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遥远绝响

31、死掉的灵魂

　　毫不犹豫的掏电话，打给祁国松。
　　拨电话的是我，但是小包却神经质的在自言自语，我顾不上听他说了什么，我只想快点接通电话，快点，快点！……

　　“……哪位？”祁国松的声音在另一头出现。
　　“老师，出事了，你家……快回来。”我慌慌张张。小包在一边似乎急着要帮我说。
　　“……我家？——等我两分钟。”祁国松挂掉了电话。

　　“……那，那是……什么？”我第二次觉得中午的阳光带不来温度。
　　“不，不清楚”小包说话间，开始在楼栋门口来回绕圈走，只知道是在用他家独特的步伐来布阵。
　　“……是不是，这栋楼没住什么人，就是因为这个？”我们从七楼下来，确实是没有看到其他楼层有什么住户，只有七层住了祁国松一户。
　　“嗯，可能，我昨天晚上就觉得这里似乎缺了什么，我还一直觉得是老师家里太过于干净整洁的原因，原是少了人类精气……不过，如果说是老师的百鬼都吸收掉了也不是说不通啊。”
　　我们一起往向正午阳光下，楼门外。

　　两棵老树投下一片阴影，影子里，挤满了灵魂，一概赤身裸体□□，看不出性别，我不知道，灵魂也是会腐烂的，所有的灵魂都腐烂得厉害，就像从烂了多少年后从臭水沟里挖出来的一样。
　　每一个都在轻轻摇晃，眼睛的部分已经消失了，只有深深的眼眶显得尤其乌黑。
　　嘴唇似乎被谁强横的撕去了，乌黑的牙龈和刺眼的残缺牙齿暴露在外面。
　　有的似乎被卸去了下颚，角度扭曲的斜在一边。
　　所有的灵魂都浑身缠绕了黏腻的丝网。
　　而且，自从我们到了门口，就再没有一丝声音传到我们耳边。

　　“示威吗……”祁国松的声音忽然从我们身后传出来。
　　“老师！”我吓一跳。小包也吓到：“老师会缩地成寸？”
　　“不是，我也有地缚灵帮我。”祁国松越过我们，他穿了平时在学校看到的时候穿的毫不起眼的黑外套，一副傻里傻气的巨大眼镜，头发也都刻意弄得很古板学究，他简短说完就拧着眉毛看外面。
　　外面的腐烂的灵魂少说也有三十个，形貌惊人也就算了，关键是气氛太诡异，明明是大太阳却丝毫不畏惧，鬼不是都该怕阳光的吗？
　　“死魂”祁国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生冷僵硬的字来。
　　“死魂？”我理所当然的去看小包字典，小包有点迷惑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洛……？”
　　“……不清楚。”祁国松已经卷起了袖子来。“不过，强迫灵魂的意愿已是逆天。”
　　“你要干什么？”小包忽然问。“你要把它们毁掉？”
　　“不然呢？”祁国松冷冰冰反问。
　　“不行啊！这……你，要是毁了它们，它们可就完全没了啊，就没办法进轮回转生了！进不了轮回就是灰飞烟灭啊！你……”
　　“难道要我一个个的去给它们解开封印？”祁国松已经把手臂露在了外面，他完全没有了昨天夜里那种恍然闪现过的慈悲，既然话已至此小包也无言以对。大概小包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帮助的了这声势浩大的阵容吧。
　　我当然是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注意到祁老师双手小臂上隐约冒出红色的花纹，两只手并拢起来似乎是一个完整的兽面。

　　“小克，你觉得它们可怕吗？”祁国松忽然问我。
　　“呃？……如果刚刚看，只是觉得……很可怜，然后是觉得恶心……”
　　“……”他竟然笑了一下。
　　“知足了吧？能得到怜悯的死掉的灵魂，你们最好的，也是最后的归宿，莫过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的消失”
　　说话间，一只尖尖的犄角从他面前的空气里出现，一只大小如狮子一样的动物形象迅速的浮现出来。
　　“还布了阵？”祁国松一步跨到门口。口中似乎低声吟唱着什么，周围的地面蒸腾起水汽来。
　　“……这样，就，被化解掉了？临殇之阵上半啊……”小包颓然无力。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我问话的同时，外面的死魂也开始了动作。越来越多的丝网从地下翻涌出来，但是都在祁国松面前化成了水汽消失，死魂们无知无觉得朝门移动。
　　“龙的一个儿子，我记得，好像叫椒图，该要放百鬼出来了。——临殇阵是种结界。”小包把我护在后面，很用力的在我们四周的地面来回使劲踩了几下。“站好，阵里面不许乱动。”
　　“……”既然不能帮忙也不能添乱。我乖乖站定，决定雷打到小包头上我都不动。（你……）

　　那椒图有双拳头一样大的眼睛，但是没完全睁开，好像比我还困惑一样，很可笑的左右扭了下脖子，它身上好像还穿着盔甲，椒图懒洋洋的样子似乎颇有几分祁家驯养的忠犬风范，把头上的犄角晃一晃，竟然又凭空消失不见了，我看得不禁滴汗——这就算出场过了？是不是演出失误啊？还是传说中的耍大牌？

　　我看都没太看清楚椒图的模样，眼前又凭空跳出三只大鬼，为首的那个只能看到一个恐怖的，近乎三米的后背，大概是个男的，肌肉横生的背上是我昨天见过一次的火焰纹身；跟这个巨人“罗生焱鬼”比较起来，另外的两只鬼似乎都很秀气了。
　　一只几乎和普通看到的胖子没什么差别的家伙（……）圆墩墩的杵在那里，肉球似的，穿着件奇怪的衣服，有点像马褂的感觉，四周没有风却自由飘荡……又一个灵活的胖子。
　　一只很养眼，至少从背影看很养眼，我估计生前是个模特，身材很高挑，（虽然跟那个巨人不能比）很奇怪的是她穿得很时尚，长靴短裙，还有一头微卷的短发，很干净也很清爽。
　　两个鬼也是背对着我们，看不着正面。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三个都很……强。

　　“今天麻烦三位了。”祁国松静静说。“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