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爸爸，请不要再跳车》翅翎堕尔

5、chapter4 在下无法承受也得承受之重

　　“亲爱的乌莎哈，如果我残疾了，你愿意照顾照顾我这个可怜人吗？”杜蔻低头望着比自己稍矮的白色妖精，深情款款的说。
　　“否，杜蔻大人请自立。”乌莎哈架着杜蔻的胳膊扶着他一瘸一拐的上楼，“另外，请自重。注意一下你的手。”
　　“抱歉啦~我胳膊比较长。”杜蔻嬉皮笑脸的继续把手放在乌莎哈胸上。
　　乌莎哈面无表情：“我再踢——”
　　“别别别！”杜蔻迅速的蹦哒开，“乌莎哈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拿开还不行吗？别踢别踢！”
　　结果话没说完才蹦哒了两步就站不稳又倒在地上了。
　　视角不错，可以看到乌莎哈的裙底哟~
　　“碰！”
　　“呃啊啊啊——！”
　　“你怎么……连我肚子都踢……”杜蔻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好疼……我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如果杜蔻大人实在站不起来，乌莎哈可以帮忙。”乌莎哈不太客气的提起他的披风，拖着他上了一级级台阶。每上一级台阶，杜蔻的臀部都要在石阶上狠狠地磕一下。
　　刚刚被戳到的酸爽部位，现在已经不是酸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啊！！乌莎哈，我的屁股！！我的尾巴根！！停下！！”
　　“否，客人已经等的很久了。”
　　“有话好说啊！！雾草！好疼！”
　　“雅蠛蝶啊！！！！！”

　　当乌莎哈好不容易把杜蔻拖过一百多级台阶从地下二层拖到会客室时，杜蔻基本已经休克了。
　　昏死过去前，他问候了一遍那个杀千刀的魔法师的祖宗十八代——如果不是那家伙自己（的屁股）才不会这么惨！
　　不过好在那个魔法师还算有良心，略施魔法给自己治愈了一下。杜蔻这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会客室，接见这位从卡美洛来的老不休。
　　这就是梅林？杜蔻想起四五天给自己解释世界观那人的话，心里直犯嘀咕。
　　坐在他对面的魔法师像个巫师一样扣着搞笑的白色大帽子，遮住了他的一半脸。
　　他的肤色惨白，毫无血色。五官看不太清楚，不过感觉倒也还算端正。
　　但他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坐在棺材里的已死之人。带着寒意的恐惧感从杜蔻的脊椎爬上，直冲他的大脑。
　　幽灵。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板上钉钉了以后，杜蔻咧了咧嘴角强行撤出一个耿直的微笑：“您好，来自卡美洛的客人，我是圆桌骑士杜克兰斯·梅勒斯，您可以称我为杜蔻。”
　　“杜克兰斯，是你给自己的名字。杜蔻，是他给你的名字。”魔法师闷闷的开口，“都是不错的名字，你用的还习惯吗，骑士小姐？”
　　“是先生，谢谢。”杜蔻的额角冒出一个十字路口。自己终于带把儿了还要被称作小姐，这杜蔻就不能接受了。他现在虽然虚弱一点娘一点，但这张糙汉子脸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个女人，虽然还挺耐看的。
　　魔法师缓缓的抬头，像树懒一样慢慢的回答：“原来是位先生。不过我刚刚在你的灵魂里可是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
　　这家伙……说话真讨厌。
　　杜蔻大为光火，却仍是不失友善地微笑道：“看来传说中的魔法师也会有眼花的时候呢。”
　　“不，魔法师从不眼花，我们只是有些时候会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真实。譬如说你，杜蔻小姐。譬如说你虚伪假面下的血性，顺便一提，我个人非常欣赏你这点。”那个魔法师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告诉杜蔻这个魔法师还很年轻。
　　“是先生。”杜蔻再一次纠正，同时默默计算他抬头这个动作用了多长时间。抬得这么慢，他脖子一定很酸。
　　“你所说的血性，请容我置疑。”杜蔻接着说，琥珀色的阳光正巧落在他脸上，他笑得纯良无比，“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无能的普通人，您没有看出来么？我还以为，魔法师都是聪明人。”
　　魔法师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仿佛要看穿他所有的心事：“魔法师也是人，再智慧的魔法师也有犯错的时候，再愚昧的糊涂魔法师，偶尔也会机灵一把。这都很难说。”
　　“确实。”杜蔻点点头，又笑着说，“不过我可认识几个自负到家的魔法师，他们自以为能够看穿过去，看透未来，以为自己的选择正确极了。但在我看来，他们蠢透了，您觉得呢？”
　　屁咧。杜蔻想。他都佩服自己这张口就来的拙劣谎话了。迄今为止他只见过一位魔法师，现在那人正坐在他对面。不过正如他所言，他觉得对方蠢透了。
　　“当然，蠢透了。”魔法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我选择自己的命运时，我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一条轮回之路，结果之惨痛，远超我的想象。”
　　“当我发现自己的错误时，我早已堕入轮回，无法自拔。”
　　“我发现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魔法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泛起忧伤的痛色。
