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闺途》裴隐娘

44、第 44 章

　　“卿表姐，祖母说外头天寒地冻，怕你身子受不住，让马车直接到院子里去呢。”这娇俏的小姑娘正是大将军府的嫡女，也是沈笑卿的表妹姚梦。
　　笑卿心中一暖，她原以为多年未见，外祖一家对她必定有几分生疏，却没想到竟然这样熨帖。思忖片刻，她还是摇首道：“这不合规矩，我理应步行过去。”
　　“卿表姐别折腾啦，”姚梦按住她的手，脆生生道，“祖母可是特意吩咐哥哥和我出来迎接表姐呢，要是你生了病，祖母肯定要怪我啦。”
　　姚凌一直跟在外面，并没有说话。
　　将军府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与武安侯府相比更是相差甚远。笑卿想起成康帝曾经想要赐外祖父一所宅子，被外祖父婉拒了。外祖父说现下住着的府邸就很好，府上人员不多，无需浪费。姚氏这一门三将领虽然居功至伟，乃是大锦朝最出名的将军，却难得的不贪财贪色。
　　连笑卿也不得不承认，最起码在成康帝在位期间，他还是很信任大将军府的。只是谢宗璧一直对姚氏有所忌惮。
　　姚梦小姑娘今年刚刚满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便拉着笑卿说着说那。笑卿只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并没有亲生的妹妹，见姚梦这样依赖她，就觉得十分高兴，也耐着性子陪她谈天说地。
　　姐妹俩聊了片刻，马车就稳稳停了下来，白露撩起帘子走下了马车，将笑卿和姚梦一一扶了下去。蒹葭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几个食盒。
　　姚凌站在不远处，还是如长枪般笔直，英挺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几分笑意。笑卿疾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唤道：“凌表哥。”
　　姚凌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礼，然后将她带进了外祖母李氏的院子。早有丫鬟等在门口，笑容满面为她打起帘子，笑卿感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想必是李氏特意吩咐人多烧了地龙。
　　笑卿轻移莲步，举止落落大方，走进去后发现正坐上已坐了两位老者，是她的外祖父姚朗和外祖母李氏。舅父姚谦坐在姚朗的下首，而舅母陶氏坐在李氏的下首。李氏见笑卿走了过来，忙不迭起身，眼泪一连串地落下来，哽咽唤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姚朗虽没有李氏这样失态，但也微微红了眼眶。笑卿知道，其实姚朗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她的母亲姚氏，即便是嫡子姚谦也比不上。
　　笑卿见李氏起身，赶忙疾行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氏面前。已有多少年没有看见外祖一家了呢，想起前生大将军府惨烈的结局，笑卿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落下来。自重生以后她很少哭了，可此时却怎么也忍不住。
　　外祖母和外祖父因多年未见她而伤心，可他们怎么知道，眼前的沈笑卿已是隔了生死，从彼岸归来与他们见面的呢。
　　“笑卿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给舅父，舅母请安。”没等众人阻拦，笑卿已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陶氏见状，赶忙将她扶起来，也是欢喜地落了泪：“好孩子快起来，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让外祖母瞧瞧，”李氏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仔细打量，双手婆娑着她的面容，“我的卿儿吃了苦，都怪外祖母，当初非要赌气，害了我的女儿不成，最后还害了你们兄妹。”语气中满是自责。
　　笑卿和陶氏一左一右扶着李氏又坐了回去，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道：“外祖母不要这样说，不论是母亲、兄长还是笑卿，都从未怪过您。”
　　李氏听笑卿这样说，更加心疼她，细细询问她在沈家的生活情况。听她轻描淡写说因为在府中私自祭拜亡母而被赶到庄子上，顿时勃然大怒，连一旁的姚朗脸色也沉了下来。姚谦是武将出身，脾气火爆不说，从小就疼爱姚氏这个妹妹，当下怒声道：“他沈家真是欺人太甚！”
　　“舅父别动怒，那些已经过去了，笑卿现在生活得很好，兄长也很好。”笑卿赶忙劝道。
　　姚朗沉吟片刻，又问道：“子安年后便要参加科考了吧？沈子轩也要下场考试？”
　　笑卿心中感叹，姚朗虽已致仕，但却十分老辣，一眼就看出其中关窍。沈子安和沈子轩同场考试，以沈万峰对沈子轩的喜爱，肯定会使出额外的手段。姚朗虽对自家外孙的才学很有信心，但官场的脏事多了，再好的才学也很有可能被埋没。
　　沈子安有了好前程，沈笑卿的日子才会好过，姚家对他们再好也终究是外家，很多事也是做不了主的。
　　笑卿答道：“外祖父说得不错，兄长的确要与沈子轩同一场考试。”
　　“那……”李氏焦急道，即便是个深宅妇人，也知晓其中的厉害。
　　笑卿一早就拜托了谢少渊，她暂时不想借姚家的势，怕谢宗璧过早注意到姚家，只是道：“您放心吧，兄长一直在埋头苦读，肯定没问题的。”
　　姚朗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笑卿一副镇定的模样，又想起盛京中都在传元容公主对武安侯府的三小姐宠爱有加，想着也许是她求了元容公主的帮助，便没有多言。很多事不必摆在台面上，他们私下里一样可以动手。

　　沈笑卿在姚家待了一整天，若不是怕沈家趁机苛待笑卿，李氏只怕要留她多住几天。不过她还是和陶氏一起张罗了一车的礼物，多是些尺头、首饰，吃穿用度应有尽有，最后李氏还拿出了一个盒子，笑卿打开一瞧，竟是整整五十锭金子，底下还压了一小摞银票。
　　“外祖母，有那些东西就够了，这些银钱我不能收。”
　　陶氏亲手将盒子放到笑卿怀里，语重心长道：“孩子，你拿着，手里有些总还是好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和你舅舅，千万别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