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B12情报员 ...
-
尽管莫洛以最快的速度在达拉斯转机到旧金山,但也没能在夜幕降临前抵达拉斯维加斯。1号公路附近的星级酒店地段都非常好,可能是离海边近,商店云集的缘故。莫洛最喜欢这时候的月亮,半个镰刀边隐匿在浮云中,给人一种温馨和安逸的感觉。
即使如此,莫洛还是警惕地掏出手枪,插在裤袋中。对于夜晚宁静的街道,他似乎从不会迷路。他清楚自己是一个文化人,会六国语言,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因此,他总是一手插在裤袋,一手微微摆弄着领带,装出一副睿智的样子。他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成为一名斡旋机构的情报员,只是晓得自己是中国与美国的种,却处在一个看似进退维谷的境界。
他从酒店的后门进入,攀过一排栅栏,挤进彻夜不眠的酒吧厅。他习惯性地戴上墨镜,倚在一根柱子背后快速地瞄了一眼手机。机构人员早已把接待女士的图片发给了他,照样,在看了三十秒后信息将不复存在。
莫洛一眼就看上了照片中的女子,是拉斯维加斯分局的情报员,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单身二字。这是怎样一位完美的女孩:金色的水波柔发搭在肩上,恰到好处的不出肩,墨镜下的她有着刚气却又温柔可人。他可以看清在接近大腿的地方巧妙地藏着一把左轮手枪。莫洛看上的女孩不多,当然他最喜欢她的还是她的冲浪爱好,她有一张穿比基尼在超过60英尺的水浪上冲的全景图,显然她的身手不差。莫洛打了个哈欠,撇过头去。
这个小酒吧里几乎没多少人,一眼望去却又似乎已经人满为患了。网红歌手在迷你舞台上尽情地翻唱,台下的人们手舞足蹈。这个时间里很多在外流浪的人们都窝在酒吧角落里歇息了,但莫洛还是感到很多双漆黑的目光紧锁在他身上。
他很快找到了正在前台点酒的女孩。他悄悄地来到她身边。
“噢,只要马天尼就行,搅拌不加冰。再来杯香槟,加金桔和冰块。”女孩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说:“B12?胸肌不错!”
“看来你很懂我的私生活。我曾经独自一人喝过二十瓶香槟。”
“有趣。到房间等我,好吗?让我瞧瞧,666房间,数字不错。”
莫洛饶有兴趣地端起酒杯,不放心地上楼去了。这时,刚刚倚在角落的一名流浪者也跟着他上楼了。前台经理对他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在女孩的房间里,莫洛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任务的档案资料,同样,也没有找到备用的枪械。他习惯性地摇一摇油画,拎一拎黄金镶嵌的电话机,查看该死的窃听装置。这时,他注意到了窗外的海湾夜景,星空下,浅滩上时不时有可爱的浪花拂过,浪花的边缘在月光的照映下也变得一样皎洁,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他忽然被对面房间砸微波炉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他悄悄走到665房间的门口。“什么?斡旋党的情报员已经追上我们的脚步了?你究竟在干什么!”是一个性急的男子,“真他妈该死!我付给你三千美金,最后还要买罪受!三千美金呐,比你讨饭十年的钱还多!但看看你,连一个引开敌线的任务都完不成!”
“老板您等等,等一等,先别发火。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完成。可否?”这次是流浪者的声音,“您一定不知道,这次来的斡旋情报员连A级段位都还没达到,还只是个实习者。老板,让我来!”
