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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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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其实原来还小的日子里,何田不知道什么叫无拘无束,那些大人们说那是孩子的特权。他们说因为孩子干净,纯良得像天使。哦,是在说人性本善么?何田笑笑,她不是这么觉得的,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在别人对她说:“真羡慕你啊,活得这么自由。”的时候,她往往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为什么不呢?就好像认下了就是自己的。
可她还记得那些片段,被流年打上金黄色的边框。还记得妈妈带她去坐冰滑梯的时候,她一直笑一直笑;还记得妈妈指着楼梯让她下的时候,她一直哭一直哭。
可那些过往终究是远了的。
隔壁的婆婆曾经仔细端详她的模样,说她是五两八得命,有慧根,是善财童子转世。幸亏她姥姥不舍得她,否则她可能就真的束了发进了道观。那老婆婆走的时候还摇着头,千金散尽六根清净看破红尘,可惜了可惜了。
当童话听了的故事,在何田眼里,并没有什么鬼神的色彩,不过也和大部分孩子一样,隐隐的就觉得自己同别人家的普通孩子才不一样,好像有了点高人一等得骄傲资本。
何田觉得姥姥是这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不仅是因为老人家喜欢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在她眼里姥姥是睿智和财富的象征,一个孩子眼里的神估计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姥姥好像懂得很多道理,所以总是一直说一直说。她说:“妈妈很爱你,你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
何田不懂,明明是姥姥对她好,什么都买给她,那为什么要她去对妈妈好?妈妈够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对妈妈好?
可当姥姥被老姨接到了南方,没有人再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懂了。
她觉得隐隐有点小伤感了,又听见有人在她身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累?”
她习惯性的笑了,“累么?怎么会?”她想了想,“当我做得更好的时候,好像其他人也就都开心了。”
没有声音了,那个人不再言语了,何田也不想追问。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让她很心安,似乎都不用追究他是谁,也不用向他隐瞒什么。
“田田?田田?”
何田好像听见室友在叫自己,好像要把自己拉走,快走快走。不不,自己不想离开刚才说话的人。
她又着了急,拉扯之间便睁开了双眼。
“嗯?”
白色的棚顶,是学校的医务室。
“田田,你怎么了?刚才校医给辅导员打电话,说你体育课的时候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
“刚才…”何田看了看她身后,“这里有别人么?”
“哪有什么人,辅导员等等就到了,你没事吧?”
没有人?
哦。
没有人。
何田又闭上双眼。
真是一场大梦啊。
...............
其实有的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大,也就是那么小。你周围的她可能就是你心里的他的前任,因为我们都不说,所以我们都以为对方和自己的那段小故事毫无瓜葛。
齐樱发现自己总是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看见她。或是去公共课的路上抱着其他姑娘的胳膊撒娇,或是在食堂侧着头吃饭眼睛机灵咕噜的乱转时不时朝陌生人抛个媚眼,又或者在图书馆死扯着别人说自己找不到自己学院的分区不敢走那么光滑的楼梯等等。
齐樱的父亲是军人,母亲随军之前是英语老师。父亲是个严肃认真的男人,打小就不会哄着齐樱入眠不会带她去游乐园。在她眼里,父亲就是责任的化身,是她仰慕的对象。而母亲是个温柔娇小的女人,作为军嫂,她落落大方;作为妻子,她贤淑单纯。这样的家庭环境,让齐樱从小和叛逆绝缘,她认为人就应当知书懂礼,不卑不亢。
而何田恰恰相反,这个在她眼里特别的姑娘在方方面面都显得特别。每次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永远都是大大的笑容,和女生拉拉扯扯,和男生也打打闹闹。反正就是嬉皮笑脸,没什么教养可言。
可齐樱偏偏就好奇。她原来的规规矩矩的世界好像裂开了一个角,上帝把这样一个物种塞了进来,猝不及防,格格不入。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它慢慢消失殆尽。可当她睁大了双眼,等待它受到规则的惩罚时,却发觉它变成一个光热体,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时间久了,齐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走到哪就自然的想瞄瞄四周有没有那个别扭的身影。
她不是对何田有什么好感,只是每每都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就像是个小偷,好像能从她身上偷到轻松。
齐樱没想到自己的直系小学妹就是何田的高中同班同学。也没想到那天她送何田去医务室的时候刚好被小学妹撞了个正着。
“齐樱学姐?你们认识?”小学妹帮她把何田放平稳。
“嗯。”
“好奇怪......没想到学姐和她是熟人呢!”
“奇怪么?”
“啊呀,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小学妹看了看时间,“学姐,我还有课,就先走了。学姐拜拜~”。
“嗯。”
齐樱其实并没有把这就话放在心上,奇奇怪怪,对呀,何田这样一直疯疯癫癫的,和自己这样的人要是做了朋友,的确很别扭。
“同学,麻烦来登记交一下药费。”
“哦,好的。”齐樱跟着脸黑黑的大姐去了财会室,听说校医院的阿姨最恐怖了。
“叫什么?”
“13级临床的齐樱。”她连忙把学生证掏出来。
大姐抬头瞅了一眼,“我是说病人。”越发的不耐烦。
“哦,是14级新闻系的何田。”
“哦?不是一个院系的啊。”
齐樱一愣,“嗯。”
“等我调一下病历,你拿着这个单子去交一下费用。”另一个白大褂阿姨随手把单子塞进了齐樱手里。
“嗯。”
齐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替她付医药费,可能当时她想的是日后她也会还的,这又有什么可多想的。
可交了费用回来的齐樱突然好像听见何田在嘟囔着什么。
“妈妈,妈妈!我错了,别打我!”。
沉睡中的何田不安的皱着眉头,好像在躲避什么。
“……”齐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何田,和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就好像,被野兽追赶。
“妈,我求你了。求你了。”
齐樱不忍心看她在噩梦里这样煎熬,“别怕别怕,没有人打你。”
“妈…妈…”
“妈妈”,齐樱有些心疼,眼睛有点涩涩的,“妈妈在呢。”
“妈…”何田的声音弱下去了,不那么急切了,但是眼角却湿了,眼泪顺着脸颊砸进白色的枕头。
齐樱伸手,帮她擦掉泪水,起身去白大褂阿姨那交缴费单。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种病。”还没进门,齐樱就听见里面有人在窃窃私语。
“阿姨,这是缴费单子,您看给开点什么药?”
“只是低血糖开什么药。你叫辅导员来吧。”阿姨神色有些回避,“不过她的问题......虽不能根治,多做做检查还是好的。”
齐樱听的一头雾水,低头看向医生电脑屏幕上的病历。
!!!!
啪嗒。。
她没想到自己在呆愣的一瞬间就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刚才的心疼怜惜远远没有这一刻的情感来的猛烈清楚。
躁郁症。
何田,重度躁郁症患者。
何田,重度躁郁症患者,有反社会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