人旅行,然而不料在深山中遇上了下雨,匆忙之间竟找到了在山中的给守林人休息的木屋,于是急急赶过去,却没想到屋中已有人捷足先登。

      谢晚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只觉得自己像个冒失鬼,冒冒失失推门便进去,哪知对方正背对门脱光了换衣服,甚少见过太阳的背洁白的像是海面上被阳光照耀着的白帆。

      谢晚当时就有点懵了,胡乱从脑中掰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天气预报真不准,竟然下雨了。”谢晚说完便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又忙道:“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没人。”

      常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慌乱间拿外套披上,三下两下就套上了裤子,才红着脸回过头看向这个与其说不速之客倒不如说是难兄难弟的冒失鬼。

      “天气是变得快啊,不是说这几天都是晴天的吗?呵呵。”常安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他窘迫极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体实在让他觉得很是羞耻。

      他微微垂着头,不好意思抬头和撞见自己光着身子的陌生男子视线相交。

      然而这个角度却让谢晚更容易看见他纤长的睫毛、斜斜划向双鬓的眉以及因窘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谢晚忽而觉得这场不期而至的雨一点儿也不叫人讨厌了。

      “天气预报向来不太准。”

      “是的。”常安不欲多言。

      对方想是很尴尬,谢晚想。他放下背包,和气问道:“我的衣服全湿了,能在这儿换衣服吗?”

      常安连声道:“可以,当然可以,请自便,我只是借过此地。”他说着,让开一点儿位置,他的身后是一张床,不宽,大多数学校寝室里那么大的那种,上面散落着常安的一些衣服。边上是一块稠蓝色的汗衫,想来之前已经被常安当抹布擦过床。

      “我就在这儿换,好吗?”谢晚把背包放到床的另一头,常安已将他的东西堆到了另一边。

      “我出去吧。”常安道。

      谢晚笑说:“不必麻烦,你就站在这儿,没关系的,就当是我们在澡堂子泡澡。”

      常安听谢晚一声笑,心里麻了一下,急忙转过头去,对着门板道:“你换吧,我站在这儿好了。”

      谢晚换过衣服后,常安还一动不动地对着门,他走过去叫了一下,常安被吓了一跳。

      “这个雨要下好久,山路也不好走。”

      “是啊。”常安言语之间有些担忧。

      “所幸这还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有生火的炉子,还有干柴。”谢晚在不大的木屋中转了一圈,木屋积灰已久,大概平常甚少有人来。“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

      生火的工具都带了,生了炉子之后,总算暖了一些,两人支了架子把衣服放在一边上烘干,又烧上开水,就着水吃着干粮。天色转暗,只有这林间的一个小屋中才透出一些光亮。

      “你是学美术的?”谢晚注意到常安带的东西有画板之类。

      “啊,什么?”常安好像走了神,回过头问谢晚,炉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火光晕染了常安的面庞。

      “你学美术的吗?”谢晚又重复了一遍。

      “不算是吧,”常安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只是业余爱好。”

      “是吗?”谢晚笑一下,“我看你很像专业的,很有画家的味道。”

      “欸?”常安疑惑,“画家的癫狂?”类似梵高?

      “不,是艺术家的沉静与温和。”谢晚认真道。

      意识到谢晚是在夸自己,常安倒不知怎么回答好了。

      常安忽而想到还不知道对方姓名,问道:“你叫……”

      “我叫谢晚。”谢晚同时回答道。

      一同说出口时,两人一齐笑了。

      “我叫常安。”过了一会儿常安说。

      常安,常安。谢晚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溅起的水花像是一个小小的皇冠。

      “谢经理。”有人喊他,谢晚回头看,是何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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