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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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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的天气瞬息万变,晌午还高高在上的太阳,现在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梁驰泱的心里亦如这变幻的天气阴晴不定。他无法责备杨卫朗的躲躲闪闪,也无法否认闻思悦的质问。他并不是非常清楚杨卫朗的态度,甚至现在连自己的决心也不是那么坚定了。
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卫朗从小就是这样,喜欢将自己淹没在人群中。他说那样很安全,不会再有人窥视他仅剩不多的宝物。所以他拉着梁驰泱,亦可也不愿放手。
那么,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他会拉着别人的手吗?或者就是像我现在这样踽踽独行!梁驰泱不想再这么想下去。孤独有多么可怕,他很明白。他刚到美国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无所适从。那是一个他不熟悉的世界,一个使他不安的世界,苦苦挣扎中茕茕孑立的信仰就是杨卫朗说会等他的诺言。可是,杨卫朗该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傍晚,回到酒店客房的梁驰泱再次陷入沉思。当务之急,并不是为过去而内疚而是应该处理好眼前的事。从今天下午卫朗的班主任打电话来为卫朗请假的语气来看,卫朗似乎是遇到了麻烦。或许他只是例行公事公事同志每位任课老师杨卫朗请假一周,但是就凭朱教授是是杨卫朗的导师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担心。
朱聪原本是他的本科导师。没想到短短的十年间他竟可以荣升为教授并一跃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才俊,个中原因或许别人不清楚,可他是很明白的。朱聪在圈内的名声并不好听,甚至有些臭名昭著。他压榨学生的劳动力,攫取学生的创新理念,甚至将学生的学术论文篡改成自己的学术报告。驰泱不想用这个词,可是却找不出更好的修饰词了。斯文败类!他就是一个斯文败类!像X大这样国内外知名的院校,又是学校重点关注的院系,计算机系里优秀学生的聪明才智足以让这个斯文败类更加出名,而那些学生便只会沦为他追逐名利的工具。他内心深深的担忧,他不希望杨卫朗沦落于此,更不希望杨卫朗满身的才华被他压榨殆尽,甚至失去对美好的向往。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杨卫朗已经失去失踪七天了。从那天思悦一个人回来,就再也没有看到杨卫朗的踪影。祁仁他们四处寻找,也只是从杨卫朗的班主任那里得到他和朱教授做项目脱不开身的答案。
清晨,杨卫朗突然出现在宿舍的大门外。他少有的轻轻地叩门也使得风智立刻出现。
“朗哥,你怎么了?”未等到回答,卫朗已经毫无力气的陷在他怀里。
“没什么!只是睡眠不足!”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深陷的眼眶,灰蒙蒙的脸上胡子邋遢,若在晚上以他这副模样,再配两支獠牙,绝对有做恶鬼的潜质。
“你多久没睡了?”祁仁和赶来的闻思宇接过卫朗。
“不知道,反正很久了!”卫朗有气无力。
“你等等,我去为你打点水洗洗脸!”思宇连忙转身进去。
祁仁和风智把卫朗扶到床边,还未等风智为他铺好床铺,卫朗已经在祁仁的怀里睡着了。
祁仁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风智连同打水进来的思宇一同坐在床边,看着靠在祁仁怀里熟睡得卫朗。他很静,很安心的睡着。三人很清楚,卫朗一向睡得不沉,若不是极度的劳累,他是无法睡得那么深沉的。
周三第一堂课,梁教授如愿以偿地看见杨卫朗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失踪七天后的现身,杨卫朗只在祁仁的怀里睡了一个小时就匆匆赶来上课。从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看,他赶打赌,如果他再不出现,梁大教授会把整个学校翻过来的。
杨卫朗撑着额头昏昏欲睡。头痛啊,比以前失眠的时候还要痛。真应该听祁仁他们的话在床上睡宝了再来。打了个哈欠,掏出几片药,自从前几天感冒,他就药不离手。虽然他一直秉承这外婆药补不如食补,把命交给医生还不如交给自己的思想,不过似乎好像大概也许这次也应该光顾一下医院了。总不能救这么脱着吧!又或者应该找一个好地方大吃一顿,杨卫朗迅速否定了去医院的想法,是应该找点好东西吃的。好想吃外婆烧得宫保鸡丁啊,光是想着就咽了一大口口水。
“杨卫朗!对于这段代码你有什么想法?”随着众人目光的转移,梁驰泱已经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卫朗身边。
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还来吞完口水的杨卫朗向背点燃的炮竹腾得窜了起来,“宫保鸡丁!”
此语一出,万籁俱寂,接着是排山倒海的冲击波还冒出两朵蘑菇云。放眼望去,凡是敢笑的都笑得抽了筋,凡是不敢笑的,也憋得面目扭曲。
“看来杨卫朗同学对于川菜颇为了解啊,请你下课后留下来和我交流一下!”驰泱冷冷一笑。卫朗顿感一阵寒意。
“While now class is over!”
