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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有钱还是好的 ...

  •   周五晚上,林越一夜难睡。
      周六去夏言那边。虽然是不打算继续赚钱了,但好歹得去当面说一声。
      进门就察觉不对劲。
      草地上有个四五岁的男孩在跑跳,跟随着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似乎是孩子的妈妈。打扮入时,肤白胜雪,慵慵懒懒的贵妇样子,只眉间一点愁。
      林越不认识她,也不认识那孩子,远远的瞅一眼,对方也随意的瞥他一眼,不多研究又低头照看孩子。
      大概是什么亲戚来了吧,林越猜测,下一秒又疑惑,怎么没有主人陪着呢,就让客人一个人在外面?
      心里想着这些时,正好跨进客厅。
      “你这是逼我去死!非要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我!”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声在林越现身后戛然而止。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和地毯上站着的女人,一齐抬头望过来——
      林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没有。
      所以他只能尴尬的跟女主人打招呼:“夏言在哪儿?”
      “在画室呢。”说着她脸又往里转去,伸手似乎是擦泪。
      “好,那我上去了。”林越转身拔腿就走,尽管他心里更想跑。
      但是——
      “他是谁?”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开口。
      林越不得已又停下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夏言的家教老师。”
      “家教?”男人满脸怀疑的回头看女人,见她点头,又皱起眉,问林越:“大学生是吧?”
      “是。”
      “哪个大学?大几了?”
      林越如实报上,对方听了眉头却皱的更深,转脸向女人道:“你都找的什么人,一个大学生能教什么?怪不得夏言现在成这样了,你有没有上心过?”
      “我不上心?”原本克制情绪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的女人突然像被刺破的气球,嘭的一声炸开了,“你一年不回来一次,电话不打一个,孩子长这么大你摸过几次又碰过几次,现在还有脸怪我不上心?人家大学生能教什么?人家比你这个父亲教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自己多厉害,你都教什么了?别跟我说,你教的就是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现在还恬不知耻的带回来要让我养!”
      “你够了!”男人似乎是恼羞成怒,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呵斥女人道:“你自己不能生,还要让别人绝后不成!”
      女人被戳了软肋,无话可辩,身体扑簌簌的颤抖,一张脸惨白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脆弱,眼里一半哀怨一半愤怒的瞪着男人半晌,才道了一句:“夏天成,你不能这样对我……”
      男人鼻孔哼一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又在沙发上坐下。
      林越悄悄后退,又摸到楼梯开始狼追似的往上逃。
      到楼梯拐角,又听见男人冷声道:“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如果答应养孩子,我就跟那女人一刀两断,你要不答应,这个家我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女人又说了什么林越无心听,只快步走到画室跟前进去,又把门关上,顿时耳朵一片清静。
      夏言在画画。
      什么印象派还是抽象派的林越看不懂,也不打算看懂。
      楼下的吵架估计他是知道的,只是神色如常,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林越怀疑他是看多了所以才见怪不怪。
      “你看见那小孩了?”
      林越坐下来正倒了茶水打算压惊时,忽听夏言开口。
      “小孩子?”林越一愣:“草地上那个?”
