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槐井233

5、chapter 5

　　Chapter 5

　　自从在医务室处了一下午，周怀瑾和何西的关系缓解了不少，有时周怀瑾想起来也觉得奇妙，就这么歪打正着的，两个本来不该有交集的人也交了个朋友。
　　有时候周怀瑾走在走廊上，多数时候他都是抱着作业本的——课代表职务的精华也就浓缩在抱作业上了。他经常碰见何西，对方会先是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再笑容可掬地帮着他分担一半作业本，顺便打几个哈哈。
　　然后两人的交集基本就建立在抱作业上头了，就这么抱了半个月的作业，有一回放学，何西瞧见周怀瑾骑着单车前头，两人距离有点远，何西刚想扯一嗓子打招呼，那一声“喂”就卡在喉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憋闷感，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小题大做的惆怅感开始的，何西自己也不知道，周怀瑾对于他，并不是兄弟哥们那样直白的存在。
　　再说何西自然不是老好人一类的角色，并不以助人为乐为荣，可每当他看着周怀瑾抱着作业本的时候，就觉得呆板的校服也一同变得明快起来了，好几次他笑嘻嘻冲过去从周怀瑾怀里接过一半作业本的时候，总忍不住悄悄打量何西几眼，还生怕被发现似的偷偷摸摸。
　　他想，一定是之前很少接触指尖这类人物，才有些好奇。

　　高中生涯会结束人生中一部分事情，比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自在，比如水晶一样不含杂质的友情，再比如一场轰轰烈烈的纯粹爱情——这些事，都是以后的日子里难以再现的，它们比狮子座的流星雨更加值得你花一宿时间来等待，也比76年的彗星更加难得；它们叫你肆无忌惮的放声痛哭，也教你笑得开怀；它们也许会随着时光的洪流化成一把尘土，但它们最终一定会成为那粒镶嵌在你心底最无法割舍的珍珠。
　　它们是青春。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每个灵魂都会走过的、最无悔的一段路上。

　　高二刚开学一周，各班班主任就传旨了，“要军训了同学们！”
　　顿时教室里一片叹气声，当然也有个别同学认为这是逃离课堂的大解放，不由吹起了口哨，立即换来身旁人的白眼。

　　当然周怀瑾会是前者，而何西自然是后者。
　　周怀瑾讨厌运动，但是因为肠胃不好的缘故，尽管吃的不少，可也瘦的和竹竿似的。何西则是相反，他热爱运动，尤其是大汗淋漓之后浑身肌肉的酸痛感，会给他一种活着的真切感。
　　“这是高中最后一次军训了，同学们要好好珍惜啊。”老师看着底下炸开了锅的学生，笑道。

　　下课铃一响，何西捞起抽屉里的篮球，第一个冲出教室，想赶紧跑回家，占小区里的篮球场练一会儿球，最近高年级学生常去那里，何西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又想玩球，就只得先到一步了。
　　况且最近何西心里也颇有些不爽，因为父母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他选体艺特长生，非得让他学理科。
　　因为何西的父亲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自然希望子承父业，想何西以后搞金融这一块儿，前景好。何西实在拗不过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学理，但是心里老是有些憋闷，也想借着打球晚一点回家面对父母的脸。
　　何西风风火火跑出校门口，眼神自然有些疏忽了，“砰”的一下就撞到了人，抬头一看，这推着自行车的倒霉家伙，不正是周怀瑾吗？

　　“哎哟抱歉！”何西看着周怀瑾被自己篮球蹭脏的白色衬衣，歪了歪嘴角。
　　“没关系。”周怀瑾淡淡笑了一下，用手抖了抖衬衫。
　　“你自行车坏了吗？怎么不骑？”何西问道。
　　“哦，这个啊，刚刚推出车棚的时候不小心扎到钉子了，拔出来之后就漏气了。”周怀瑾皱了皱眉毛，叹气道，“我家附近又没有修车的摊子，真麻烦。”
　　“没事，我会修轮胎！刚好我家离学校很近，要不你来我家，我帮你弄弄？”何西一听，立刻包揽下修车的活儿，算是对弄脏他衬衣的弥补。
　　何西从小就喜欢东窜西窜，玩具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动手能力特别强。他大腿上还有一块可怖的疤，听父母说是小时候爬树摘芒果，结果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有一块很大的石子扎进了他的大腿，最后去了医院才拔出来。
　　“那样很麻烦吧？”周怀瑾有些感动于他的热心肠。
　　“没事！”何西拍了拍周怀瑾的肩膀，笑嘻嘻的，”这条路一转弯就到了。”
　　一路上何西和周怀瑾打打闹闹，到了家天色也有些暗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拿工具。“，何西看周怀瑾的自行车不方便上楼，道。
　　“好。“周怀瑾笑了笑，”麻烦你了。“
　　何西飞快跑上了楼，却发现家里灯没有亮，但是一般妈妈这时候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他有些疑惑，从包中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由于没有开灯的缘故，客厅显得十分昏暗，但是黑暗中却站着一个在打电话女人，她的声音压的很低，配合着这样阴暗的环境，好像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交易似的。
　　何西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他妈吗？
　　“妈，你在这里干嘛呢！”何西觉得有些奇怪。
　　罗睿闻声吓了一跳，立刻关掉手机，回过头看见是何西回来了，慌张道，“少……何西！”
　　“什么“少“？”，何西觉得自己的母亲今天不对劲透了，”“妈，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今天怎么回的比以前早了？”罗睿不自然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张。
　　“我同学自行车坏了，正在楼下等着我给他修呢。家里工具在哪里？“何西担心周怀瑾在楼下等急了。
　　“在小房间的柜子里头呢，我去拿给你。“罗睿把手机放在客厅的玻璃桌上，转身去给何西拿工具了。
　　何西看见母亲走进里房了，垂在腿两侧双手慢慢握紧，他咽了口唾沫，终于将手伸向客厅的玻璃桌……

