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洋明河》夕夕多

9、无畏

　　赵妈立刻忘记了她老公，坐到了赵明河旁边，抱着赵明河的臂膀欢欢喜喜地问道：“谁啊？漂亮吗？”
　　赵爸觉察出一丝不妙，要是个普通女朋友，儿子还不至于大半夜回来找他俩，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和好才不到一年半。他也不好意思发脾气，就等着下文。
　　赵明河特正经，揉了揉一头狂狷的乱发，说道：“还是原来那个。”
　　赵妈张大了嘴，赵爸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的抖。
　　赵明河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瞪着他爸一句话也不说。赵妈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老公，决定舍车保帅，赶紧说道：“赵正峰，你给我坐下！”
　　赵爸气的嘴都歪了：“你听听，他这叫什么话？还喜欢那个男的，你他妈是赵家独苗！”
　　赵明河心想，就因为我是独苗我才不怕呢。除非你给我再找个小妈，我和我妈都饶不了你。但这话不能说到明面上。赵明河转向他妈：“妈，我是真喜欢他，那时候你们把人逼走了，我这六七年也没找第二个，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不得再追回来，可惜现在人家不搭理我，说我只要摆平不了我家里人他就不同意和我重新好。所以我就连夜回来了，您得给我个准话，要不然你儿子就是天天去人家家门口跪着，人家都不搭理我。”
　　赵爸气急败坏，指着他骂道：“你他妈喜欢个男人还有脸和我讲条件，还威胁起你妈了，啊？怎么着？要是我们不同意你就准备为了媳妇忘了娘呗？”
　　赵妈当年就不同意赵爸去和人家孩子谈，她总觉得小孩子的恋爱做不得真，说不定过几年就散了。现在可好，老东西一闹，那小孩成了自家儿子心口的白月光。别看赵妈整天乐呵呵的还喜欢撒娇，但其实内心戏有的是，要不然这些年围在赵爸身边的妖艳贱货能组成一个团。她也害怕再一次和儿子一刀两断，她说道：“明明，妈不是不同意，就是担心你，一个男人老被别人牵着走。当初你爸去找人家谈了一次人家就放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可见人家也没怎么用心，另外妈妈还得知道，这些年他也像你一样念念不忘吗？还是说那种朋友有好几个？这些你都得弄明白了，你现在事业起步，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谈成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想清楚。”
　　可见，姜还是老的辣，他妈这一番话正中赵明河的红心。但赵明河这些年摸爬滚打何等油滑，他不是个小姑娘，不是想找个靠谱的人依靠，他是想要人家，恨不得天天拴在身边，他的目的是如此明确，以至于说话也不像当年中二病热恋期时那么没逻辑，：“妈，当年的事我本来不想提，但话赶话说到这了，我就问问您，要是您当年嫁给我爸的时候，您发现我爸的父母对他那么好，我爸那么爱他们，结果他们的父母来告诉您，说你要是爱他就要离开他，别让他煎熬，别让他不孝，你们两个人的爱情，是两个家庭的难为情。你怎么办？”说到最后赵明河嗓音沙哑到劈叉。
　　宝贝，你当年该多难受啊？
　　他妈哑口无言，是啊，是谁说的，这天下为父母与美食不可辜负。赵爸立刻接茬道：“那不一样，你现在找了个男人，你们俩都没法结婚，没法有孩子，以后你们老了谁来养老？我和你的这些财产谁来继承，赵家的担子谁来担？”
　　赵明河说道：“我们可以找代孕，生下孩子他也能同意姓赵。”
　　赵爸说道：“那他也能对待那孩子像亲生的那样好吗？况且你们两个大男人都有事业，粗手粗脚，怎么能照顾好一个小孩。你们现在觉得感情好，真在一起了，家务事能压垮你们。”
　　“爸，您要相信您儿子，当初您流连花丛那么多年，我爷爷不也不相信您娶了我妈就能安安分分的吗？我是您的种，咱老赵家人说一不二，长情的很。只要您同意，我们保证把日子过好了给您看，要是不行，我以后都听您的，您看行不行？”
　　“屁话，你连人家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都没准呢！”
　　赵明河道：“我当您答应了啊。”
　　赵爸搂着他妈往楼上走，摆摆手：“不答应，真生下孙子了再来和我说这事。”
　　“好嘞！那成了，我走了！”
　　赵妈立刻愣了：“这都半夜了你上哪去？就在家住呗？”
　　赵明河使劲搓了搓脸，说道：“不行，我一会儿的飞机，明早上还得上班呢，风准我刚上手，一大堆事呢！”
　　赵爸也没管他，让赵妈回去睡觉，自己送儿子出门，在门口又叮嘱了一句：“你要是就喜欢小子，我也拦不了，现在美国都合法了，本来我还担心你找了个娱乐圈的牛鬼蛇神，现在这样也成，你找个，嗯，那小孩现在干嘛呢？”
　　赵明河炫耀道：“在安市基因实验室上班，在读博士生，布朗大学的呢！”
　　赵爸叹了口气：“你小子学习不好，到找了个学习这么好的。”
　　赵明河开玩笑道：“老爸，你不会想要他的孩子不要我的啊？我才是老赵家的血统啊！”
