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沉沉》夜里花纷飞

27、第二十四章

　　今夜的李府一点也不太平，乌云笼罩着整个李府，而李府上下都为了这四少突然失踪一事而感到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波及到自己身上，成了个无辜的替罪羊。

　　乌云虽然遮去了月亮，整个扬州城显得黯淡了不少，但是此刻李洵所居的书庭居却是灯火明亮的。皆因今晚李府的几个主子都因为李浔然失踪一事而聚在厅里商议。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阵仗，当然少不了李韫然的煽风点火的缘故。这李府除了李洵的正室之外，也只有为李洵诞下麟儿的妾室才得到夫人的尊称。因此，此次来到这书庭居商议的只是那四名夫人以及李洵的几个儿子，其他妾室或是李洵女儿之类的皆不在列。

　　明亮的书庭居里。李洵一声不吭的惬意的品茗着，似乎这失踪之事他竟丝毫也不担忧。陈蓉月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脸上倒有些担忧的神色。大厅上依次坐开来的便是那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以及她们各自的儿子。整个大厅一片静寂，李洵不说话，大家也屏气凝神的不敢妄自开口。毕竟这李府可是最讲究这种长幼尊卑的。

　　正坐大厅正中央的俊秀男子便是李洵。李洵虽已年过四十了，但是却是显得非常的年轻儒雅。岁月似乎在他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那发丝仍是如同年轻男子那样乌黑顺滑，脸上肌肤也似带着健康的色泽，不带一丝皱纹。他的这几位夫人虽然保养也是非常得当的，但在李洵面前竟似生生的老了几分。现在的李洵看起来也不过像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跟李韫然站在一起，似足了两兄弟。

　　除了这陈蓉月之外，其他几位夫人可以见到这李洵的机会并不多。此次可以看见这李洵，眼神里面多少都带些眷恋的神色。只是那三夫人庄瑾神色似乎不太对劲，稍微严肃了些。其实对于今晚的兴师动众，庄瑾和李珏然多少有点明白李韫然的此番作为是为何如。不过虽然知道这情形对自己不利，那就只能见缝插针，只希望这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虽然这李浔然失踪得很突兀，但是庄瑾和李珏然自认问心无愧。但是看到李韫然那信心满满的表情及站在他身后飞云那一脸慌张的神色，庄瑾母子还是稍微的觉得心有忐忑。当然这庄瑾心下更是沉重了几分，她知道李洵一直在等待名正言顺的机会，当年的事情只怕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因为自己那已官至天朝丞相的父亲和某些隐晦的原因才使得他而不敢私下妄动自己。

　　现在的他也许真的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可以重重的折磨自己机会。当年无权无势的郁翠说去了就这样去了，就连这李浔然他都暗暗下手了几回，只是最后不知是否是他的最后一点良心未曾泯灭，才住了手。对于自己，他当然等待机会的同时他当然也不会放弃折磨自己的机会。相对他的意气风发样，再看看自己一副病怏怏的老妇样，现在的他俩多少看着也不匹配。天知道这李洵还要比她自己大上好几岁。看着他越活越肆意，她也知道现在这李府的人也已不在他牵挂当中。也许府里某天某个和他血缘相系的人死去的话，在他心里也不过和一朵鲜花枯萎了一样，习以为常，根本无足挂齿。

　　再次抿了口茶，李洵巡视了大厅一圈，众人皆低着头等待着他的发言。
　　李洵的目光停留在李韫然身上，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韫然，你说浔然失踪之事大有隐情，这是为何？现在人都到齐了，你也可以一一道来，为父会替你作主的。”
　　李韫然恭敬有礼的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四弟今日去归山狩猎，结果行踪未明。综合一切看来，韫然觉得这四弟的失踪之事和二弟很有关联。”
　　庄瑾和李珏然不动声色的坐着，倒没有什么不安的情绪。倒是那李洵听到这话倒来了兴致，那有些平静的面容多了丝兴味的神色：“哦，你这话怎么说。你要知道要是没有什么证据的话，那我可会视你是恶意中伤来着。”
　　李韫然一脸的肃然，郑重的向着李洵说道：“韫然绝不敢乱下妄言，而且这飞云也可以为韫然作证。”

　　于是这李韫然把早先李浔然和何心水坠湖事件，以及飞云转述告诉他的李浔然在归山失踪的事件一五一十的道来。众人神色各异的听着李韫然的转述，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这坠湖事件相信这看到的下人也皆不少，而那护卫确实是这二弟新收的护卫。她非常诡异，坠湖事件不久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李府中，却是打晕了那平时收夜壶的老马逃了出去。谁知道这回她竟又胆大包天的不知把这四弟拐到哪里去，生死不明！”李韫然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哦，何护卫？何护卫是怎么回事呀？”说罢，李洵眼神炯炯的望向李珏然。
　　“何护卫是珏然新收的护卫，可是她早就叛出了李府，珏然也不知她行踪。”李珏然虽然暗自诧异这何心水怎会和那李浔然又扯上关系，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异常淡漠的样子。
　　“好一句不知她行踪。二弟，为兄早就知道你对四弟非常不满讨厌，但你竟然纵容自己的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四弟。四弟他早就退出家主之争，不属于你的竞争对手，你竟还可以忍心迫害他吗？而且这次你的下人和这四弟一起在这归山离奇失踪了，你竟以一句不知行踪就可以狡辩掩饰了吗？”