莫洛好像听到有人把微波炉又放回原位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莫洛赶紧回到房间并紧锁房门。他轻轻叹了口气,感到肾上腺素飞速上升。他打开猫眼。流浪者衣衫褴褛地出来,把一张面目可憎的脸紧贴在墙壁上。他看见他握紧拳头,又放松下来,准备下楼。
莫洛告诉自己:“看来分析的没错,敌线多在这边,他们肯定也是来过夜的。但他们怎么会认出我来?是什么样的人会用三千美金雇用一个一天赚不到三十美金的流浪者?我必须查明他们!噢,我可是B12情报员,不能失败。”
月亮的体积已经增加了一倍,浅滩上已经没有人了,公路边依稀停着几辆轿车。莫洛端起酒杯,伸向月光。“干杯,月亮女神。保佑我。”然后他一饮而尽。
他装作不知情地下了楼。网红歌手唱完八首歌,正在前台与经理畅谈。流浪者们又把失去了光洁的目光看向莫洛,仿佛希望得到他的施舍。先前的流浪者正往公路旁的雷克萨斯走去。莫洛忽然感觉这个氛围中似乎缺少了什么。女孩!
他立即快步上前,撞门而出。雷克萨斯很快启动,向一号公路驶去。莫洛赶紧通过移动设备向机构人员发出讯息,而手机给他的回复是:不要。他来不及理解它,就钻进一位抽烟大叔的保时捷。手表自动发动汽车,伴随着雷达的雷响声,车轮飞速滚动一会,与地面不停摩擦产生火花,然后唰地带动车身飞了出去。后视镜中,抽烟大叔气得烟也掉了,对着车就一顿咒骂。他紧紧追赶着,没注意手机又发来一条讯息:不要追。莫洛为了一时的冷静,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专用雪茄塞进嘴里。他很清楚雪茄的重要性,它既能从自然中提取并分泌出人体所需的维生素,与少量的烟草混合,又能作为窃听装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家伙。
两辆车沿着一号公路超速行驶,海风的呼啸声顷刻间被雷达声吞没。莫洛虽然尽力保持注意力,但也无法看清车窗内是否有女孩的身影,何况车速快要达到每小时八十英里,弯路上追逐风险很大。雷克萨斯绕过二十个弯后突然撞开岩石驶向沙滩,车身几乎垂直坠落,与凹凸不平的片岩发生强烈摩擦,两秒后车头砸在地面上严重损坏,并抬起车身继续沿沙滩移动。保时捷则忽然加速,在公路边缘斜向上跃起,直接落在雷克萨斯身后,接着莫洛猛地把方向盘向右拉到底,紧追不离,车轮在粗沙中留下摩擦后深深的疤痕。
莫洛这才注意到手机讯息。“引开敌线的计划……”他喃喃自语。莫洛顿时理清头绪,心中怒气凝聚,猛地将油门踩到底。保时捷的加速度越来越大,撞上雷克萨斯后继续抵着它沿沙滩冲去。不料,路到尽头,横倒的巨石柱闪过眼前,莫洛急忙把车驶向海浪并尽力停住。雷克萨斯则由于重心失去平衡,再加上驾驶失控,半个车身被石柱撞得粉碎,然后后轮向上凸起,油箱向四方溅油,过不了多久便轰炸开来。
等到烟消云散,莫洛才从车前出来。这会儿还哪有人影呢?连断臂都找不着了。不过莫洛还是从衣屑上的残留标记“CO…”中认出了流浪者。科斯林的简称。他倚在岩柱边歇息了一会,放声笑了。接着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会儿,那个胖老板一定逮到了女孩,不过呢,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他驾着保时捷原路返回。先前的抽烟大叔正指着保时捷的停车位对巡警大吼大叫,滔滔不绝地批评酒店安全的管理制度,交通安全的限速制度,以及汽车财产损失的赔偿金额等等。而巡警并不把大叔当一回事,只是简单地记录了情况,通知指挥中心派遣处警清理事故并开展调查。于是,抽烟大叔越闹越凶,根本没注意到莫洛悄悄地把车子停回原位。
莫洛再次进入酒吧,两边的流浪者们都已熟睡,唯有吧台的经理正计算这一天的利润。面对琳琅满目的名酒,莫洛径直来到吧台。
“晚上好,你知道关于这位女孩后来的去向吗?”他把手机放在台面上。
经理惊讶地抬起头,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乘电梯上楼了。喏,那儿。”
莫洛没好气地吹出一个混杂果香的烟圈,还是选择走楼梯了。经理趁机抓起对讲机轻轻地说:“老板,那个小伙子又回来了。接下来就全靠您安排了。”
莫洛按下666房间的门铃,却听上去好像被一股冲水声吞没。莫洛便走到廊道的尽头,从阳台翻进客厅。“不错的套房。”莫洛第一次注意到了舒适的空间。女孩还在洗澡,显然对等待他的到来已经不耐烦了。莫洛脱下防弹背心,解了领带,趁机享受一下空调风直吹的快感。他督见茶几上摆着吃剩的乳酪,微波炉的门半开着。他微微一笑抓起两大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乳酪旁堆了一叠资料,莫洛猜是藏在沙发垫子里的。其实也比较好猜,资料上印上了沙发上的花纹。“伊丽莎白·R·肯芙妮娅,B32.”莫洛眯起眼思索着,“好名字!”