　　“快去快回啊。”罗睿将何西送出家门，顺手把工具箱递给他，“天都有些黑了，叫你那个同学注意安全啊。”
　　“嗯。”何西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那神色却有些不对劲，又像是因为楼道昏暗灯光造成的错觉一般。
　　何西拿着沉甸甸的箱子，回想起刚才在母亲手机上看到的一切，心像是被透明的绳索勒紧看了一样，迫使他微微喘起了气，借此缓解胸口的憋闷。
　　他方才打开母亲的手机，看见匆忙挂断的电话，上面显示的联系人，三个古怪而冰凉的字，“何少爷”。
　　什么少爷？他又想起母亲对他吐出那个欲言又止的字，“少”，何少爷是谁？
　　再说了现在是现代，这些少爷之类的戏码，倒像是在演香港古惑仔电影似的，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少爷会出现在母亲的联系人里。还有母亲不开灯的举动和慌张的反应，种种一切反常的怪象让何西心中不安极了。
　　到了楼下，天边的夕阳也已经落尽了，何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让周怀瑾等了很久，背后也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何西环顾四周，起先找不到周怀瑾，以为他已经走了，后来才看见周怀瑾待在他家楼下右侧的小巷子里面，巷子口那里有一盏时明时暗的灯，和一把年头久远的木椅子。
　　周怀瑾就坐在那个吱呀作响的废旧凳子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一本小画册，他把黑色的帆布包抱在身前以垫高手肘来拿书，右手把玩着书页的一角，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灯光的渲染下微微泛起了黄色。
　　何西心里不由有些愧疚，本来是想帮人家的，结果又麻烦别人等了那么久。
　　周怀瑾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发现是何西，“你来了啊。”说着整理好书包，把自行车放倒在地上以方便何西修理。
　　“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弄得有点久”，何西打开工具箱，托起那个瘪掉的轮胎，开始检查被钉子扎破的部分，“你等了很久吧。”
　　“也还好，正好有一本画册一直想看，就顺便看了看。”周怀瑾倒也没有不耐烦。
　　“你还挺会给人找台阶下，瞧你那文绉绉的样子。”何西嗤笑一声，听起来像是不屑，心里却好受多了。
　　“这不是文绉绉，这是一种态度。”周怀瑾却认真了起来。
　　“管你什么态度，帮我拿一下手机，太暗了，手电筒已经开了。”“好。”周怀瑾感觉和何西真是说不通，有些无奈。
　　何西看起来的确很在行修自相车这种事，一会儿就把轮胎补的结结实实的，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弄好了，应该还算结实。”
　　“谢谢了！”周怀瑾帮他一起收拾工具箱，看到地上还散落着一把起子，就像去拿，不料何西也想去够那个起子，于是两人的手就一下子碰在了一块儿。
　　周怀瑾身体偏寒，手足都常年冰凉，而何西手掌十分燥热，两只手叠仔一块儿的感觉的确有些奇妙。
　　周怀瑾想把手抽回来，可何西却没啥动作，他不由有些疑惑，抬头看向何西。
　　何西也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无处宣泄的郁闷和烦躁，这些情绪使得何西看起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倒显得有些无助，“我妈妈……好像外遇了。”
　　“什么？！”周怀瑾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题给惊讶了一会儿，他觉得何西低落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你……”
　　何西看周怀瑾那讶异的摸样，不由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他看着周怀瑾，对方眼里却是一片真挚的关心。
　　何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既然已经开了头，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于是他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周怀瑾了。
　　周怀瑾听了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居然“噗嗤”笑了出来，何西有些懊恼，“你笑什么？“
　　“你这推论也太理所当然了吧！就凭一个”何少爷“，就能确定你妈妈有外遇了？“周怀瑾开始分析，”也许是同事间的绰号呢，这挺正常的吧。“
　　周怀瑾看何西还是一脸凝重，想开个玩笑缓解这氛围，脑子一抽，“班里的女生都叫你”鼻血何”呢，哈哈。“
　　“……”何西一脸黑线，“什么？！”
　　“啊哈哈，开个玩笑，这只是打个比方……”周怀瑾在心里暗骂自己傻逼，怎么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知道，但是，那次鼻血是意外的。”，何西解释道，可看见周怀瑾傻笑的模样实在太让人想捉弄他了，就伸出手指挑他的下巴，笑弯了一双眼睛，“意外就是你！”
　　何西说着还凑近周怀瑾，一歪嘴，露出的笑容比流氓还流氓。
　　“喂……”周怀瑾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眨了眨，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在灯光下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粉色。
　　何西看见周怀瑾那窘样，学着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哈哈一笑，倒是真有几分风流。
　　他感觉本来有些灰霾的心情也变晴朗了许多，直起身来，伸手把周怀瑾也拉了起来，再弹了弹身上的灰，“这回真不早了，你家远吗？要不我送送你？“
　　“也不是很远，我爸妈一般都很晚回来，我都是自己弄吃的。“周怀瑾上了自行车，用单脚支着地。
　　“那你快回去吧！“何西向他招了招手，转身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硌着脚了，低头一看，是一片在灯光下反光的塑料壳子，他捡起来才看清楚，原来是小牌。
　　那小牌印着他们学校的标志，名字那里写着几个刚劲窄瘦的字——“周怀瑾“。
　　一定是他吧，真是闻其名知其人。
　　何西低头再看看那字迹，虽然形体纤瘦，但笔锋顿挫，看得出来是使了十分力气才写出来的，这人必定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吧。
　　怀瑾握瑜。不知为何，这四字突然间就浮现在了何西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