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绝》deep six湮

4、红绝

　　若尚可重来的话，一切会不会有不同？
　　怎见浮生不若梦。
　　一
　　肆意的火舌在我裙带衣角间纠缠，炽热的尘埃在指间起起落落的飞舞。
　　我看着地上世人所谓残酷无情，暴虐成性的王。
　　“为了你，就算失尽天下又如何。”王，我记得。
　　牵起嘴角笑的妖媚，忆起蠆盆里宫人的惨烈呼叫，曲曲盘盘的黑蛇蠕蠕而动，伏在碎落的血肉上颈项交接，红信相搅，粘液遍及，绕得一地血痕。心下猛然作呕，恶心的无以复加，想来那日我和王的相视而笑，却又真切不知笑的为哪般。
　　寒冷的剑光抵上王寒玉般的脸，映照出他苍白的面色，想看到他一贯流露深情的眼瞳里面的悔意。
　　帝辛，你不知道我多恨你，虽然念儿爱的不是你。可是如果，如果没有你！念儿和我也许会在开满白花的岐山，用我们共同的身体，彼此幸福的相依直到永远。
　　没有如果。
　　手下一重，鲜红的血顺着剑沿滴在地上，洇出一朵一朵妖艳的花。
　　“你……不是妲己……”
　　天大的笑话。
　　“我的妲己，很善良很单纯，还会害羞……”快死的人竟然脸上一红，“可惜，她一直都不爱我，我留她在身边，让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以为这样，她就会看到我……”目光流转出无限哀伤，“究竟是我做错了，给她太多所谓的自由，让她的心却更寂寞，她的心里长出了魔鬼……是的……是我错的太多，到现在才明白，无法挽回……”
　　那种寂寞，如同心里整片整片的荒芜没有一丝活气，又仿佛恣意生长的野草芒刺剖心。是的，我很熟悉那种寂寞，刻骨铭心的寂寞。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却比你聪明……我多少一直为她好，她无法背弃或忘记，而你，明明深爱着她，却不断伤害她，陷她于不可饶恕的罪孽，你用她的手造罪，你让她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这个血淋淋不堪入目的自己？”
　　王摇晃着站起，“如果你不离开她，她会永远不原谅自己，痛苦的轮回。如果你告诉她真相，那么，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泪水从他的脸上缓缓滑落，“我们都一样，知道吗，永远都得不到。”
　　……
　　不，不是，我可以看到她的心，我怎会愚蠢到重蹈覆辙，我只是想帮她早些结束这残忍的折磨。
　　念儿她，她究竟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
　　我转身，宛风如舞，九条狐尾柔软的渐渐迤俪而开，背后是滔天噬日的火燎红了半边的天，吞卷吐纳着诡僪云波上叹息的亡灵。
　　错了吗。
　　错了吗……
　　一切到最后，还是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