　　杜蔻难得认真地听着，捕风捉影般在他含蓄隐晦的字句间攫取些听得懂的信息。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要反复考量，因为我知道一旦出了差错无法成功，那就全部需要重来，一遍又一遍。”
　　选择……考量……重来……
　　那么，我是包含在“重来”这一范畴里的吗？
　　杜蔻静静的听着，静静的思考着。
　　等魔法师说完，他才问道：“所以，这次你的选择是卡美洛？”
　　“是，也不是。”魔法师突然展露出笑容。
　　“实际上，我的选择是你。”
　　是我？
　　那也就是说，他选择了我，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
　　“呵呵。”
　　杜蔻皮笑肉不笑的问：“那我如果不接受你的选择呢？”
　　魔法师似是得意地笑道：“亲爱的杜克兰斯小姐，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拒绝我，你会失去生命或者灵魂。这应该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
　　“既然你提到了重来，那么你必然是希望这重来的结果能有所改变。而你又选择了我，也就是说你希望我做出改变？”杜蔻问。
　　“是的。”魔法师回答，“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暂时使你解放，毕竟你是否有资格参与第二周目的游戏还有待考量和商榷，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第二周目？”杜蔻黑色的双眸微不可查地轻眯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这就像是一个，用你们的话来说，一个通关游戏。”魔法师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当你第一关通过之后，你会升级到一个更高级的关卡，也就是二周目了。而你如果没有通关，那么，淘汰，或是重来。”
　　“等等等等！”杜蔻忍不住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我做着梦被你弄到这个杀千刀的异世界来就是为了玩这个游戏的？”
　　“是的。你能够明白我很欣慰。”魔法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整齐牙齿，“你本来就是玩家，现在依旧是玩家。所以开心一点吧，杜克兰斯先生。现在可是有一场精心策划的游戏在等着你来体验呢，只要你点一点头，我就会把玩家的特权和游戏规则交给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邀请，就像你现在这样，然后慢慢地等着被对方的玩家逼入绝境，然后被淘汰。”
　　“这看起来可没得选，你一定要这样？”杜蔻咬咬牙。
　　“当然。”
　　杜蔻说：“我可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必输无疑。你不会后悔？”
　　“唯一能让我后悔的事已经过去了。”魔法师说，“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绝对不会后悔的。我也相信你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何来的自信？”杜蔻问道。
　　“我何来的自信？呵，因为你的结局，对我来说无所谓。”魔法师悠然道，“你是赢是输，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好戏。只要过程足够精彩，我是不会去在意结局的。而你，亲爱的杜克兰斯先生，我相信你会将这出戏演绎得精彩绝伦的。”
　　“嘁，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杜蔻起身，示意送客，他狡黠地笑笑，“我会搞得一团糟的，梅林，我发誓。”
　　“我很期待，骑士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之前你那番借鉴而来的关于哲学的理论，似乎让一位伟大的骑士相当不满呢。”魔法师梅林脱下帽子对杜蔻敬了个礼，转身推开门扬长而去。
　　杜蔻这才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样貌，他注意到他的眉毛上有颗很显眼的痣，耳垂上也是，像一颗耳钉。
　　“呸！”他对着魔法师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哲学的理论？”
　　“伟大的骑士？”杜蔻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理论和骑士。
　　他说的是异界型吉尔伽美什吗？
　　一大滴冷汗开始从他的额角滑落。异界的英雄王是他很不想招惹的人，即便这个形态的吉尔伽美什是富豪亚瑟的骑士，杜蔻还是觉得跟英雄王没事找事是很愚蠢的。
　　如果不顾忌着英雄王的感受，杜蔻觉得他很可能今后会举步维艰。
　　杜蔻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情绪。
　　淡定……
　　现在可不是犯病的时候，这里也不是犯病的地方，他想。
　　安静的打扫完会客室，杜蔻回到了地下室，他关上门，把自己封闭在气闷憋屈的空间里。他独自在黑暗中思考着梅林的话，心烦意乱，最终只能深吸了口气，绝望的摇摇头。
　　没人会知道自己在干嘛吧？
　　他淡定的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骨头，突然怒吼一声，发疯一样用力把它砸在墙壁上，一下一下。
　　“可恶！可恶！可恶！该死的梅林，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他凭什么把这该死的烂摊子丢给我？
