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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镜像 ...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山兔是藏不住心思的小妖怪,她那一瞬间的动摇被黑晴明看得清清楚楚。

      皮相并不能完全阻隔感觉——感觉这种东西,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该尽快换回身份了。

      刀不磨会钝,人长久得待在安逸的环境里,也会受到影响。黑晴明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像晴明了,并不仅仅是神态举止……好在,些微的动摇,也只是些微而已。

      身着蓝色狩衣的阴阳师垂眸,沉静的侧颜美好一如早春的樱。

      晴明光明正大地瞧着。

      他竟然没有看出丝毫不妥,黑晴明表现出得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恍惚间,或明艳或淡雅的色彩都褪去,人群的喧嚣远在另一个世界,两人相对着凝视彼此,仿佛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镜像半身……吗?

      斗技很快结束。

      无论是晴明还是黑晴明,都没有给人围观的癖好,走个过场证明实力之后,他们便让几个式神从擂台上退了下来。

      两只山兔很快成了好朋友,交流起感情来;妖琴师对这些一看就不懂音乐的妖怪不怎么感兴趣,很快消失了踪迹;两只座敷童子都很害羞,谁也不先打招呼,缩在各自的“主人”旁边……

      这似乎预示着和平共处。

      错觉吧。

      晴明失笑。

      傍晚的云霞万般瑰丽,天之角的火焰燃烧出深深浅浅的色泽,两位姓安倍的阴阳师走出斗技场时,得到了众多依依不舍的眼神。

      婉拒了源源不绝的邀请,黑晴明走远之后,很是松了口气。

      式神已被收回,两人身边,只剩下小白。

      它的存在形式,是不同的。

      晴明对此疑惑良久,而能够解答的黑晴明,显然没有告知的意愿。

      “啾?”

      小白仰头看看晴明,又看看黑晴明,觉得这两人间的气氛古怪极了,不言不语,好像压抑的火山,蕴藏着足以荡平土地的岩浆。

      狐狸式神只觉得全身的毛都要炸了。

      不论如何,要保护晴明大人!

      小白提高了警惕,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紫色狩衣的阴阳师。

      黑晴明打开扇子,突然想问一下晴明有何感想。

      不过,回答肯定不会是他希望的那样了。

      路过一片桃林时,小白听到了缥缈的笛声。

      悠扬悦耳,如聆神音。

      它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更努力地去捕捉那遥远的乐曲,倏忽间,只觉灵魂脱离了身体,越飘越高,去到了不可知的国度。

      不对,小白要保护晴明大人!

      已经迟了。

      狐狸式神突兀倒地。

      “小白!”晴明焦急地呼唤着,不见回音,他看向面色不变的黑晴明,“你做了什么?”

      “这么肯定是我?真让人伤心呢。”黑晴明勾起唇角,提示道,“狐狸的听力可是比人类强许多的。”

      “大天狗?”

      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调。

      有着漆黑翅膀的大妖怪自天空而来,俊美的容颜令霞光失色,就在晴明抬头看去之时,视野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将人打晕的黑晴明及时接住了倒下的躯体,面沉如水。

      他看向忠诚的式神:“走吧,去阴界裂缝。”

      灵魂转换之术要在月圆之时施展,无非是因为那时的阴气最重,而若是时间没法选择,能找到一个阴气足够的地方,也是可行的。

      黑晴明和大天狗坐在胧车里,车窗掀起,可以看见沿途的风景。

      被控制的小妖怪不停歇地用法术扩大裂缝,阴气和浊气同时从中涌出,不断散开,缓缓改造着阳界。

      天邪鬼等N级妖怪所占的数量最多,R级较少,唯一的SR是跳跳哥哥。背上的棺材是其特征,额头的箭矢和惨白的肤色诉说着经历,某一瞬间,他似乎累得很了,倒下去消失不见,旁边的跳跳弟弟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继续投入了“工作”之中。

      唔,死了。

      原本就死了的妖怪还能再死一次?

      无所谓。

      能够将无用之躯投入这样的大业之中,是他们的荣幸。

      这样的思想,在晴明看来,是绝对不可原谅的吧?

      低头看向枕在膝上的半身,黑晴明的神色阴郁,透出隐隐的邪气——尽管他还用着晴明的躯体。

      到了。

      “我需要布法阵,”身着蓝色狩衣的阴阳师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托给大天狗,“护好他。”

      “是,黑晴明大人。”

      他画了两个法阵。

      准确地说,是组合起来的法阵。

      外层,剔除浊气,只余纯净的阴气,而内层,才是灵魂转换的咒术。

      这在普通阴阳师看来不可能达成的、以往也未曾有过实例参考的组合法阵,黑晴明一次便顺利地完成了,然后顺利地激活了它。

      月亮已升起。

      皎洁的银光下,法阵升腾起血色的光芒,金色的契文流转着,连接了两个晴明。

      和前次不同,这次,他们离得很近。

      会成功的。

      然后,便是把晴明送回去了。

      “不好了!”

      小白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闻不到主人的气味,狐狸式神来不及思考它为什么在自宅,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庭院,大声道:“大家!晴明大人不见……”

      声音戛然而止。

      “小白,你回来了。”

      银发的阴阳师坐在石桌边,笑容温和,背后是式神们嬉闹的景象,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有某种变化,已经发生。

      “……晴明大人?”

      “是我。”

      晴明将有些迟疑的小白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毛发间徘徊,熟悉的温度给了狐狸式神很大的安慰。它蹭了蹭那温暖的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晴明大人?”

      “黑晴明告辞了而已,”阴阳师这样说着,语调中带着种奇异的韵味,宛若命运的钟鸣,“很快会再见的。”

      ***

      黑晴明日记:

      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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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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