　　“滚蛋吧，我当年就记得人家小孩长得模样不错，自己在中国念书，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他要是我儿子，就你这样的混小子，八辈子我都不能同意！”
　　赵明河嘿嘿的笑，“怎么？现在就喜欢上儿媳妇了？”
　　他爹叹了口气：“本来就是个好孩子，我当年拆散你们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但现在世道变了，同性恋都能合法了，你们俩也都有本事，以后都出国带着，也不至于过的很难。”又拍了赵明河的后背一下子，“混小子，就你这脾气，和你爹我一样，死倔。我能拦得住你吗？当年就和人家谈了一次，好么你，五年都没回过家，要不是你妈生病，你能回来吗？幸亏，你妈好了，要不然老子能打死你！”
　　赵明河埋头走入夜色，灯光下父亲的身影是那么高大，他爸说的对，他像他，一样坚韧，一样情深。
　　赵明河解决了一件大事，神清气爽，连一夜没睡就来上班都没觉得疲累，顶着黑眼圈态度和蔼到了家，连助理送错文件都没骂。公司都说大老板和父亲达成一致，正准备掀起娱乐圈的腥风血雨，可惜并没有，未来三个月，赵boss只准备掀起粉红色的秀恩爱风。
　　赵明河两天没来了。任月洋拄着下巴，盯着电脑上滚屏的数据，心里默默的摸鱼。一想到那货以后说不定都不来了，任月洋就提不起精神来工作，他有点难过，以后就要自己吃食堂了。
　　任月洋觉得情场失意，饭桌上就要美满，中午决定去吃一回自助餐。现在他小光棍一个，中午也不用火急火燎地穿个白大褂下班了，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慢腾腾地从侧门走出来，正好见到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赵总。
　　赵总今天心情好，要出门约会。这个事情上午就传遍了风准，赵明河先是征用了公司一辆敞篷跑车，又去做了个发型，更是在后座放了一大束风骚的玫瑰。要不是害怕赵明河报警，估计娱记能开着转播车跟着他。
　　赵明河把花往前一送，笑得不怀好意：“宝贝，我郑重的向你发出同居申请，请问你需要父母签名吗？”
　　“······好啊。”任月洋呆了五秒才答道，“我先检查一下签名。”
　　没等赵明河说话，两个人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声，赵明河立刻帮任月洋戴上了帽子，悄声说道：“我保证这照片肯定不会发出去。”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洋洋，你想出柜吗？”
　　任月洋惊呆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撇开了，他从小睫毛就长，据说他的母亲有一半蒙古族血统。这么扫人一眼有点撩人，而对象又是赵明河，那就可以把有点去了，就是撩人。
　　两个人上车，赵明河立刻打电话吩咐助理处理这件事，他没再提出柜的事，毕竟，他不怕，但是任月洋有头有脸有工作，他不敢保证这事不影响同事关系。他现在从头到尾的神经都被捋顺了，根本不在意那些小细节，估计哪怕下一秒掉下水道里，都能乐掉大板牙。
　　赵明河周末放假，周六花了一天帮任月洋搬家买东西。其实这礼拜俩人都住在一起，只不过今天要搬得彻底一点，李从赞表示任月洋这好兔子又去吃回头草了，自己很难过。
　　两个人搬完家靠在沙发上吃外卖，赵明河连比带划的给任月洋讲赵氏接班人夜闯家门，智斗爸妈的传奇故事，可惜听众就一个，还笑点奇低。
　　赵明河鼓着眼睛，一拍桌子：“当时我就说，爸我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你看着办吧！说时迟那时快，我爸那人的暴脾气呦，幸亏我和我妈连成一线，打破敌军主力！你可不知道，当时情况的凶险，害得我差不点没赶上第二天的早班车。”
　　可见赵总就算破产了，估计摆个摊去旅游景点说书也能混个温饱。典型的梁羽生风格。
　　任月洋从他拍桌子就开始乐，到最后，番茄酱都蹭腿上。怎么弄的啊？笑趴下了呗！
　　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赵明河是典型的机器一族，面包机，发面机，酸奶机，洗碗机，绞肉机，一排机器锃光瓦亮的在厨房等待主人检阅，熟不知姓赵的是个早上煮个鸡蛋都得照着煮蛋器说明书的人，简直暴殄天物。
　　任月洋小脸一绷，“你这样可不行，我可是会做好多呢！”
　　赵明河不信，问他你会做什么？
　　任月洋可正经了，扳着手指头数：“康*师傅，统一，白象，五*谷*道场，大同江荞麦面，老坛酸菜面，红烧牛肉面，葱香排骨面，原盅鸡汤面，鲜汤虾仁面，香辣牛肉面，上汤排骨面······”后来实在是记不住了，最后总结道：“还有挺多，做过一遍就记不住了。”
　　“······”好么，合着就会煮方便面。赵明河心想这样不成，两个人过日子怎么能不开火呢？
　　于是，拉着某人出去买了几本食谱，什么家常菜一百道，鲜汤五十锅等等，认真学习一下午，炖坏了两条二斤重的鲤鱼，满屋子的焦糊味。最后两个人晚上就着菜谱上的插图吃了两碗海鲜面。
　　做饭这事还是要看天分，从任月洋下方便面的熟练水准和切小白菜的利索刀工来看，他将来说不定能成一个很好的家庭煮夫，这就要看某人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