这时,女孩把水龙头关掉了,却忽然滑了一脚,大叫一声,险些摔倒。莫洛欲要帮忙,看到裸露的脚后跟,就忍住了。他致电向前台点了两杯血腥玛丽鸡尾酒,并且极力要求送到电梯门口就行。
女孩穿上浴袍来到客厅,发现少了两块乳酪,而且不见人影。她抬了抬眉毛,并不感到惊讶。她突然听到门铃柔和地响起,便拿起左轮手枪,脚步尽量不发声地来到门后的墙壁,迅速打开门,躲在门后。她听见脚步声,但过了半晌不见有人进来。于是她督向门口,却只看见两杯香气浓郁的血腥玛丽摆在地上。她生气不气地端起酒杯一转身,正好看见莫洛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噢,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女孩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没什么,到公路上面溜达了一会。你叫伊丽莎白,是吗?”
“恩?你怎么知道?哦,恭喜你找到了资料。”伊丽莎白捋了捋金发。
“665……”莫洛还未说完,她连忙用手势暗示他住口。她谨慎地再次确认一遍房间的细节,才轻声地说:“我故意选择了666房间。机构人员难道没跟你说起吗?当初和拉斯维加斯的退伍军人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特殊军人,患有先天性强迫症,年轻时精神经常失控,但后来在德法争端关于禁忌岭战役中冲锋出奇制胜,被封为中士。斯坦奇·莱特,有烟瘾,而且只抽中华烟。他和退伍军人是绝佳拍档,基本上都在一起,况且走路姿势都几乎相仿。如果不能按套路走,那么他就是唯一的替补了。”伊丽莎白抿了口鸡尾酒,站起身。
“他是个疯子,你不能大意,何况他并不是科斯林,因此不能先死。”她简单地嘱咐一句,进了卧室。客厅里,莫洛喝着感到有些茫然。过不了多久,他便坐在沙发上浅睡了。
深夜,树梢攀上月缘,投下一片斑驳剪影。665房间的门悄悄地打开了。房间没有亮灯,却有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人影起先向东移动,接近石墙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影似乎蹲下。这时,这面石墙无声地旋转了半圈,落下些许石灰粉末浮在茶杯里。不一会儿,人影便消失了。
换一个角度,两个人影朝墙中央的方向继续移动,好像出现了旋转扶梯,扶梯底下隐约有暗淡的光芒。能够看到,光晕里多了几个影子,可惜没有多余的角度可转换了。这是酒店内设的隐秘探头,录像锁定在00:36:25。不过有趣的是,监控室的人员却无法直接接触影像,可谓科斯林的特权。
貌似光芒里边是一个会议厅,要比专业斡旋机构的椭圆形会议厅小得多,但比较有特色。“斯坦奇!你准时来了,朋友。”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略显沙哑。
“午夜好,黑手上士。”斯坦奇递交了档案,汇报道:“上士,近期的活动蛮成功,我们收购了6%的中国黄金和8%的俄罗斯石油,美国方面有6.5%的苹果股份和8%的医疗股份。皮尔斯反对派提出合作,承诺不计一切损失支持科斯林霸权,同时赠送我们1.75%的皮尔斯总股份。这些为科斯林之后的计划作下铺垫。只是期间我们遇到了来自什么斡旋党的烦恼,不过目前局势加以控制。”
黑手吸食了一根大麻,轻轻地吐出一个灰色的烟圈。斯坦奇感到一阵害怕。