听闻此言,几位妙龄女子迅速将驰泱围住,美其名曰请教问题。驰泱来者不拒,立马换上了和蔼的笑容,看得几人心花怒放。
“虚伪!”卫朗不屑一顾。
“卫朗,这次你要救救我!”迎来哭丧着脸的班长陈时。
“怎么啦?”
“那天老班上课,我看你没到,就要以前一样帮你递了一张生病的假条!后来老班找我,说你在和朱教授做项目,问我假条是怎么来的。我只好说是我写的。老班很生气!再后来他就要我写份检查把我从研一到现在我帮你伪造假条的罪行都交代出来。然后……,再然后……再再然后他说后果很严重,要我今天去找他。”班长抓着杨卫朗的胳膊,就是不撒手,“兄弟啊,你去和老班解释一下吧,你救救哥哥吧!”
陈时啊陈时,你果然不负你的名字,够诚实,这还没刑讯逼供你就全部交代出来了,要是真给你用了大刑,你还不第一个叛变啊!
“放心吧!我会去解释的!”望着哭天抢地的陈时,卫朗作大义凛然状。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和我去!要是迟到了,还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方法折磨我了呢!”陈时拽着卫朗一路小跑,顺便把老班怎么以通报学校为要挟,使唤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洗澡搓背,陪吃陪住,就差陪睡了。最后泣不成声,“昨天我迟到了,他居然让我倒立!我容易嘛我!”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辛酸往事,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杨卫朗这才明白什么为什么陈时一听到他肯去会如此激动。
“我说哥哥呀,当初是谁说我们于老师英俊潇洒,闻文儒雅,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一个劲的说要是抱回了家吃干抹尽,一定很幸福啊?”
“兄弟哟,这不是哥哥我当初年少无知,被外表所迷惑,他整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说完还不停地咒骂着。
对于陈时的性向问题,卫朗早已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虽然他并不是十分肯定于老师是什么想法,不过既然会这么折腾陈时,估计也不会是讨厌吧。
在陈时的百般要求之下,卫朗终于答应一个人进办公室,并且绝对不会把他招出来,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于老师的智商。
“于老师好!”卫朗问候着。
“怎么是你!陈时呢?叫他进来!”
“他没来!我一个人来的,想解释一下假条的事。”
“他没来?恐怕现在就在门外蹲着吧!”于老师看也不看杨卫朗一眼。
“您都知道啊!”杨卫朗捏了把汗。
“就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肯定一路上也没少消遣我。杨卫朗,梁驰泱教授课时向我打听过你的事了。看来他很关心你嘛!听说你最近还交了女朋友?”于老师终于抬头扫了卫朗一眼。
嘶!冷啊,这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最近有西伯利亚冷空气登陆?
这也难怪,于勃然和梁驰泱本来就是同班同学,而且还都是朱教授的得意门生。想想能从那种老奸巨滑的人手里活下来,还拿了“优秀学生干部”,果然非等闲之辈啊。只是不知为何,于勃然放弃了出国的机会,甚至不要任何职称,心甘情愿的作着班主任。
“于老师,您说什么拉?”杨卫朗擦擦汗,怎么冒得是冷汗呢?
“杨卫朗,该你管的事,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我做人一向恩怨分明,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是!您英明!”
“杨卫朗,这事与你无关,或者你希望学校追查某些人蓄意逃课欺骗学校的事?”
“厄,不,不,不!”杨卫朗赶紧否认,这要是让他姐知道了,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那就把陈时给我叫来!他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于勃然下达最后通牒。
“是!”
“还有,注意休息。”于勃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杨卫朗深陷的黑眼圈。
杨卫朗连哄带骗地把陈时骗了进去。甚至捏造圣旨,说陈时若是赶紧进去,那于勃然还能从轻处罚,若是慢了一步,他就不保证有什么后果了。
陈时一听这话,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临行前,拉着杨卫朗的手感慨万千地说,“原来两肋插刀就是插兄弟两刀!兄弟,哥去了,记着给哥收尸。”
总算送走了瘟神,杨卫朗的头却更痛了,还是回去睡一会吧。
天下总是有这种根本搞不清楚自身状况的人存在,而且还不懂得吸收教训,屡教不改。
“杨卫朗!你在哪?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电话那头气势汹汹。
杨卫朗捧着手机,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暗自骂自己蠢,怎么不看来电显示就接了呢?怎么自己还忘了还有一只老狐狸在等着自己呢?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不是就是这样?
“杨卫朗,你给我说话,拿着手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梁教授气急败坏。
杨卫朗急中生智,做出了一件不知死活的事情,“您好,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Sorry,the number you are dialing is ……”
“不错嘛!移动现在有男接线员了!杨卫朗!我限你五分钟后出现在我办公室,否则后果自付!”
从这里到他办公室少说也要10分钟。杨卫朗欲哭无泪。
狼来了的故事也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