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澈远】番 ...
-
司明泽到澳门没两天，从北京就传来了消息，齐远被人打了，而且还伤的不轻，听说事发当晚他在地下车库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是被120送进医院的。
齐远出了事，司明泽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回北京看看，齐远跟了他这么多年，虽说也经常被他扔在大风大浪的前头顶着，可是像挨打这种事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然而有个人比司明泽更着急上火，这个人不用猜，就是他的大哥司明澈。
司明澈平时的工作很忙，但在他一得知齐远出事的消息时，几乎是立刻扔下了手头的工作，坐着比司明泽这个老板还早一班的飞机赶往了北京。
司明泽赶到齐远住院的医院时，司明澈自己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吸烟，一阵一阵的烟雾弥散在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侧，将他的身影修饰的有几分沉重。
司明澈很少吸烟，他不是很喜欢烟草的味道。
“医生怎么说？”司明泽从口袋里也掏出一颗烟，凑到司明澈点燃的烟头上引燃，狠狠吸了一口，烟草燃烧的星星火点迅速向后蔓延，明灭可见。
司明澈隐没在烟雾中的目光紧紧的钉在窗外还在建设的楼盘上，像是一根嵌入那建筑的钢筋，牢固的不容动摇半分，他沉稳的声音夹杂着几丝干涩的沙哑，缓缓说道：“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如果对方下手再狠一点，他就死了。”
司明澈吸烟，不是因为他烦，而是害怕。
司明澈早年在英国留学，由于疏于管教，在父母的眼中，那时的他是一个不训管教的叛逆少年，而在外人眼中，其实说他是个流氓混混也毫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小痞子，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全A+高材生，他的中文名字叫慕远，英籍华裔。
慕远的性格像一块暖玉，温柔和善，司明澈向他表白之后没多久，两个人就确定了关系，而慕远这个几乎完美无缺的人又十分成功的改造了司明澈，最后，两人分别以全A+和全A的优异成绩毕了业。
然而悲剧就发生在他们毕业的这一天，当司明澈手捧着毕业礼物赶回住处，想要给慕远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发现慕远一动不动的躺在公寓浴室的地板上，早已经没了呼吸。
慕远死了，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原本，司明澈和慕远已经商量好了，等到他们毕业，司明澈就移民到英国和慕远一起生活、工作、结婚，可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司明澈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总觉得这是慕远和他开的一个玩笑，作为毕业恶作剧故意整他的，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清晨，当司明澈满身是汗的从梦中惊醒后，他立刻订了一张机票回国。
只是到了每年他们毕业的那一天，他都会回英国去祭奠慕远，对着墓碑上的笑脸说一说这一年他都干了些什么。
司明澈对齐远不是一见钟情，他一开始注意到齐远的时候，只是因为他的名字中也有一个“远”字，一两次接触下来，齐远的温和有礼让他觉得这个人的性格有些像慕远，可当他和齐远接触的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表面看似彬彬有礼温和如玉的人，实际上和慕远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
慕远是个任何时候都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而齐远恰恰相反，他从骨子里就觉得没有安全感，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时时刻刻的把自己包围在一片铁栅栏里。
司明澈不傻也不浑，对于感情这玩意，他一向认真的很，他打心眼儿里明白慕远于他而言已经是场回不去的记忆，更加明白他对于齐远的这颗心，在过去的这四五年里，渐渐由关注变成了喜欢，最后成了爱，即便他的爱从没得到过回应，可他仍旧甘之如饴。
当慕远的死随着时间的脚步在司明澈的脑海里逐渐淡忘的时候，他从没想过突然有一天齐远也会死，这一次，他是真的吓到了。
司明泽听到齐远的伤情后，也大吃一惊，他看的出来，司明澈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
“小远最近在忙什么？”沉默许久后的司明澈突然问道，那声音沉的像是山洞里空荡的回音。
司明泽余光看了司明澈一眼，说道：“他手头的工作很多，但负责的最主要项目还是创世。”
听到“创世”两个字时，司明澈的眸光骤暗了几分，他没再说话，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兄弟两人在走廊尽头站了一会儿，等到他们回病房的时候，却发现季子茉和周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病房，此刻正满脸愁容的站在齐远的病床前，一声不吭。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司明泽淡淡的问了一句。
“刚到。”周冀转头看了一眼司明泽和司明澈，又说道：“前两天我收到了一条恐吓短信，意思就是让我小心点，因为我平时身边总跟的有人，所以并没出什么事，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齐远身上。”
“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季子茉皱眉问道。
司明泽没直接回答季子茉的问题，而是说道：“是我疏忽了，在动创世之前没有查清对方的底细，现在他们既然敢这么做，不是被逼急了就是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司明泽分析的很有道理，这种事见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一层。
司明泽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对身侧的司明澈说道：“亦川跟我说过，沈煜想让自己的玩具公司作为《神秘林》的独自商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要打压创世，当时我只想到了行业竞争，所以没有多问，现在看来，里面应该还有事。”
“沈煜？”沉默良久的司明澈突然侧目问道。
“嗯，创世这件事最初是沈煜通过亦川让我做的。”司明泽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目的齐远，心中突现许多愧疚与歉意来，不仅仅是对齐远，还有他的大哥司明澈，“这件事如果是单纯性的报复，他们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警告周冀一通，再朝我的一个小助理下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创世背后的人找的其实是我。”
“你是说这个人已经知道向创世下手的是你？”周冀问。
“已经动了我的人，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司明泽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现在这件事交给谁办都不合适，我会亲自来处理。”
