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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遇 ...

  •   本来若是雇辆马车此去木城倒也便捷,可是无奈阿莲不愿接受皇上的好意,孤身带阿释出来住在如此破落的小屋,自是也不会带银两的了,所以虽说阿莲心急如焚,恨不得早一日到达便可早一日挖掉皇上心肝,却也只能一步步走过去。城中的路倒也好走,不消半日已是出了城门,姐妹俩毕竟平生未离开过这座装载皇宫的城市,此刻真的离开也平添不少依恋,此番上京报仇,失败的可能反倒比成功大得多,也许这一去未必能够再回来了,此刻不妨多看两眼,让这美丽繁荣的故乡景象深深印在脑海里,头颅落在异乡时也能回想起来指引魂魄再来一遭。阿莲心中感慨无限,并在心中决定就再难过这一秒,从此做一个冷心冷血之人,只为仇恨和阿释而活。阿释这会倒并没有多大波澜,虽然也对离开这里有不舍,但是还有姐姐和花花呢!听姐姐说外面的世界比这里好玩很多,那就出去看看,看完再回来嘛!

      刚出京城一路阳关大道,路途自是顺利。正值春夏交替,阳光也不算炙热,一路走来,杂草茂盛野花竞相开放,倒有点烂漫春光的诗意。两姐妹加一条花斑狗或走或停,沉迷在这春意里。这日傍晚刚找到一处栖身之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辉煌过,现在却布满灰尘蜘蛛网的潦倒小庙。这庙占地也不大,已找不到一个完整的桌椅,手指拂过积灰都有一指节厚。庙的中间靠墙处却颓坐着一尊不知道是谁的石像,依稀能从面部眉眼雕刻手法中看出当时工匠技艺的精湛和用心,可见这庙也是有过一段繁荣时期的,只不知为何破败至此。这一路虽风光无限好,毕竟囊中羞涩,每日必不能住的上客栈,只好找这些破旧荒芜的寺庙住上一晚勉强休息。饭菜却是一点不用忧心,花花是一只非常灵性能干的狗,往往能带来惊喜——有香甜多汁的果实,甚至还能逮到笨笨的兔子等小只动物来补充姐妹俩的营养。这一段时间依赖,连阿莲也不得不惊叹它的能干而赞赏地摸摸它的脑袋。吃完晚饭,姐妹俩聊会天便早早歇息了,花花也不似平常闹得欢安静地趴在阿释怀里。半夜忽的起了大风,没等姐妹俩反应过来已是倾盆大雨砸在身上。手忙脚乱收好行李姐妹俩赶紧找处淋不着雨的空地,遍寻一番只有石像后边有一块地方是干的,原是石像倾斜靠在了墙壁上形成一处三角空间,地不大却恰好够姐妹俩容身。“这鬼天气!白天还十分晴朗这半夜却下起雨来”,阿莲一边帮妹妹和自己挤干衣服上的雨水一边忍不住唠叨——任谁睡得好好的被大雨浇醒也没有好脾气。阿释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姐姐,这雨不寻常。”阿莲觉得阿释说这话语气怪异,却也只当是小孩子受了惊胡言乱语:“下雨有什么寻不寻常!好啦,瞧这雨势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咱们还是先歇息吧,虽蜷着身子未必舒服,明天还得赶路呢!”阿释却不理四处嗅起来,不多会竟在阿莲惊讶中扭开石像侧面的一块凸起,这凸起看上去也不过是石像的小拇指,实在想不到竟是可以扭转的。只听“咔嗒”一声,好像触动某个机关,接着的石头在地上拖行的沉重声音。“姐姐,快来看!这里面竟有个人哩!”阿释惊呼出声。阿莲也是一下子怔住,立即过来,仔细瞧了,更是讶异不已:“怎么这石像里竟有个人?”看他不动,去摸他的呼吸,“竟还是活生生的!”阿莲一下子惊奇,转念却又害怕起来。且不说此人在这里多久,但肯定是听到自己与妹妹的对话,知晓她们此番目的,如果告知了旁人,那么自己必然还未到达木城就已被抓,复仇大计灰飞烟灭。若此人现在醒了,我和妹妹两个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倘若他有什么想法,定是逃不脱。念及此,阿莲心急如焚,思来想去,唯有在此人醒来之前杀了他可解决目前窘境。