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乱五胡》老弦

3、祈凉山下

　　窄窄的屋檐下，有燕子筑了巢，扑棱两下就飞走，又飞回来。燕子在屋檐上盘旋的时候，两个穿着青布衣服的小女孩手拉着手迈进门槛。
　　方寸之间的屋子里，正中摆了一张太师椅，其他陈设一并没有，只有素白的墙和紫檀色的椅子相应成趣，倒也别有一番韵味。椅子正中坐了一位男子，如枯木般的身躯挺直着，蓝色的长布褂包裹着身体，偏偏只可怜地占了椅子一半多一点的位置。
　　女孩们轻快地走到太师椅前，整齐地双膝跪地，将头深深地埋下，齐声念道：“见祖师爷。”稚嫩的童声拖得长，显出一份独特的庄重。
　　在上的男子挥了挥手，道：”文儿，柳柳。“声音沉稳而不暮气，竟自有一份威严。
　　女孩们听音便顺势起立，柔然这才感趁着站起的瞬间望了一眼祖师爷的脸。祖师爷橄榄色的皮肤尚显年轻，但一股仙风道骨之气硬生生逼的她垂下头。
　　柳柳又握住柔然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传递只有二人知晓的讯息。说是祖师爷，其实还不就是每日教导她们的师父，只不过他们太小，又师父年纪轻轻已然出师了好几位年轻的小师兄，就令她们叫祖师爷了，至于真正的祖师爷，也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也不小了……“ 祖师爷这样开头。
　　站立的两人却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出祖师爷此番叫他们前来的原由。
　　祖师爷清了清嗓子：”这几年你们在我门下，武功是大有长进。可你们莫忘了，江湖之大，凶险异常，这点点功夫怕自保也勉为其难。“
　　他的眼睛望向谢柳，微微示意，接着道：”更让为师为难的是，你们虽为我的弟子，终究是女儿身，师父也难为你们筹划。“他颔首，道：”本来你们家乡就在江南，可叹南方却被乱臣所掠，无奈在这边界地方安营扎寨，偏偏北方又是战火连天，天下大乱呵。“
　　女孩更是面面相觑，难道师父叫她们来是为了诉苦吗？
　　他话锋又是一转：”所谓国破家亡之恨，断断不能让你们承受了，如今我将要云游四方，只得和你们暂且相别。不日将让你们大师兄送你们到七孔山的云义姑姑那儿，住一阵子，再做谋划。“
　　女孩已是惊了，困惑地看着祖师爷。
　　“如此甚好？“
　　一阵沉默，一会儿谢柳突然哭出来：”可是我们舍不得您呀。师父！“
　　柔然默默地站立，心内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这样的事情，没得你们舍不舍得。”祖师爷严肃地说，脸上的神情却温柔了许多，拍了拍谢柳的衣袖，道：“我已做下决定，不怪你们怨我，师父何尝不注重感情，只是有些事可身不由己。”他的眸子深沉了。
　　“可是师父，祈凉山众多子弟又该何去何从呢？”柔然发问。
　　“自有你们的师叔掌管。“他叹了口气。
　　“那，那，为何独我二人要到七孔山！”谢柳急了，竟有些磕巴。
　　“自有我的原因。“祖师爷顿了顿，补充道：”待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地上的两个女孩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祖师爷挥了挥手，她们只好离开了房子。