“那你小心点。”季子茉看着司明泽，突然说道，一想到齐远因为这件事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就为司明泽感到担心，不过，让她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沈亦川，自从知道了他的事，季子茉的一颗心就一直悬着。
司明澈从始至终话都很少，他只沉默的听着，然而一张脸却阴郁的吓人，他安排齐远转进了一家私人医院，抛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陪护在侧。
齐远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转进了新的医院，这家私人医院的规格很高，偌大的病房安静的很，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打进来，柔和的像是夜半轻浅的月光。
齐远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司明澈正躺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睡觉，那么高的个子半曲着腿躺在一张小床上，对于司明澈的身份而言，着实也太委屈了些。
司明澈虽然闭着眼睛，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睡着，他隐约感觉齐远的呼吸声有些变化，于是睁眼一瞧，正好与齐远看他的眼神撞个正着。
齐远神色一顿，慌忙的把头别开，不料动作幅度太大，带动了他的伤口，疼的他直想流泪。
司明澈见状连忙下了床，三两步走到齐远的病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极为温柔的说道：“轻点儿。”
齐远身上的伤真的很重，再加上术后麻药的作用早已经过了，这会儿他的身上，到处都疼，然而司明澈的温柔却像一剂更猛的麻药，让齐远的感官瞬间转移了方向。
齐远早就知道司明澈的心思，几年前就知道，但他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璀璨到让他根本就无法企及的男人，他不敢想象有一天司明澈知道了他不堪的过去后，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他害怕，才总是表现出一副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齐远受伤的这件事着实吓到了司明澈，同时也让他有了新的打算，他尊重齐远的意愿，总想着不能勉强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可已过这么多年，他和齐远，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司局，您百忙之中还来看我真是十分感激，您来北京公干？”齐远的话还是一贯的充满距离感。
司明澈早就习惯了，以前他总是顺着齐远，这次却没这个打算，他直接撇开了齐远的问题，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势？”
在霸道这方面，司家兄弟俩真的很像。
齐远被司明澈问的有些窘迫，他的眸光暗聚，微微的瞥向一旁，嘴角扯出一丝似苦非苦的笑：“没事儿，死不了。”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没有人了一般。
齐远有些奇怪，这不像司明澈的风格，在他面前，司明澈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于是将目光朝司明澈望去，却见对方阴沉着脸色，眼神暗的吓人。
“司局，谁惹您不高兴了？”
“小远。”司明澈出口唤了齐远的名字。
在齐远活着的二十多年里，只有两个人这么叫过他的名字，一个是他最恨的人，而这一个，是他想爱又不敢爱的人。
每次听到司明澈这么称呼他，齐远总会很紧张，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司局，您说。”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齐远立刻愣了，他可是司明泽的全能助力，理解力何其之强，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司明澈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顾左右而言他，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您是堂堂的澳门市地税局局长，司先生的大哥。”
司明澈的眼神聚拢在齐远的脸上，关注未减分毫：“我问的是‘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
齐远一张脸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他听司明澈如是问道，先是眼神一滞，而后嘴角的苦笑又加重了几分，说道：“司局，您看在我是这重伤员的份儿上，就饶了我吧，等到我的伤好了，一定亲自向您赔罪。”
司明澈心里清楚，他这么跟齐远说话，齐远只会推来推去的打太极，不来点实在的真还不行，于是也不和齐远兜圈子了，他抬手按住了齐远的脖子，俯下身吻上了齐远冰凉的薄唇。
齐远整个人僵在了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司明澈那几乎要扫着他眼睛的长长睫毛，傻掉了……
“我等不及了。” 司明澈将齐远的嘴唇含了一会儿，微微把脸贴在了他的颈窝，轻声说道：“因为你这次，吓着我了。”
这么温柔，这么的让人难以抗拒。
抗拒与无法自拔纠缠在一起，痛苦至极。
齐远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乱的撞击着他的胸腔，真实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两人紧贴的侧脸之间，两只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环上了司明澈的后背，声音小的几乎要隐没在他的齿缝之间：“我的过去……很不堪……我配不上你。”
这是齐远有史以来跟司明澈说过的唯一一句心里话，而说这句话，几乎用光了他这辈子积攒的所有勇气。
这么多年来，司明澈对于齐远一直不接受他的原因想过很多，当然也考虑过齐远的过去，他并不知道齐远在认识他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让齐远这么介意的那些过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更清楚，齐远能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司明澈放开齐远，双手撑在齐远的身侧，与他对视，问道：“我换个方式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因为我的过去而放手吗？”
齐远微微一滞，无言以对：“我……”
司明澈暗沉的脸色终于有了松动，他笑了笑，抬手捏了捏齐远坚挺的鼻尖，说道：“那就是了，不要总自以为是的曲解我的想法，小远，你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你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我全然接受，或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爱你。”
齐远睁大双眼望着司明澈，嘴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两边眼角的泪珠不自觉的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落，浸湿枕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澈远】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