　　他黑色的眼睛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红红的像是大哭了一场。白骨卡在墙壁上，很快就崩断被弹飞，杜蔻索性把手里那半截骨头也远远的丢出去。然后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虽然他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不过肯定是梅林那个混蛋一手策划的。
　　那混蛋还告诉了自己企图离开的后果——失去生命或灵魂，简而言之也就是死亡和植物人。等顺其自然到了最后，不用他说梅林也会放他走，或者说赶他走。
　　杜蔻狠狠地捶了一下墙，手上传来淡淡的钝痛感。
　　这件事固然闹心。不过要不是梅林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过于欠扁，他也真不至于这么愤怒。如果梅林抛个五块硬币再说一句“汝乃有缘人”，他甚至会对梅林产生好感？
　　说实在的，他完全没搞明白梅林想要他做什么。梅林说要他在这个世界做出改变，但他不知道他要从哪开始改变，他能改变什么，他要改变什么。这比接到了莫名其妙的主线任务还恶心。
　　他现在只希望富豪亚瑟能快点回来，虽然这种情况富豪亚瑟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看到他杜蔻还比较心安。
　　“杜蔻大人，你还好吗？”乌莎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八成是在他发疯的时候潜进来的。
　　“不太好……”杜蔻捂住脸搓了搓，“跟梅林那家伙各种饶舌舞台腔翻译腔，我都不会说人话了。有什么事吗？”
　　“四位亚瑟大人回来了。”乌莎哈回答。
　　“太好了。”杜蔻喘了口气站起来，喜形于色的说，“请让富豪亚瑟来见我，如果他不能来就让第二型马尔科来吧，转告他我的状态很糟糕。”
　　乌莎哈歪了歪头，兔子耳朵也跟着抖了抖:“富豪亚瑟大人我可以理解，不过为什么是第二型马尔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是第二型马尔科？因为我只认识他啊。我总不可能去找兰斯洛特求安慰吧。杜蔻腹诽道。
　　谈起他和第二型马尔科的渊源，那就要追溯到五天前那场糟糕透顶的欢迎会了。那场所谓为他接风的欢迎会不知该说是富豪亚瑟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还是下马威。
　　不过在闭会四天后回想起来，应该是后者更多一些。
　　他先是因为低血糖头晕碰倒了香槟塔，又在帮忙打扫的时候手忙脚乱扯到了桌布把汤泼在了乌莎哈的身上，然后在帮她清理的时候动手揩油被揍到哭爹喊娘，最后难得那些漂亮的女骑士小姐姐们对他敞开了怀抱，结果却在聚堆给小姐姐们传播腐向知识的时候被扩散型兰斯洛特撞破了，又是好一顿挨训。
　　在惹了一系列的祸又经历了一番手足无措的尴尬之后，欢迎会的主角只好没精打采地呆立在会议室阶台的最顶层，东张西望，眼神空洞。
　　然后，这就有了个人拍了他的肩。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我记得这可是为你举行的欢迎会。”那人坐到他身边问道。
　　杜蔻别扭地扭过脸不去看他，耸肩道：“不然呢，把这个派对变得更糟？”
　　“刚才你和第二型索尔他们不就聊的很开心吗？”那人笑着提醒道，“你大可不必将兰斯洛特的话放在心上，他对谁都那样的。”
　　“那可难得很，可不是所有人都没心没肺的。”杜蔻皱了皱鼻子，终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比他高，他得回头才看的到脸，“杜克兰斯.李.梅勒斯，请问你是……”
　　杜蔻没有把后半句问完，因为他一转身看到这个人的正脸，就已经认出了他。
　　富豪亚瑟的火系骑士，第二型马尔科。
　　杜蔻心里莫名抓挠，他印象里的第二型马尔科是个像兰斯洛特一样不苟言笑的禁欲骑士才对，和现在这个笑得有点傻呵的暖男判若两人。这矛盾和冲击力，不得不说是有点大的，杜蔻一时半会没适应过来。
　　“我是第二型马尔科，和你一样是侍奉富豪亚瑟大人的骑士。”那人微笑着回答，又补充道，“你刚来这里，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不过没关系，大家都很友善，你应该很快就能跟他们熟络起来。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杜蔻边听边呆子一样频频点头，顺便打量了一番这个世界的真人版第二型马尔科，还是留了个非常不错的印象。
　　第二型马尔科作为一个颜值达标的圆桌骑士，他的形象是很不错的。铂金色的长发和蓝色系的正装几乎是绝配，深蓝色的眼睛也是海洋般的深邃，只是冷清的眼神和脸上的笑意实在不沾边，杜蔻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就只好自然而然地相信了后者，因为那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这是个可以放心信赖的人。
　　“那就有劳你了，第二型马尔科。遇到麻烦我会不要大意的骚扰你的。”杜蔻乖巧地笑道。
　　“那将是我的荣幸。”第二型马尔科笑意更甚。那一瞬间，杜蔻突然想大吼一声:妈妈，我看到了天使！

　　“为什么是第二型马尔科？因为他很不错啊。”杜蔻对乌莎哈解释道，他仰起脸仿佛要面对阳光，“你知道吗乌莎哈？在你最困窘的时候给你解围，这种人简直是人生之光。”
　　乌莎哈嘴角微挑，眼神柔和，说：“是的，的确如此。关于你刚才的请求，很凑巧，富豪大人也要你去见他。”
　　“另外，今天你的晚饭是饼干和小鱼干，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罐头？”
　　“噫，不是吧？”杜蔻差点又跪下去，“菠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