      “嗯。”夏言继续画自己的画,仿佛聊天气那般随意的口气道:“那才是他的儿子,我不是。”
      林越端着的茶杯定在半空。心想夏言也许还会继续说点什么,就没有应声,只默默的等着,结果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再张口。
      林越没有打听别人秘密的爱好,更何况,刚才在楼下听到的那些也够他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只安心的当个局外人,喝自己的茶。
      不得不说,有钱还是好的。
      至少,这茶是真的不错。
      林越自小就喝茶,先是嘴馋不肯喝白开水,爷爷宠他,就放蜂蜜或者白糖哄着。某一夏日玩够了回来,渴的要死,却没有现成的凉白开,抓起爷爷凉掉的茶水猛灌一口,顿时苦的皱眉挤眼。爷爷让他等开水晾凉,可是小皮猴死活不肯,拿着只碗就要去接自来水,老人家自然不肯,就只好给茶水里放多点白糖试图淡化苦味,不想这不走寻常路的小孙子一喝觉得味道独特就从此爱上了。
      当然这样糟蹋茶叶也只是林越上小学的时候,再大点,懂事了,知道茶不是这么个喝法,也就自己讲究起来。比如拿压岁钱买了套精细茶具,在午睡醒来后,给全家人泡茶喝。只是那茶杯太小且浅,妈妈说这么喝非把人给渴死,爸爸说中看不中用白花钱。
      可怜林越一番好心没人领,亏得自己还觉得自己功夫茶手艺挺好。然而刁蛮小妹——林悦却是一边抠鼻屎一边斜着眼评价:“哥,你这么装逼是会被雷劈的。”
      林越嘴上说你黄毛丫头懂个屁,心里却受伤千百遍,索性收了茶具,自己也拿个大杯,伸手捏一小撮茶叶丢进去,再泡开水冲满。只是每次喝起来,林越都觉得自己像只牛。
      家里最爱喝茶的是爷爷,可惜老一辈人容易满足,十几块钱一大包的就能让他很开心。林越起先喝着这些便宜茶叶觉得也挺好,后来直到上大学,宿舍有个福建人,也爱喝茶,还给了林越一些上品铁观音来泡。
      至今林越都不能忘记那种让人灵魂出窍的清香味。一小袋不舍得喝,每次一点点,可也终有完的时候。不好意思再跟舍友要,因为据说是很贵,他家就开店卖茶叶的。想着买,又怕舍友不收钱自己也不好意思。于是悄悄去外面挑贵的买了,结果偷偷一泡,大失所望。难怪人们说,茶叶如玉石一样,水很深呐。
      这件事留给林越的后遗症就是,他再不喝茶了。
      因为品尝了最好的,还怎么能忍受那些不好的呢?索性就不喝了。
      一直到他在夏言家又喝着好的。
      闻起来就清香的不得了。让人心旷神怡,诸多烦恼倾刻消散。
      一边喝着,林越在心里一边计划,要不跟夏言说说,工资就不要了,干脆折算成茶叶好不好?
      正打算开口时,却见夏言突然回头认真的瞅着自己,问:“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嗯?”林越的思维此刻停留在茶叶上,早把先前俩人聊了什么忘的一干二净,便道:“我觉得很好啊,反正你们家茶叶挺多,也不愁买嘛。”
      “嗯?”夏言眉头微皱,“茶叶?”
      “……”看着对方一脸迷茫,林越猛的清醒了,意识到俩人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便赶紧放下茶杯道:“我的意思是,嗯……你们家反正有钱,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嘛。”
      “你以为他来了还能有我的位置在?”夏言不满的回头,猛力在画板上涂抹几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是他儿子,那个才是。所以他才一直不回家。”
      林越觉得别人的家事自己怎么搀和都是搅稀泥,所以不想发表意见,可是夏言却又不死心的追问他:“如果是你,你就愿意让那个孩子住进来?”
      林越转身端茶杯,抬头又见夏言一直盯着自己等答案,横竖躲不过,索性就认真的回答他:“那个孩子进不进来,并不是由我的意志来决定的,所以我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没用。我不能完全体会你的处境,因为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假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我想我会……”
      “会什么?”
      林越看夏言一眼,道:“尽一切可能为自己争取有利资源,比如打感情牌,让自己的地位能稍微稳固一点,抓紧时间壮大自己,一旦有变,也不担心无依无靠。”
      夏言不语。
      林越又继续道:“先前不懂你为什么好好的学校不去上,非要窝在家里折磨身边的一切人,现在我明白了,你这是自暴自弃。”
      “不,我只是不想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夏言回头愤怒:“我不想让他们得逞,他们只是在利用我!”
      “哼!”林越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那么恭喜,你的目的成功了,你的确没有成为他们希望的那种人,所以他们打算丢掉你了!”
      夏言陡然瞪大眼睛。
      “没错!”林越冷冰冰的又补充:“一个不能被利用的垃圾不早点丢掉还留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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