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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安福贪财露口信 ...

  •   且说上回清妍走丢,皆因其想将自己所编团圆结挂于龙舟头首之上,以求能早日家人团聚。她也是个大胆的,更趁着桡手不注意溜上龙舟,藏于舟上大鼓之后,因着人小,便没被人瞧见。却不知那荣得冠首之舟要到百果河行上一遭,待到察觉时舟已行至河中,她自是忍了又忍,可这一去便是小半时辰,哪知再回来之时,早已不见了杨妈等人身影。说来也是凑巧,两行之人却将将错开,也惹得清妍另有一番机缘故事,此处暂且不说。

      又道清琇因着找人急出些性子来,只是当时不显,可回宅之后却再也没理会清妍半分。起初妍姐儿尚没在意,后来发现无论与阿姐说些什么,皆不见人言语,当下便知惹到了,少不得讨饶撒娇一通,且再三保证不远走,远走身边必跟着人,且定相告阿姐一声。至此清琇方才放过她。

      五月中,李家二老爷李敏归家而来,同行的是一俏丽妖娆女人,名为肖氏,乃是李敏做官处上峰送的扬州瘦马,模样妩媚不说,那也是个懂诗晓词的,惹得宅中老少议论纷纷,偏得二太太还拈酸不得,因着二人结发以来,这肖氏乃为李敏首个姨娘。

      端着贤惠的名号,酸得后牙生疼,少不得二太太要打掉槽牙往肚里咽,本欲借着立规矩的名义出出气,何奈那肖姨娘也是个能耐的,这才跟了几个月,便肚里怀了一个。这下到乐坏了四太太,且两人碰到一起又是一番刺弄斗嘴。

      却说这日清琇方起便得前院小厮来找,说是二老爷有请。沉思一会儿,她便嘱咐杨妈照顾好妍姐儿,自己则随人进了前院,行的却是那日夜里跟踪贼人的路线,惹得清琇不由多看了这小厮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小的安福,账房的二管事是小的父亲。”精瘦的身材倒是与那夜身影很像。

      “你一直在前院?”

      “小的是管着二老爷书房的,但要是哪个院里缺人了,小的也能补上。”陪笑间,安福又道:“三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小的跑腿的,也可以直接吩咐小的。”

      “你可知二伯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您可问倒了小的,这主人家的事,小的们哪里清楚。”方才还一副赴汤蹈火嘴脸,现下却又这般。

      只见清琇自袖下摸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碎银,递与人前,道:“还要小哥多想一想。”

      安福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便连忙收了过去,塞进怀里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老爷今儿收到一封信,说是打京城那边送来的。老爷看了之后脸色不大好。”说完小心地扫了一眼人,道:“小的也就知道这些,再多便没有了。”

      “嗯”清琇淡应一声,便虽安福去了外院书房。

      方进门,清琇便瞧见一瘦高之人背门面墙而立,似仰视墙上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见此,她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见过二伯。”

      转过身来,乃是一年近不惑之人,长脸剑眉鞍鼻间,倒与老太太郑氏不甚相像,一双角形的眸子却显格外的犀利严肃,只听李敏道:“坐。”

      书房布置的很雅致,除三连书架之外,另有摆件格子两架,并立墙西,上面放着的亦或年代许久物件,清琇于此道不通,只是落座桌案南侧的两方红木座椅之上,听人问话。

      “你父亲现下如何?”好一句开门见山,偏生语气又那么的轻描淡写。

      “安好。”不知对方问此何意,清琇只好言刚来宅子时的说好的那样,只言家中一切安好,此行乃奉父母之命来探望老太太,并作小住几日。

      “安好?”李敏眉目微扬,唇角下吊,抿得很紧,眸光里更是含着冷意,紧盯着清琇,自是不信她的话,又道:“有消息言北疆李府早就成了废墟,你道一声‘安好’?”

      闻言清琇心头先是一震,眉目间闪过一丝诧异,思绪又是几个来回,不知这二伯是何意思,敛着心思,佯装慌张模样,道:“不知二伯自何处得来的消息?可还可靠?”

      李敏未曾料想对方竟不怵他,亦不曾想会被反问回来,不由双眉蹙起,道:“你父亲现下在哪?你可知道?”

