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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脸上有深深法令纹的青年人走在前面,步履稳健,轮廓硬朗;他身后跟着的金发孩子走得踉踉跄跄,一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漫不经心模样。

      “吱呀。”

      打开的门泄露出些许刺目阳光,坐在办公桌上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

      “老爷,少爷带到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加百罗涅九代目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眉宇不自觉地紧拧成一团结,自从妻子被人暗杀后,迪诺受的打击一直很大,本来就不好的功课更是干脆不理了,对外界的一切总是持抗拒态度。

      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加百罗涅九代目心一横干脆去黑手党学校给幼子报了名,再加上迪诺也到了适学年龄,就让孩子去吧,他也老了,迪诺总要面对黑手党的世界的。

      以,加百罗涅家族第十代目的身份。

      “明天就是你进入黑手党学校的日子了,那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把你那没有必要的善良都收起来,好好努力吧。对了,一毕业你就直接接管家业。”

      “是。”

      “争气点儿,即使是学校,也是黑手党的世界,不过过于张扬招惹不该惹的人;更不要太低调让别人忽视加百罗涅的存在。适当地结交一些盟友也是可以的,但不要——千万不要——因为女人起争执,女人如衣服,不要太看重了,在这个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小婊·子。”

      “……是。”

      敏感地捕捉到幼子的停顿,加百罗涅九代目不禁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觉得老夫讲的都是废话,那老夫我也就不啰嗦了,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加百罗涅不是你的退路,更不是一件昂贵的玩具,它是你的家族,而你是他们的支柱。”

      “是。”

      九代目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他想说但是很久没有用过的名字,“迪诺,你也该长大了。”

      喊儿子的名字时,加百罗涅九代目总感觉好像也将自己对他的宠爱展露无遗一样,所以他很少这么喊迪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也许是这个铁血男人第一次小心翼翼展现自己的柔情。

      但儿子仍是机械而冰冷地回答:“是。”

      九代目知道自己不该失望的,但幼子即将远行赴学,他心中的确期待迪诺能在走前给自己一个拥抱,哦不,哪怕只是跟自己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行了,你走吧。”

      “是。”

      突然,刚跨出屋子的金发孩子不知为何折返了回来,脸上的笑容甚至如同九代目在迪诺孩提时代见过的一样稚气无邪,仿佛不知道自己无情的话语会如何割伤面前这个在黑手党世界驰骋多年的硬汉似的。

      “抱歉,刚才忘了请教父亲了,请问,在您心中最中意的那件衣服是否是母亲呢?如果真是如此,那母亲果真是个命不好的女人呢,被你这种不懂得珍惜的人穿在身上,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挨子弹,最后穿不了了,只好被遗弃。”

      站在门侧的黑西装青年人听到了,喝止道,“少爷!”

      金发孩子不为所动,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却满脸的倔强。

      在他成长至今的短暂年月里,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良好的教养、与血腥黑暗隔绝的温室让他从未生出过害人的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说点什么,只为狠狠伤害这个冷酷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

      “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家事,还请罗马里奥不要插手。”

      老者一直很平静,但在看到稚子面上陌生的神情时——说是陌生也不算,毕竟他在无数仇家的脸上见识过,只不过从未在自己儿子脸上看到罢了——那是满满的恨意,尖锐而鲜明,于是有什么再也压制不了。

      ‘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一向软弱但今天却倔强地站得笔直的金发孩子身上,“够了!孽子,还不快滚!”

      金发孩子脸被打的偏向一边,他命令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小小的孩子试图让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让这人知道,他的暴行,他的失控,他的一切,对自己来说有多么微不足道。

      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这个男人,小时候是他的天,然而变故突生,现在他又该将他置之于何地?

      每个男孩在小时候都或多或少会崇拜自己的父亲,哪怕他只是个混混,打架的风姿在自己孩子的眼里也是值得崇拜的,因为是父亲,所以总是特殊的。

      他是他的儿子,他是他的父亲,他们是父子。

      迪诺突然感到悲哀,他稚嫩的生命还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情绪,他低下头,掩不住的眼泪鼻涕却一直淌,甚至多到滴在了地上,为了不更失态,只好猛地跑开。

      黑西装自从刚才自己失言就一直处于懊悔状态,如果不是自己制止,可能迪诺的反应不会突然激烈起来。

      “老爷,您……没事吧?”

      “不!罗马里奥,这次我夫人的事情……如果不是索菲安娜①的牺牲,也许迪诺连见自己母亲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刚才迪诺实在是太失礼了,童言无忌,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黑西装青年明显有点惶恐,“属下不敢。”

      “咳,老夫的身体状况老夫自己心里清楚,以后还请你、请你多多容忍孽子。”

      “您言重了,属下的荣耀永远同加百罗涅家族同在!”

      “谢谢,老夫想自己一个人再休息一下,就麻烦你注意一下少爷的行踪了。”

      “是!”

      罗马里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BOSS,这个和自己一样突然之间失去爱人的一方霸主此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幼子的无知和太多的愁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是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这个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带领他们叱咤风云的男人突然变得平庸了呢?

      就好像是,一夜之间迅速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听着属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空寂的屋子里只余灰尘与叹息,以及一个未亡人。

      加百罗涅九代目像陷入什么甜蜜梦境一样,嘴中喃喃:“卡蜜拉②,我的卡密拉,刚才迪诺……我没想到会这么痛,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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