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24、第24章 各怀心思（3）

　　一夜之间，皇宫的禁卫突然严苛起来，宫里的宫人进出宫门要多次搜查不说，外臣即使是各嫔妃的家眷除非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旨意觐见，否则不得踏入内宫半步，就连裴帅求见妹妹兰妃也被拦在外面。
　　芷兰宫内，惠嫔跟兰妃请安，然后就说了一件稀奇事来，今天早上丽妃去皇上的养居殿被拦在外面，争执了一番竟然晕了过去，原来是割了自己的血给皇上当药引，失血过多才晕过去的，最后竟然惊动了太皇太后。
　　兰妃皱皱眉，“拿人血当药引，会有用吗？”
　　惠嫔嗤笑了下，“是否良药不知道，太皇太后倒是很受感动，特意体恤她要她养身体云云，以后皇上醒来若是知道，荣华富贵是少不了。”惠嫔捂着嘴笑道。
　　容嫔也笑笑，正要讲讲这人血当药引解毒根本就是哗众取宠，突然有太监小跑着过来，说裴帅在宫外请旨求见，竟然被宫里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惠嫔甚是识趣，知道芷兰宫有事，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兰妃吩咐宫女去送惠嫔，转过身正要详细问太监怎么回事，内殿又有宫女急急的跑来，说是大皇子生气了，正在发脾气呢。两人连忙去查看。
　　原来萧承元自从身体有好转，一直在打听宫里发生的事，不仅母妃她们对父皇的病顾左右而言他，就连问六弟承川，他也支支吾吾地，就连他召见自己的舅舅，宫女太监们也支支吾吾推三阻四，萧承元心知必有大事发生了，立即就要人扶着去求见父皇。
　　兰妃和容嫔闻讯赶来，容嫔见到萧承川就责怪他说他不听叮嘱乱说话，承川委屈地皱了皱鼻子。
　　萧承元却道，“静姨，我知道你和母妃是我身体着想，可若宫里发生了大事，朝廷出了大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况且我是大皇子，是承川他们的皇长兄，我有责任身先表率，为父分忧！”
　　兰妃又急又优，但承元说的句句在理，宫里的纷纷扰扰姑且不管，现在哥哥裴玄，堂堂的西府军统帅也被拦在宫外，此事非同小可，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发生了，便立即拣些紧要的说了，承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闻舅舅裴玄也被拦在宫外，更是躺不住了，立即要人抬软椅来，说是要出去看看。
　　兰妃也不阻拦，只叮嘱萧承元此时宫中不比往日，一定要小心。
　　六皇子萧承川跟着追了出去，承元见六弟左右徘徊，似是有事，便问他怎么回事。
　　承川便说了与青垚听到南吴质子与西秦皇子会谈一事，以及他事发当日注意到楚瑞之本来不在寿宴现场，后来不知何故又出现了，而且行为古怪。
　　承元紧皱着眉：“楚瑞之居然与西秦人勾结，狼子野心，所图必大！怎么没禀告父皇？”
　　萧承川连忙解释道：“我和青垚一起看到的，然后青垚禀告了她父亲，陆帅又禀告了父皇，陆帅说父皇斟酌了一下，打算过了寿诞再处理此事，没想到父皇当晚就中毒了，我总觉得这件事肯定是楚瑞之在捣鬼！皇长兄，我们快点去把楚瑞之抓起来吧，狠狠拷问他一下，他肯定就会召的，然后父皇就有救了！”

　　另一边，月华殿内南安公主却是烦心不已，她对楚瑞之一直有好感，太皇太后寿诞那日她不幸落水之后，楚瑞之舍身救她，她更是芳心大动，这几日风寒一好，她恨不得立即就飞到心上人身边跟他一诉衷情，可紧跟着皇太后病倒，后宫乱了套，她跟着忙得脱不开身，现在宫里守卫这么森严，国子学也不去了，她想见心上人而不可得，也不知他被人救上岸后，是否也得了风寒，林林总总，一腔少女心事竟是无人懂也处可说，只好憋屈在心底，无端就悲戚起来。眼下宫里本来就事多，服侍的宫女们只当她在关心梁帝的病情。
　　忽有宫女巧云来报：“公主，今儿春光明媚，宫里有一处桃花开了，公主身体初愈，出去走走也透透气吧。”
　　南安公主不语，恹恹地不想出门，可经不得宫女们的竭力怂恿，只好引宫女三五人步出宫外。
　　哪知穿过了几宫几殿还没走到看桃花的地方，南安公主疑惑道：“这都快到国子学了，怎么还没看到桃花？”
　　巧云忙指着前方假山上的一处亭子道：“公主，前面就是碧春亭，站在亭子上赏桃花，风景最好看了。”
　　南安公主见宫院深深，绝无人迹，便信步走到亭中，果然看见四周桃花正盛，花光如霞，微风一过，落英缤纷，自觉心旷神怡。
　　忽闻一阵埙声从林中传来，呜咽哀怨，竟中了她的心事一般，让她听痴了，待到一曲终了，便问宫女道：“去看看，是谁在那边吹埙？”
　　巧云性情最为伶俐，立即走出去看，很快回报说：“好像是南吴质子楚瑞之，那边是国子学，隔着围墙看不大清楚。”
　　南安公主心中一动，立即起身就要相见。
　　楚瑞之在围墙外早已窥见亭上的南安公主，便拿出埙一露身手，料定南安公主必然相问，继而前来相见，果然不出他所料。
　　但看到南安公主前来，他却连忙从窗口避开。
　　见他如此，南安公主欲见而不可得，急得都要哭出来了，问他何故。
　　楚瑞之道：“今梁帝大病未愈，本不该在此吹乐，我又是吴国质子，身份尴尬，可是内心烦忧，一腔思绪无处排遣，还请公主恕罪！”
　　南安公主只当对方也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立即引为知己，心里的惊喜、委屈、和对未来的茫然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了出来。
　　楚瑞之一开始不知，后面听得南安公主哽咽之声，叹了口气，出声道：“公主，莫哭了。”便隔着围墙，坐在桃花林旁的一块石头上，将埙放在唇边，又呜咽出一首婉转的小曲来。
　　南安公主渐渐被埙声转移注意力，终于不哭了。她扶枝而听，直觉其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忽然触及自己对眼前之人的一片情深，顿时呆立不动。
　　桃之夭夭，烁烁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