阿莲不愧是前朝储君,虽说尚年幼,不过豆蔻之年,还未接受储君系统培训,也不曾伤害过任何一只活物,此刻却体现出她的勇敢果毅来,前一秒尚在忧虑,这一瞬右手已呈龙爪状扣在昏迷之人脖颈处蓄势待发,就在此时,惊雷一声大有开天辟地之猛烈,惊得姐妹俩俱是一颤,还未来得及害怕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在了此人脸上,能看出此人剑眉入峰云鬓硬朗,肤色白皙,一股仙风道骨之气,最奇特的是双眉中间竟有一鲜红欲滴的美人痣,与他英气的外貌格格不入,实在怪哉!正在这雷电交加的一刻,忽听得不远处有十几匹骏马奔腾之音靠近过来,还没等细想,便听到来人整齐划一的下马动静。阿莲也有点发慌,不过也只一刹那便静了心神,立即恢复机关隐藏了这昏迷之人,便拉了阿释重新回到那三角避雨空间。破庙已是没有门的,阿莲能清楚看到门外有十几号人,均是蓑衣沿帽,看不清面貌,只最前面一人在旁边一人的护拥下先行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余都训练有素笔直立在雨幕下作守卫状,看这阵势,这先行之人来头必不小,只不知这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阿莲因心中还未放下杀了石像藏人的念头,也不欲惹事,只盼望这行人速速离开,所以拉着妹妹更往阴暗处躲了躲。“少爷,就是这里。”当先一人已进得门来,旁边撑伞的依旧落在其后半步出,微弓着腰显得异常毕恭毕敬。这少爷抬起头来,光华四溢,仿佛照亮了黑漆漆的夜,眼神中更是明亮凛冽寒意盎然。也不说话,嘴唇抿着,嘴角还微微上翘,这就实实在在奇怪了,你看着他一会是寒气逼人的压迫一会又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暖,只需一眼,心智稍不坚定的只怕从此对他臣服掏心掏肺了。阿莲心底暗骂了句“妖孽”,再瞧他一眼觉得他的眼神似看到了自己心底,脸颊顿时微热,便不再好意思抬头了。阿释却不一样了,竟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困惑,好像遇到什么大困惑得不到解决一般。此人眼未转动已将这两姐妹的表现尽收眼底,内心并未触动,却又垂下眼眸,只吐一词:“搜!”得此命令,身后两人迅速出动,动作敏捷不见慌乱,搜得可谓仔仔细细一处不拉,可再回头看他们搜查过的地方竟恍如没有被碰过一般,可见这二人竟对搜查技巧了如指掌。“回管家,全部搜查完毕,没有发现!”不大一会整个寺庙已被翻了个遍,二人无所获。那个被叫管家的便是一直毕恭毕敬撑伞之人。其实仔细观察此人,便也能发现他面貌俊朗刚毅,不失为一美男子,然后他立在这里良久,却竟然不叫一个人留意到他的相貌,仿佛空气一般隐形。若不是这两人报告,大概等他走了阿莲也不曾能回忆起此人一丝一毫。这有点叫阿莲心惊,此人虽对少爷恭敬有加,然武功智慧必深不可测,这主仆几人竟皆如此厉害,究竟是何来历?不知他们现在在找什么,莫不是那昏迷之人?难道他们是一伙的?阿莲心思电转暗叹倒霉,还未至木城已遭遇颇多,看来此行若想成功竟比自己早前谋划坎坷艰险。“少爷,木寒木风没找到。现在要如何?”虽未搜到,管家却并不显焦急之色,从他看少爷的眼神竟是全部的信任——原是对少爷的胸有成竹啊!“问!”少爷仍是只说一个字。这自然是指问阿莲姐妹了。阿莲还未分清这到底何意,却打算沉着应对,握着阿释的手轻轻捏下,相信阿释能够明白自己叫她不要多言的用意。管家向木寒木风点头示意,这二人眨眼间便到了姐妹俩跟前,竟似会移形换影似的。这二人虽高大雄壮面相粗犷,礼貌却十分到位,先是对姐妹俩弯腰一揖到底,然后其中一位面貌稍老成点的开口道:“冒昧了。请问二位娘子是否见到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双眉之间有一血痣?”听到这阿莲更是心惊,果真是来找那个人的,不过应该还有一人只不知去向何处了。现在假设:如果这些人是敌非友,把那人交出去好像无妨,不过看这些人态度并没有对那人必杀的念头,想来深夜又是骤雨劳烦尊贵的主子出来寻找却又没有杀人的情状,那人于这伙人即便是敌人应该也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交出去那人一时半会必不会死去,这就会给自己造成危机了;如果不交,必定是要说谎了,但倘若谎言没有被相信,反而引起怀疑竟会以为我们跟那人是一伙,若因此受到牵连未免不值得;再假设如果是友非敌,情况就更不好收拾了。