　　庄瑾看着李韫然一脸咄咄逼人的神色，神色愈加难堪，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你说这浔然和那何护卫一起失踪的，你可怎么证明这何护卫也在归山呢。就连我们都不知她的行踪，也没再见过她，你为何一口咬定就是这何护卫把这四少拐走了？”
　　“三娘，你这个问题问得正是好！来人把这老马给我带上，还有那套在归山搜到的衣服也给我一并带上！”李韫然很有威严的喝道，偷偷看了李洵，发现他并无不悦之色，李韫然心里偷舒了口气。
　　那老马战战索索的跪在地上，神色一片慌张，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发生何事便被人带来这里了。
　　李韫然把这飞云找回的衣服往那老马身前一扔，冷冷的说道：“这衣服你可认得？”
　　老马哆嗦了一下，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这好像是小的衣服呀。”
　　李韫然狠狠瞪了老马一眼，冷冷的问道：“那你这衣服怎会出现在四少失踪的地方？”
　　老马听到李韫然所讲，害怕自己牵连进入这四少失踪的事件，连忙撇清道：“小的真的不知，这衣服前日的时候被这何护卫给抢了去的。这小的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四少失踪的地点。小的确实不知这四少失踪的事情。”
　　“你为何可以确定那何护卫抢了你的衣服，可不是你自己要脱罪？”李韫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的压迫。
　　“老马我没有撒谎，要是老马撒谎的话天打雷劈。这周围的人可以为老马作证呀。前日晚上，这何护卫突然出现在老马住处那里，这我还心下诧异，哪知道她趁我不戒备的时候把我打晕了，然后翌日凌晨的时候就扮成小的逃出了李府，这身衣服也就是当时她所抢去的。小的确实没有撒谎，这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可以为小的作证的。”老马虽然神色有些忐忑，但是眼神一片坦然。而且很快也有人证明了这老马所说的确实是实情。

　　“父亲，韫然还有一件物件要呈上的。”李韫然神色在在的说道，然后从怀里揣出一块手帕，却是那飞云给他的那块绣有“珏”字的手帕。
　　“二弟，这手帕你可还认得，这也是飞云在那失踪现场所发现的。飞云他还告诉我，那日你到四弟那里接回何护卫的时候，他记得你给何护卫的便是这手帕，我可没说错吧。”说完，李韫然把这手帕放到那李珏然手上，让他自己识辨。

　　可这“珏”字的手帕却是无法抵赖，这庄瑾看到这手帕的时候便知事情无法脱身了，这手帕上的字还是庄瑾自己亲手绣上的，没想到这珏然竟把这手帕交给这何缃菊的女儿。庄瑾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失望但更多的是对问题接踵而来的困扰。只怕这次是难于全身而退了，庄瑾的咳嗽愈发厉害了。

　　“庄瑾，珏然，你们这回可要怎么说呀？”李洵抿了口茶，淡然的说道。
　　“回父亲，珏然确实不知那四弟失踪的事情。那何护卫珏然也不知她为何和四弟扯上关系？”李珏然不痛不痒的说道，似乎也不感到焦急。
　　“是吗？你可真的是庄瑾教出的好孩子，一句不知便抵过所有的过错了吗？”李洵突然神色遽变，手中的热茶已被他狠狠的洒了出去，在地上激起小小的水花。
　　庄瑾缓缓起身，暗自压抑住喉间的不适，淡淡的说道：“李洵，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教出的好孩子。我们确实不知那何护卫之事是为何，而且这浔然与我素行亲密，我们母子俩干嘛迫害于他。而且你知道我向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有何理由我们要去迫害浔然。”庄瑾眼神锐利的注视着李洵。
　　“庄瑾，这夫妻二十几年我还不认识你吗？你做过什么事情心知肚明。现在这种种证据的指向于你们母子俩。不要说我心狠手辣，不顾夫妻还有父子的情意。如果这浔然真的就此杳无音信的话，你们最好能够有心理准备自己触犯我的规则的下场会是如何。但是，现在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内，你们必须找到这浔然给我个交代，那么所有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你再找不到的话，就不要说我没有给过机会给你们。”说完，李洵竟拂袖而去。

　　众人皆是心中忐忑，然后怏怏的离开了这书庭居。但这怏怏的也仅是表面的，起码现在李恪然和李韫然心里就乐翻了天，心里莫不希翼着这李浔然真的就此死去，这会真的帮他们除去一个不小的劲敌。

　　陈蓉月面带焦虑的望向这庄瑾，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庄瑾全身不断哆嗦着，显是被气得不轻。李珏然面色无异的走到他母亲身边，看到她有些责难的神色，他心里也觉得有些歉然。这事情还愈演愈烈，当初自己一时冲动把何心水带入李府果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这不但李浔然不知所终，就连这何心水也不知所踪。他们两人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呢？这其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阴谋，看那李韫然今晚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们的失踪和他会有关系吗？

　　“母亲，先回瑾宁居吧！”李珏然附在她耳边细声说道。
　　哼！庄瑾满腹怨气的跟着李珏然缓缓向外走去，但是时不时还是略带眷恋的回头望望这书庭居，只是这书庭居仍是一片寂然，人影全无，他看来对自己还真是狠的下心的。郁翠之后便终于轮到自己了吗？只是自己还有父亲撑腰，李洵你想现在就斗垮我吗？我决不让你如意的！庄瑾咬牙切齿的想到，伴随着的是彻底的揪心裂肺的一阵猛咳。

　　“主子，有何吩咐？”淡淡的黑影显得非常虚无。
　　“明天开始给我找些高手仔细搜索归山，如若发现四少和那何护卫的身影，趁机给我杀掉他们！但是记住，千万不要让二少的人发现你们！”
　　“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黑影渐渐淡去，屋内的人露出一副志得筹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