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入子怀》南风兮

23、Chapter 23

　　“墨墨？”
　　季言的声音，将季墨卿呼之欲出的问题拉住。
　　季言看到季墨卿的时候，的确是意外的，想要上前的脚步，在看见她同祁子嘉亲密的动作时，顿住了，让他皱起了眉。他走到季墨卿面前，看了一眼祁子嘉，而祁子嘉一副好整以暇地正视他并不友好的视线。
　　季言瞥见了季墨卿红红的眼眶，眼角还有湿莹的痕迹，他不确定地开口问，“墨墨，你都知道了？”
　　这话一开口，统统堵住了季墨卿想要开口的质问，脸色一白，低下头，刚下去的眼泪又热辣辣的涌上来，眼眶阵阵的湿润，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祁子嘉蹙眉，微微低头，看了看她，“怎么又哭了？”

　　季言也慌了手脚，记忆里，季墨卿那么倔强的个性，怎么会在人前哭呢？他试图解释，想要说的委婉些，“你不要担心，爸爸没事，只是昨晚突发了些状况，现在转了病房在好好养着。”
　　啊？一瞬间，季墨卿觉得四周异常寂静，唯一剩下的声音就只有自己的抽泣声。
　　“我以为爸爸他……”
　　祁子嘉在一旁，也算是猜着大概的意思了。大手一拍，不轻不重地敲在季墨卿的头顶，“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父亲的么？”
　　季墨卿嘴一瘪，心里还是委屈，那也不该不告诉她这么大的事啊？对于她来说，父亲是最重要的人，他的事就是大事。
　　两个人好像无旁人的互动，落在季言眼中，那真不是好受的滋味。他们两个在一起，才多久？
　　他又何时，在季墨卿脸上，看到过这么多的表情？
　　“对不起。”季墨卿看着季言，真诚地道歉。
　　“但是，我希望爸爸的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是他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没错，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季言表情淡淡的，就连微笑也是温和的，他对她果然就是生不起气来，即便，她是这样的想他，这样的，误会他。
　　“嗯，下次不会了。现在，要我带你去看爸爸么？”季言笑着对她说。
　　季墨卿却瞥了一眼旁边的祁子嘉，拒绝道，“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季言半响沉默。
　　祁子嘉却在这时，浅笑开口，“很久没去看伯父了，我陪你去吧。”
　　“季总，改天再会。”
　　说完，也不等季墨卿说话，攥着她的手腕走了出去，把她塞进了车里，缓缓发动车子，然后疾驶而去。
　　季言人造式的微笑，终于放了下来，沉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消失的人影，一言不发。等到助理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冷冷地走出了宋氏集团。

　　季墨卿好像对于祁子嘉的霸道，她不讨厌，心里流淌出来的是温暖，像小溪，潺潺悠悠，缠绕在心头。
　　驱车到医院，接近傍晚了。夕阳西斜，被高楼大厦遮住了，已经看不见。
　　季墨卿走在前面，祁子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她的身后，一脸凝重，往日高大的身躯此刻更加坚/挺沉稳。
　　这个医院整体来说，设施什么的都是最好，但人很少，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这是国内唯一一所治疗植物人的医院。但是，成为了植物人，多数都不会醒来的，人脑是人类最神秘的部分，并不是最好的医院就能够医治好的。只能说，家属愿意付出高昂的医药费，来延长病人在世的时日，只是求得心里的那一点点安慰罢了。
　　季墨卿走进那一间重症病房，一入眼帘的便是被许多错综复杂的管子插满全身的季父，各种电子仪器都在嘀嘀响着，季父的脸却比之前的更加消瘦，苍白。
　　祁子嘉想不到一年前还在自己面前健健康康的人，现在竟变得如此虚弱。祁子嘉沉思半响，他突然觉得季父的那个决定，似乎可以让人理解了。
　　祁子嘉站在季墨卿身后，看到的，是她的侧脸。病房里的灯光昏暗，他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
　　季墨卿不说话，只紧紧地握着季父的手，她闭了闭眸子，下巴微微抬起来，面容平静。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接触到‘植物人’这几个可怕的字眼，更不会想到，它会发生在我爸爸身上。”季墨卿开口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妈妈在我八岁那一年去世了，所以爸爸平时最疼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最好的都给我。可是我跟他说，我什么也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爸爸一个人。我还记得，爸爸当时笑得可开心了。”
　　季墨卿的肩头渐渐颤抖，“我爸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着很深的皱纹。也许，在很多人眼里，他甚至算不上英俊帅气，可是，在我心里，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
　　祁子嘉微低头，看着季墨卿颤抖的肩，说，“那他，也一定最喜欢你笑的样子。”
　　季墨卿不说话，低下了头，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隐忍着将要涌出的眼泪。
　　她说，“祁子嘉，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至少，让我不再害怕。
　　祁子嘉伸出手臂，扣住了她的腰，手掌有些迟疑的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抚着。季墨卿不知不自觉，手已经环紧了祁子嘉的腰，任脸上的湿润蹭在他胸前的布料上。
　　她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么一次吧。
　　她以后，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哭了。