不管来人与那人是什么关系,把人交出去显然不可行,说个谎话反倒有更好的可能,不过观这主仆几人智慧非常不知能否被蒙骗过去。所以必得想一法子叫他们相信自己才好。念及此,阿莲反而镇定了,若要别人相信自己,首先得自己相信自己,这就要真诚,而身为女性,还有一可用之处——最易得同情。阿莲再一抬眸,已是双眼迷离泪珠似落不落好不可怜,应声答道:“这几位大哥,你们所说之人我和妹妹确实未见过。我们姐妹俩无亲无故此番流落至此还望几位大哥多加怜惜莫要为难。”这一番话说阿莲可是花了些心机,加之楚楚动人的容貌和惊慌害怕的表情,最是打动人心。木寒木风听了也心生惜怜,连番说“不好意思,打搅了,此番告罪”之类。领头少爷也似乎信了这番说辞,不欲再问。然而却向管家开口道:“夜逢骤雨,寻人多有不便,此番也已累极,不如在此处歇息一晚,天亮上路。”管家面色如常吩咐木寒木风搭上雨布垫上毡垫供少爷歇息,并吩咐外面守卫加强警戒不可放松。

      这番举措,看似合理,然阿莲毕竟不会轻易相信,想来这位少爷并未真心相信自己所言,只不知为何没有暴力逼迫,若是性命关头自己也未必会守口如瓶,只能先交出那人再图良策。莫不是这群人竟是良善之辈?此刻却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阿莲心中焦急,这些人肯定会耗在这不走了,自己没法解决那人,倘若那人此刻苏醒了,又不知是怎样的局面?“哥哥,你长相好生俊俏。”阿莲正苦苦思考良方,不留神,阿释竟去人家那里了,竟还说出这等言语!阿莲回过神来看向阿释正巧看到少爷的眼睛竟又不自觉脸发烧,自然“阿释,快回来,莫打扰人家”这句话听起来就别有少女的娇羞之感了。“姐姐,你快来看呀,这位哥哥真是宛如天神呢!阿释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哪一个能赛过这位哥哥呢!”阿释却不觉羞涩坦然直言,全然不顾那几位仆人震惊的眼神。听闻此言,那位天人少爷居然冲阿释微笑,竟然还讲话了:“这位小娘子讲话着实有趣,你说的可是真的?哥哥真如此英俊?”这下管家更是震惊如信仰破灭了,从他一直合不上的下颌以及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的眼神可以想见这样的话他家少爷应是从未言过。“自是千真万确,阿释好生喜欢哥哥呢!”这下阿莲已经不止是脸红了,一向乖巧心智如孩童除了自己和母亲对谁都不理的妹妹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竟讲出这样不害臊的话来,她都想就地掘坑埋了自己表明自己与此女子毫无干系。“既是如此缘分,那阿释可愿与哥哥一同归去,这样便能常常见到哥哥了。”“愿意,当然愿意!”阿释兴奋到跳脚,连花花也好似感染到这喜悦不停转圈乱吠。阿莲一听这话扶额不及连忙跑过去回绝:“这几位大哥,我妹妹心智未开,胡言乱语,切莫当真。这番实在打扰,不如我们姐妹俩就此离开,不耽误各位休息。”阿莲边说边欲拉阿释离开,一双有力的大手却包裹了上来:“这位小娘子也有意思的紧啊。不如同与我回去,我家房屋众多家人却少,每每回家多生寂寥。今夜在此遇见两位,深感缘分,还望勿要推辞。”这双大手的主人此刻笑的倾国倾城眼睛里的寒意都消失不见了竟还能见到十分的真诚。然还未等阿莲想好该如何拒绝,他已经大手一挥,就这样姐妹俩连同一只狗就被管家和几个仆人“恭敬”地请走了,甚至阿莲的呼救也没能喊出口。少爷落在最后,眼中笑意已绝,冰冷依旧,回望身后石像冷冷道:“今次就放过你,下次绝不留情!”一转身踪影便消失在雨夜里,马蹄声再次响起,而石像里的人仿若受到感召渐渐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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