      于这老宅之中多乃不可信之人,清琇需时时步步为营,只道:“清琇不知二伯再说什么?清琇与阿妍自北疆过来时父母皆平安居于府中,却不知二伯从何处来得此耸人消息。”言此,她眸光故作天真,反看回去,语气带着些许小心意思,道:“亦不知那人是何居心,还望二伯告之一二。”

      却道李敏墨眉蹙得更紧,身负阅历之人,自是不愿多费口舌,道:“既然你不愿说与二伯听,二伯少不得要问问八丫头。”说话间便吩咐安福去蚕眉苑带清妍过来。

      清琇心头一紧,起身上前一步道:“二伯有话不防问清琇便是,不用寻妍姐儿了。便是问了她,她也不知什么。”

      李敏足下一顿,回身间冷目紧盯清琇,想她不过一不足豆蔻女娃,也没多做心思,抬手一挥便让安福又出去了。

      “我是你二伯,与你父亲便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血亲干系,你不必这般防我。你二伯虽只是个知州,然于朝中动向也有几分思量,况北疆之事闹得如此之大。”言罢,李敏转身坐于桌案前椅子上,抬眼复看人之时,肃静的脸上闪着冷意,“我且再问你一句,可知你父亲的消息。”

      清琇揪扯着帕子,一脸惧意夹杂无助地望着李敏道:“我确实不知父亲消息,那日家中逢难,我与阿妍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待到回去时府中已没了半分人影,便是杨妈几人也是因着外出不在府中,方躲过一劫。”

      李敏见她目光含带真诚,对视之间更是从不闪躲,娇小的身子畏畏缩缩,倒有几分惧意,心下也信上三分,又道:“那为何到了府中不言明情况?”

      却见清琇持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只是霎时,便红了眼,流了泪,道:“清琇也想言明真相,可实难开口,一来,临出来前父曾有嘱托,说老宅有恶人,让我和阿妍小心些,却也没倒那恶人是谁名谁。二来,清琇亦有担心,府宅尚且不安稳,更是恐给老宅带了麻烦。”柔柔弱弱模样,倒与往日颇为不同。

      有道是,一句话九真一假,那假也是真。

      闻此,李敏沉思一阵,抬首看人时,目光满是怀疑,又问道:“你父亲可有留什么东西?”

      清琇沉思许久道:“却留有一物。”

      李敏单手紧握木椅,眸目乍睁,身体不由前倾几许,言语间竟带着几分焦急道:“是何物件?”

      清琇心下一顿,思量着对方与那北疆之事有何干系,那日卢府听三皇子他们的口音,自家父亲应该是被扯进了这党派之争,却不知二伯是哪个皇子的人,当下存着几分探问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答道:“那是一块玉,锦鲤模样,通透得很。”

      许是察觉自己过于激动了些,李敏身体后撤几许,正了正,又道:“可有带在身上?”

      清琇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生出几分不解,问道:“二伯,那东西看着成色也不像好东西,有什么用?”

      “女儿家不要多问。”李敏不欲多做解释,蹙眉跟道:“东西可是在蚕眉苑?二伯去随你取来。”

      “取不来了。”

      闻言,起身正欲往外走李敏忽得止步,转身看向清琇,似有一抹怒意散出,惹得周身寒凉几许,厉声道:“什么叫取不来?”

      眼见着人欲怒面带狰狞,清琇不禁吓得后撤小步,半低着头怯懦懦道:“丢,丢了。那日去卢府赏花时曾遇见卢家三郎。”言至此,又是抹了一下眼角道:“清琇跟他起了争执,那玉便是那时没了的,想来定是叫他给摸了去。二伯若是不信,可去问问嫚姐儿,她当时也在场。”

      “卢三郎?范阳卢家?”

      “嗯”

      又是一阵沉寂,少顷,李敏方言:“若是找到定要交予我,少不得能找到你父母下落。”

      “有我父母消息了?”配合那天真期许面容,倒要赞一声清琇好演技。

      少不得李敏又是一阵安抚哄骗,才放人离开。

      方回蚕眉苑,清琇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叹了一声那蒜汁果然辣眼,现下眼睛仍有生疼不止,连忙吩咐锦鸾打水梳洗。只是累得妍姐儿眼见着阿姐红着眼回来,少不得以为人挨了欺负。

      擦了擦脸,清琇才觉得眼睛舒服些,便叫到锦鸾,吩咐:“你一会儿收拾收拾,去一趟卢府,便说上次打的络子落在她那了,问问什么时候能取回来。”刚言罢,又觉得不妥,便道:“等等。算了,先不用去了。”

      众人见她这般,却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又道是这头李敏刚跟清琇长谈过,便进了老太太的五蕴居,把那李泽逢难的消息并作其他说与人听,其间或是谋划什么,便未可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安福贪财露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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