　　“什么？”季母气愤地狠狠拍了桌子，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
　　季言有些头疼，他就知道，母亲一定会这样的。
　　“你怎么能答应他呢？你知道控股公司的10％，是个什么概念么？万一他别有用心，再买断公司其他人手里的股份，那我们季氏就得跟着换姓，我们母子就什么也不是了！”
　　“妈，他不会那样做的。要买断公司的股份，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者，现在他同墨墨的关系，就算为了墨墨，他也不会这么做。否则，墨墨是不会原谅他的。”季言开口。
　　“哼，不提她还好。那个丫头本事倒是不小，帮着外人搞垮自家公司，吃里扒外的东西。”
　　“妈！”季言皱眉，口气有不悦，她怎么能那样说她呢？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季母看着季言脸色不好，也不再说，她脸色也有不快。“什么？”
　　“您是不是，私自挪用了公司的资金。”季言直视母亲的视线，语气带有不可否认的严肃。
　　季母很少看见季言这么跟自己说话，也不撒谎，直接承认，“我那也是为了救急，都是为了公司。”
　　季母说的的确也没有错，她之所以挪用公司公款，是因为她先前与景岚公司谈的一个合作，后来才发现，景岚之前与季氏签下的材料，都是有问题的。为了不让公司的那些人知道，她私自挪用了钱，偷偷换了一批材料，这才蒙混过了关。财务的事，她也是做的滴水不漏。怎么会，被人知道了呢？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季母顿悟过来。
　　季言点点头，依旧愁眉不展。这个事情确实是祁子嘉告诉他的，当然，这个消息带有威胁性。祁子嘉用今天的头标和季母的声誉，作为条件，换取季氏的10％的股份，他不得不答应。
　　“妈，祁子嘉与宋氏集团的总裁好像有关系，而且，关系应该也不一般。”季言突然开口。
　　季母疑惑地望着季言，等他说。
　　“宋璟尘私底下一定是把宋氏的出价，泄露给了祁子嘉，否则，祁子嘉也不会那么冷静。如果当时不出意外，那个夺标者就是子嘉国际，可是，他们料定了我的心思，才敢借此同我做交易。”季言脸色凝重，蓦地一阵发冷。
　　事实上，季言的确猜对了。不过么，只说对了一半。
　　宋璟尘与祁子嘉，关系匪浅不假，但是后来，祁子嘉改变了主意，宋璟尘并没有把报价给他，而祁子嘉这次也是有心让季氏得主。所以，其实这次竞标的最终得主，还是季氏企业。
　　只不过，人心一乱，方寸就会大乱。祁子嘉私下调查过一些事情，知道这次的竞标对于季言来说，是他事业当中至关重要的一笔。他只不过，抓住了季言的这个心思，赢了这一局而已。
　　祁子嘉清清白白，心里坦荡着呢，自然是不怕季言去告他。子虚乌有的罪名，怎么能安在自己头上呢？
　　当然，这些季言是猜不到的。如果他知道，那么又怎么会白白搭上公司的10％的股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