“那关于房地产一项呢?还有军事方面的。”黑手觉得还不过瘾。
“额,中国房地产并没有给我回复和承诺。而航母和隐形歼战斗机之类的普遍诱饵还正在运货途中。我实在不懂计划的最终目的,尤其是结果……”
黑手举起手打断他的话。“可以了。”他站起来,细长的脸显露在光晕下,继续说:“你一直没有被科斯林录用,是考虑到你的身份。身份能诱惑很多目光。既然如此,斡旋党你就不用负责了。如果你能够获取档案里最后的情报,我就破格录用你。”他又吸了一根大麻,感觉飘飘然,但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斩钉截铁。不久,黑手的专车司机就把他接走了。
斯坦奇知趣地回到套房,并把所有的摄像头都拆卸下来。他试了试他的AK-47,眼里一直闪着兴奋的光芒,感觉非常的亲切。步枪上印着拉·科弗曼的名字,作为科斯林新手的礼物。他把枪放回一个巨大的黑布包,枪上压着衣物和毯子,拉上拉链之后,一股浓浓的香樟木香便渐渐淡了下去。
终于,他点亮一盏床头灯,翻开一份夹在酒水菜单里的资料。“莫洛·爱默里奇……”斯坦奇舒服地搁起一条健壮的腿,邋遢地靠在枕头上,饶有兴趣地说着,“B级(组)12号知名情报员,嗯哼,在职斡旋技术负责人,技术科研评审官,战略领头人之一,不错嘛,还被授予“通杀一切妨碍地球的幕后者便衣称号”和跨球通敌执照。是个硬货!”他有些生气,又觉得“这算什么,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在地!”不过想着想着,他有些害怕起来。
“诶,利益,权利,哪个更重要?创造力+实力=权益增值?这批最高情报组局的思想价值观这是让人费解!”他的目光停留在科斯林等情报组局高官的复合笔录上,忽然一片模糊,脑重心下垂,很快他就睡着了。
他心里清楚,能得到这份简短的身份复印件实属不易,说不定会被斡旋仲裁审判庭判作六级(低等)牢禁。毕竟斡旋党目前踏在第一位特殊情报便衣党排行的首位。他只希望在梦里能暂时舒展一下身心。
曼哈顿斡旋分局。尽管是深夜,这分局里里外外的夜巡便衣都在警惕地工作着。等到林达甜蜜入梦,斯蒂夫焦急地询问夜班数据分析师关于行情和莫洛的情况。理所当然,结果是很可怕的:科斯林的人力是斡旋党的三倍,都是拳击类型差不多的重量级人员,而皮尔斯随着科斯林总收益的增高也在大幅上升,只有汉尼拔还在理智地观战。
“S3,这是拉斯维加斯分局情报员伊丽莎白发来的电讯,您看看。我目前无法确认莫洛的位置,他的酒店似乎被某种无法入侵的卫星隐蔽系统覆盖了,应该是科斯林的专制系统,我们不能擅自识破密码,否则会暴露曼哈顿的底下线路。”分析师一边做着计算,一边快速地说着。
斯蒂夫皱着眉头,摇摇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是说,莫洛他陷入了圈套,这是一个僵局,你得想办法绕开密钥的门槛。”
分析师于是着手于系统吞噬,捷径是由多个函数组成的,由不同语言构成的记号。他借助斡旋的专制避黑程序连接后台操作,然后二十多个操作师联手,一边在原有的密钥上添加乱码黑钥,以引开隐蔽系统的后台操作,一边试图切断后台科斯林操作师吐出的函数分解数据连接线路。
沉默了半晌,分析师突然转过身,说:“先生,我们彻底失去了B12情报员的位置。”只见屏幕上显示了蓝屏图像:恭喜你,获得了系统反噬的惊喜,你的系统即将自噬,谢谢合作!屏幕中央,却是B12情报员的身份信息和真实头像,而特效头像正在嘲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